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柳的視線重新落到了手中的筆上。

那是一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筆了，黑色水性筆，最常見的牌子，市場上批發價甚至不到一塊錢。

這支筆，也能算得上是“奇跡之筆”嗎？

還是說，奇跡的不是筆本身，而是衍生出的其他東西？

時間過得飛快，在審判降臨之前三人似乎沒有了一開始解題的那股勁兒，索性便席地而坐休息了一會兒。

當袁柳已經完完整整哼完了一遍那個時長為5分21秒的歌后，四周寂靜得可怕，鐘聲依舊在“嗒、嗒、嗒”，沒有感情，全是冰冷。

“千皎，萍萍，正常來說，5分鐘已經過了。”短暫死亡威脅的解除后，袁柳拍了拍身后沾染的灰塵站起來。

她再次掃視迷宮，最終視線落到了兩個人身上。哪怕是倒計時這么危機的時刻，依然有概率面臨生命危險，她們依舊沒有任何退縮。

“看來真的，真的沒事……”任萍萍笑著回望著袁柳，而袁柳注意到她的眼眶似乎有些紅。

周千皎拍了拍任萍萍的后背，似乎也在安慰著自己。袁柳恢復了思考的狀態，轉了轉手中的筆。

“你們說，什么時候，你會認為這支筆是奇跡的？”

奇跡之筆，究竟奇跡在何處？

周千皎和任萍萍對視一眼，一個很荒誕卻又逐漸合理的猜想迸發出任萍萍的腦海。

“倒計時，筆，我們……我倒是有一個猜想。”

“你倆之前在高中，幾乎都有過假期玩嗨了最后幾天補作業的情況吧。”任萍萍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一聲，“說實話，現在這種情況，真的給我一種假期快結束補作業的感覺。”

“一般都是最后幾個晚上猛猛補，看著鐘表一點一點走真是要急死了……不過最后能補完個大概。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這筆……可真奇跡啊。

或許奇跡的不止是筆，更是人呢。”任萍萍勾起嘴角朝兩個人笑了笑，思緒短暫地回到了過去挑燈夜戰的時候，想想就覺得有意思。

思路突然打開，周千皎跟著補充：“如果說一支筆奇跡的時候，那我覺得可能是考試吧……尤其是高考，一絲一毫都不敢懈怠，就像拎著一把神圣的劍上戰場一樣。

而直至當最后一刻鈴聲響起，合筆收卷子的時候，才是藝術已成之時，仿佛榮譽加身的勇士走出戰場。”

“好巧不巧，這兩件事有相同之處——都有人、筆、鐘表、題目的參與。”

袁柳的視線在題和水性筆之間徘徊了幾次：“我在想這個鐘聲的用途。現在時間早就過了五分鐘，而鐘聲依舊還在‘嗒嗒嗒’地走，結合鐘聲響起前我們無論答題正確與否都是錯誤方向，那么我猜測——”

“可能在鐘聲響起后，寫下的正確答案才會指向正確方向。”

袁柳在心中將已知條件排列開來，已知鐘聲響起前無論如何都開出錯誤方向，鐘聲的作用不是威脅生命，那可能是一種提示或者分界線，提示鐘聲前后有東西會改變。

“我們先試試吧，這種不就是不斷猜測→推翻→再猜測的過程嗎？只要沒有時間限制，那給我們的機會就很多。”說罷袁柳給了兩個人思考的時間，畢竟她們目前是一個整體，如果因為她的盲目行動害隊友也陷入危險的境地，那她真的會自責一生。

周千皎和任萍萍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其實主要是她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能做的只有兩件事：向前或者向后走、答題。

袁柳得到了支持，便也和她們一起看題。左邊的墻大多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劃痕，可能是上一組留下來的標記，除了明顯的劃痕很難一眼看出清晰的題目。右邊的墻有比較清晰的題目，正當三人滿懷期待地看向那些題目時，頓時傻了眼。

“1.這道題的答案是（？）”

“2.這道題的答案是（？）”

“3.這道題的答案是（？）”

“……”

除了那些看不清楚的題之外，她們找了，附近只有這幾道除了序號一模一樣的題。其他題目仿佛是被什么人刻意打上了馬賽克，可以看出一個個字的存在，卻始終無法辨認。

“不是，逗我呢？”周千皎目瞪口呆，剛才可不是這樣兒的啊。只有這一種題，算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是至少已知和答題有很大的關聯，如果答對了這幾道題出去的希望就很大。

壞事就是，怎么答都是個問題。

“我比較好奇，這些題是算一個還是多個。”周千皎被氣笑了，真是什么坑都挖得出來，“如果是多個題，就可以沿用我們當時的戰略——故意答錯看看方向是不是相反的。”

袁柳數了數相同題目的數量，一個想法飛快從腦海中閃過，而恰好，她捉住了那個想法：“你們快看數量，是不是和我們當初一路上答題的數量差不多。”

由于一路分心哼哼歌的原因，她沒能準確記住數量，而任萍萍突然叫了起來：“是的，一模一樣！我特意記得題目數量和答案……需要我直接寫上去嗎？”

“太棒了萍萍！”周千皎的目光中明顯亮了些，“咱們試試把第一道題寫錯，看看能不能浮現出方向，就知道這幾道算一道還是多道了。”

……

學生會會議室中，坐在主位的女生緩緩放下手中的課本，倨傲地掃視著零零散散的幾個人。

“最近，似乎是新生的第一節課？”她留著黑金色波浪長發，此時攏起成了長高馬尾，顯得十分利索。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不怒自威。

旁邊緊挨著的一個刷著手機斯斯文文的眼鏡男應了一聲：“是的。”

“看起來大家都挺忙啊。”她輕嗤一聲，“忙點好啊。”

眼鏡男聞言將手機熄屏，收回兜里：“有些人我讓去現場統計死亡人數了。”

“嗯。你盯著點其他人，讓他們多留意那些看起來有點子天賦的人。”女生瞇了瞇眼，像是在思索什么，隨即又補充道，“那些太有天賦的，不要留。”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