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冬等人面面相覷，雖然之前沈懷夕讓她們查趙時越時她們就大概猜到了一些，但是沒想到連“天火”都與他有關。
“小姐，安郡王害了這么多百姓，我們不能放過他。“知秋氣鼓鼓地說道。
知夏看了看知秋，又看了看沈懷夕，欲言又止。沈懷夕注意到知夏的神情，主動問道：“知夏，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知夏抿著唇，猶豫地開口道：“安郡王此舉正好動搖了民心，打擊了趙家，于我們而言并無壞處。”
“可是他殺了人啊。”知秋搶先一步反駁道。
知夏垂眸不語。在她們四個中，知秋年紀最小，所以一直以來大家都盡量護著她，一些會臟了手的事，也沒讓她沾過。沈懷夕伸手握住知夏的手，柔聲道：“我知你的意思，如果趙時越只是散播謠言，不曾傷人，我自樂得見他們鷸蚌相爭。可趙時越如今令百姓夙夜難寐，心中惴惴，動搖國本。即使趙家垮臺了，整個大夏交到他手中，他也不會是一個好君主。我固然對趙子平恨之入骨，也不在乎犧牲一些性命，但那些都是該死之人。所以這一次，我必須要阻止趙時越。”
“奴婢知道了。“知夏低下頭小聲說道。
沈懷夕輕拍了拍知夏的手背。她曾聽祖父提起過，知夏最初是絕命樓培養的殺手，陰差陽錯下來了歸元宗。就在沈懷夕這邊思考著如何提防李月明攀咬趙庭桉之時，外面突然熱鬧了起來。沈懷夕沖知冬使了個眼色，迅速吹滅了燭火。同時伸手將發髻一拆，扮作在睡夢中被吵醒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曲水和流觴前來敲門，沈懷夕懶懶地應道：“何事吵嚷？”
“回娘子，是大理寺的天牢起火了，我們這邊靠得近，故而受了影響。”
“你說什么？！大理寺起火了？！”沈懷夕隨意地套了鞋子就沖向門口，知夏、知秋和知冬緊跟著她。
曲水嚇了一跳，愣愣地點頭。沈懷夕拔腿就往外跑。此時已是清晨，天剛蒙蒙亮，街上的早餐攤也支了起來。因此這場大火才吸引了不少人。沈懷夕快步走在街上，滿臉急切。周圍的人見她披頭散發，都不禁側目。
大理寺外已有重兵把守，沈懷夕趕到時只能看到濃濃黑煙。大理寺卿周正灰頭土臉地站在門口，好似剛從火場中出來。鄭清元則一臉嚴肅地指揮著官員收拾殘局。
沈懷夕心里一沉，思索著各種可能性。此時青竹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沈懷夕身后。
“孤一娘子，我家主子有請。”
沈懷夕回頭望去，見街口轉角處停了一輛不甚起眼的馬車，點了點頭。沈懷夕有些心神不寧，以至于她都未曾發現自己的穿著有何不妥。直到上了馬車，見到趙庭桉有些怔愣的神色才反應過來。她站在車轅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知冬等幾個丫鬟氣喘吁吁地跟了過來，將披風和簪子遞給了沈懷夕。沈懷夕隨手一挽，確定妥當后才入了馬車。
趙庭桉輕咳了一聲，緩解尷尬，“那個，李月明在大理寺起火前招供了，說是陸知章指使的他，為的是太子之位。他還將陸家在江南的所作所為都抖了出來。“
沈懷夕非但沒有高興，心反而沉了幾分，“李大人，安好嗎？”
趙庭桉下意識地看向一旁，“陛下看到口供和證據后大怒，立刻命人去大理寺提審李月明。可人還沒到，牢房就起火了。放火之人已經抓到，想來很快會有結果。”
沈懷夕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滯了一瞬，也許是因為李月明是這世上為數不多的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之一，所以他的死讓沈懷夕有些難以接受。她定定地盯著車壁，緩緩道：“我若猜的不錯，那個放火之人會供出陸知章。殿下如若信我，此時千萬不要去接觸這個放火之人，安靜地待在東宮，什么都不要做。”
李月明選擇嫁禍給陸知章而非趙庭桉，應當是他自己的意思。因為對趙時越而言，他手里捏著大把可以整死陸知章的證據，用這件事除掉他實在是殺雞用牛刀。可既然李月明已經這樣做了，那他再把趙庭桉扯進來就毫無意義了。這把火只怕也是趙時越安排人放的，因為他們事前并沒有準備要拉陸知章入局，所以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只有這把火，能將罪名坐實。陸知章此刻只怕已經在想辦法逃跑了。
“殿下，還有一事。陸知章此刻應當已經收到消息了，他若不傻一定不會坐以待斃，您可以加強城中布防，尤其是城門口的進出。”
趙庭桉眼睛一轉，瞬間理解了沈懷夕的意思，“你是說他會逃跑？可事情明明不是他做的。”
沈懷夕露出了嘲諷的神色，“陛下如今可不會管這些。當務之急，是要有人能夠承擔天火的罪責。”
她突然有些厭煩，也不顧是否符合禮數，直接站起來說道：“我有些困乏了，先行告退。”說完也不管趙庭桉的表情，自己跳下了馬車。
趙庭桉見她臉色不好，也不打算跟她計較，反而有些擔心。
“青竹，你送些補氣血的補品到懷璧樓去。”
沈懷夕一言不發地漫步在街上。知冬等人跟遠遠地跟在她身后，不敢打擾。
“小姑娘，吃肉包子嗎？剛出爐的，可好吃了。”街邊的大娘熱情地從梯籠里拿出一個肉包子，熱氣騰騰的，模糊了沈懷夕的眼睛。
“哎呀，姑娘，你怎么哭了？不論發生了什么，先吃東西，吃飽了才有力氣。”大娘將包子塞到沈懷夕手里，補充道：“不收錢，吃吧。”
沈懷夕抱著包子，蹲在地上，壓抑著，低聲抽泣。知秋想要上前，卻被知冬和知夏拉住了，“讓小姐自己待會吧。”她們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大理寺這場火只怕不尋常，不然沈懷夕不會如此。她們固然心痛，可也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