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夜,粉色披風中探出了一只白皙的手,衣擺落地,沾染成難看的浸漬,無形的雙眼盯著地上血肉模糊的尸身,他笑了一下,轉向另一邊毫發無傷的頭顱,人頭瞪大雙眼,表現出難以置信,看起來還有溫熱,似活人一般,青絲散落一地,可光憑面目,便可以想象其生前是多么美麗的姑娘。
粉色披風的手輕輕拂過臉龐,似欣賞藝術品一般,露出紅目。
頃刻間,頭顱化成粉碎,而粉色披風卻有些戀戀不舍,抬手伸向隨風飄散,飛向遠方的“愛人”。
黑色夜行衣不知何時出現在粉色旁邊,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主上”,虔誠地跪著。
“又失敗了。”粉色喃喃道,語氣帶著散漫與平常,沒有理會下屬,盯著地上堆疊如山的尸體。
過了一會他徐徐轉過身,睥睨跪下的人。
“主上。”夜行衣不敢看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發簪,呈給主上。
粉色不語,只是深情地看著,不只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發出顫栗的笑聲。
“夫人。”粉色止不住大笑。“我找到你了。”
春日盎然。
穿著淺黃色的幫服的少年正駕著一只黑色魁梧有力的駿馬,惹得竹葉飄落。
直到趕上前方插著紫色蓮花旗的大營,少年勒停馬匹,馬還未停止便一躍而下,也不管馬。
趁著四下無人,少年靠近馬車,不動聲色地溜進去。
僅一會功夫,少年便換好了金絲白衣,古樸的紋路,精致的面料,顯得少年似那個富家的閑散少爺。
少年正了正色,擺出經典的假笑伴隨一路的“盟主”,少年大步流星地拐進最大的帳篷里。
里面的人似乎在吵架,聽到門簾掀起伴隨的鈴鐺聲,不約而同地抬起頭。
“盟主。”眾人齊聲。
江負卿溫和回禮,笑瞇瞇地掃射過每一個人,發現賀家長老正怒目圓睜。
江負卿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旁邊的親隨便立馬佯裝要事,讓江負卿附耳傾聽。
兩人表現得極其夸張,像是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江負卿聽著聽著,換了一副緊張的神色,說了一句“各位諒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危險要地”。
無人知曉,江負卿似腳底抹了油,以每秒0.5米的加速度趕到馬棚,換上了白毛光澤滑順的汗血寶馬,倒是剛剛的“快馬加鞭”的“快馬”正愉快地吃著草。
江負卿騎上馬,瀟灑快意,少年昂揚的背影消失在紫竹林中。
不知奔了多久,前方出現了古樸典雅的馬車,江負卿驅馬平行于馬車,敲了敲窗頭。
“喲,江兄不知又挑了什么借口”那是跳脫活潑的聲音,“怎么,又找我私奔。”
“去你的吧。”江負卿也不生氣。“今日去觀緣山探探。”
“是那座國舅的故地?”馬車里的聲音明顯變得嚴肅。
聽到江負卿沒有回答,馬車里的人啐了一口。
“你當年差點因為他丟了性命,那可是百令散啊,當今世上少有的成效慢但毒性極強的藥,若不是你母……算了。”馬車的少年頓了一下。
原來在江負卿立業后,他一直在暗暗探尋當年差點令他駕鶴西天的真相,查著查著,竟然順藤摸瓜查到了他的舅舅。
那個對他最好的人,讓他昏睡不止,醒來后吐血不止,不時面色發黑,七竅流血,江負卿難以相信。
“總要去看看”江負卿像下定了某種決心。“葉游云,你跟我去一趟吧。”
“討厭~,又用我的身份。”葉游云假裝嗔怪。“我可是要去找我的心上人的。”
“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的。”江負卿道。
葉游云可以說是江負卿一直要好的玩伴,好兄弟,此番,便是要借葉游云世子的身份入府調查。
進入觀緣山地界,打探當地民情,江負卿便鎖定了當地知縣曾府。
江負卿先端詳了一下門前積累的灰塵和亂葉,像是很久都無人拜訪了。
江負卿敲了敲門,奇怪的是,久久無人應答。
當江負卿說“多有得罪”時,門縫透出了一縷光亮,一張皺巴巴的臉害怕地向外探。
見是讀書人裝扮的江與葉,老婆婆松了一口氣。
接著,老婆婆換上祥和的面目,輕聲詢問:“請問兩位來府上所謂何事。”
江負卿笑著說明來由。
可能門外兩人的臉過于俊俏,亦或是江負卿講得過于讓人信服,可能讓老婆婆想起了孫子,老婆婆由死不開門轉變成松口。
大門發出了沉重的哀聲,老婆婆領著兩人入了正廳。
正廳無人,掛著應景的字畫和應有的桌椅擺設,并不顯得富麗,卻也有書香家庭的肅穆感。
“二位稍坐片刻,我去喚我家小姐來。”老婆婆請人入座,又讓人看茶。
待老婆婆走后,葉游云與江負卿小聲討論:“門庭擺設,足以見是個書香家庭,擺設雖不算太過華麗,卻該有的都有,可見經濟還行。”
葉游云臉色一變:“方才聽聞此家有一子一女,兄長與小妹,可是見客這件事為何不找兄長,卻找一位未曾出閣的少女呢?”
“公子多慮了”一聲清脆的女聲穿過屏風。
江負卿看到朦朧的倩影由遠及近,逐漸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