鬼太監也看出了沈懷夕的意圖,他眼神變得狠厲,提刀加入了戰局。這讓沈懷夕與他們纏斗的更加吃力。
沈懷夕知道,時間拖的越久,對她越不利。所以她每一劍都直擊要害,即使不能一劍斃命,也爭取讓敵人喪失行動能力。數十招之后,地下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大片人,但鬼太監還站著。沈懷夕能感受到自己身體里的血液在慢慢流失,手腳開始發麻、變冷。她努力掩飾著,不讓對方發現。
“小丫頭,你的武功很好,我欣賞你。你走吧,今日我發善心饒你一命?!惫硖O收起刀,抬起右手輕輕擺了擺。
“呵,副使大人,只怕我一轉身,你手里的鬼刃就會刺穿我的心臟吧?!鄙驊严εe起手中的劍,并沒有要放下的意思。鬼太監是出了名的陰險狠毒,她才不相信他的話。
“可惜了,我是真心想讓你走的痛快些。”鬼太監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沈懷夕,仿佛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舌,讓沈懷夕覺得惡心、粘膩。她知道,若是不想其他辦法,今夜她和趙庭桉都得死在這兒。看來,只能放手一搏了。
“副使大人,既然我都要死了,您不如跟我說句實話,這一單的主顧是誰?”沈懷夕看鬼太監準備舉刀,搶先開口道。
鬼太監盯著她看了片刻,笑了起來,“真是個有趣的丫頭。你拖時間想要做什么呢?等人來救你們嗎?別想了,太子的暗衛早就被我們殺光了,不會有人來的?!?/p>
沈懷夕聞言手顫了顫,她強迫自己穩住心神,繼續向鬼太監套話:“你既知道他是太子,卻還敢殺他,看來這一單能賺的應該不止是銀子吧?但殺了太子,官家震怒,對你們又有什么好處呢?”
鬼太監雖然不清楚沈懷夕在耍什么把戲,但他對自己很有信心,認定就憑這個小丫頭片子,不可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我絕命樓殺了太子,從此名聲大震,江湖無人不曉,這不就是好處嗎?”
“是嗎?副使大人就沒想過,下單的主顧害怕引火燒身,也會殺了你們嗎?”沈懷夕用最輕柔的語氣說著挑撥離間的話。
鬼太監擦刀的手頓了頓,饒有趣味地看向沈懷夕,“你這個丫頭片子,原來是來誅心的??上О。阌龅降氖俏?。時間到了,該上路了?!惫硖O提起刀,準備出招。
就在這時,沈懷夕的流光劍因被注入了澎湃的內力而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該上路的人是你!”
這一劍攜著排山倒海之勢,周圍狂風大作,所有的樹葉、石子都被卷起,吸入沈懷夕的劍勢中。它們共同組成了一柄巨劍,向鬼太監壓來。
“葉脈流風!”鬼太監眼里出現了驚恐的神色。他立刻舉刀抵抗,但還是被劍勢壓的喘不過氣來,單膝跪地,鮮血自他嘴角滴落。
沈懷夕用盡全力一斬,鬼太監慘叫一聲,蜷縮在地。她借此機會立刻扶起地上的趙庭桉,腳尖輕點,施展輕功逃離此地。她也不知自己逃了多久,朦朦朧朧中好像看見前面有一處山洞,她扶著趙庭桉躲了進去,又給他喂了一粒藥,確定氣息尚存后,她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好黑,好安靜,這是沈懷夕再次睜眼時的第一感受。她嘗試著動了動手指,鉆心的疼痛襲來,四肢仿佛被人用研杵狠狠碾壓、磨碎過一般,這就是她強行提升功力的代價。她的身體本就比常人虛弱一些,練武已是勉強。她的祖父沈淵曾再三囑咐她,切不可操之過急。
也不知睡了多久,這山洞竟黑的一絲光亮也沒有,沈懷夕有些疑惑。她動了動耳朵,甚至連趙庭桉的呼吸聲都聽不到,她頓時有些慌了,難道出事了?她強撐著想起身,結果一雙手攔住了她。沈懷夕下意識想反手擰住對方的手腕,但因力量微弱,反被人按住。等了一會兒,對方放開了她。她突然意識到,或許,并不是天太黑了,而是她,看不見了。
“這是哪里?”她的聲音有些干澀,細聽之下還有一絲顫抖。
等了半響沒聽到回答,她又問了一遍。
隔了一會兒,她感覺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皮膚細膩,應該是個女子。她用手指在沈懷夕的掌心一筆一劃地寫到:“這里是我家,我和我哥哥救了你們。別害怕?!?/p>
沈懷夕沉默了,許久后,她輕聲問道:“你們說話了,但我聽不見,是嗎?”
女子握著她的手,希望給她一些安慰。沈懷夕縮回了手,平靜道:“沒關系,我的同伴,他還好嗎?”
如果不看她止不住顫抖的手,或許真的會讓人相信她并不在意自己瞎了、聾了。
”性命無憂,只是四肢傷重,暫不能行動?!芭幽托牡貙懙健?/p>
“勞煩娘子了。敢問娘子閨名?”
“我叫青葉,我哥叫青筍。”
青筍?沈懷夕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名字。青葉也看出了她的疑惑,在掌心繼續寫到:“我們是農夫,沒文化?!?/p>
沈懷夕有些尷尬,解釋道:“我,我沒有其他意思?!?/p>
青葉拍了拍沈懷夕的手臂,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
沈懷夕的身體還很虛弱,清醒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又昏睡了過去。之后幾日也是如此,醒醒睡睡,直到七日后,才徹底清醒。趙庭桉的雙手已經能活動,只是雙腿還是無法行走。
“這幾日,多謝青娘子和青公子了?!壁w庭桉坐在床上拱了拱手。
“叫妹子、大哥就好。”青筍慌忙擺手。黝黑的臉皮罕見的透出了紅暈。
“青小妹,青大哥?!壁w庭桉從善如流地喊道。
“啪”一聲脆響,屋內好像有什么東西摔碎了,是沈懷夕的房間。趙庭桉有些著急,但他無法行走,青筍看出他著的急切,讓青葉先去看看,自己背著趙庭桉隨后到。
“這是怎么了?人傷到了嗎?”青筍和趙庭桉趕來時就見青葉抓著沈懷夕的雙手,仿佛在攔著她。
“我,我就是想喝水?!鄙驊严ρ凵窨斩?,明明無法從眼里看出情緒,但趙庭桉就是莫名的覺得,她在害怕。
青葉扶著沈懷夕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中。
“有事你可以喊我們?!鼻嗳~寫到。
“我累了,想歇息了?!鄙驊严Φ沧驳刈呋卮查?,即使提到了椅子,也不肯讓青葉攙扶。
趙庭桉輕聲說道:“麻煩青大哥把我放在椅子上,我在這陪她,你們先出去吧?!?/p>
“那怎么行!”青筍有些激動,青葉偷偷踢了他一腳,青筍咳了一下,接著說道:“沈兄弟你身上還有傷,怎么能把你們兩個傷患留在這里。”趙庭桉還是用了“沈”這個假名。
趙庭桉看著背對著他們躺在床上的沈懷夕,堅持留下。
“那你先在這坐會兒,我們先去做飯。”青葉說完就把青筍半拖半拽地拉了出去。
“你攔著我干什么?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被祖父知道了,非打死我們不可?!弊哌h后,青筍壓低聲音吼道。
“那你進去,告訴趙家太子,我們的身份,讓他離我們沈家人遠一點。”青葉翻了個白眼。
如果沈懷夕能看見,她一定會認出來,這青家兄妹不是別人,是她大伯的一對子女,沈懷竹和沈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