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啊這什么東西——”陶發看著眼前嘴角咧開大幅度微笑的花朵，忍不住口吐“國粹”。

事情要從陶發一睜開眼開始說起，當時他邊吃著快餐邊回憶著自己從前的感情經歷，接著在猛得一陣眩暈下筷子沒拿穩掉落一地，睜開眼后發現自己身處一個似乎荒廢很久的幼兒園，自己正坐在一個幼兒園的小“游樂場”，正對他的是一個正紅色的滑梯，滑梯外側畫著幾個簡筆畫版的小兔子，隨后順時針旋轉依次是黃色、藍色、綠色。大抵是用得時間久了，上頭的油漆有些掉漆，也有了幾條裂紋，似乎并不牢靠。

此時大概是下午，陰云密布，似乎下一秒就要掉起雨點。陶發記得自己視力明明5.0，可稍遠處幼兒園的教室卻模糊不清，走近些查看也終究未果，好像有人故意不許他去查看那些邊緣地方，以至于就算里面有什么不明生物也無法第一時間辨認出。

離他最近的樓在他眼中十分清晰，那是一個不算高的小樓，最頂層是三樓，外墻上涂著五顏六色的圖案，充滿可愛和童真，但在陰天空無一人的幼兒園內，原本可愛的簡筆畫笑容也有了幾絲陰森的意味——他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陶發走近推了推大門，暢通無阻地就進了大樓內，一樓是普通的幼兒園的教室，一路所見的墻壁上貼著各種各樣的小手工、小插畫，走廊中光線昏暗，透過低矮的窗戶可以看到原本溫馨的小手工室，但是每間教室都無法進入，能探索的位置也僅有從門外滑梯到一樓大廳的范圍。

在往深處的教室走的時候，他只覺后背一陣冷風，越往黑暗處走這種明顯的涼颼颼感就越強烈。他自詡膽子大，可在這無人的幼兒園依舊心里發怵。“哐當”一聲，他踢到了安置在教室外部的一個小凳子，心中一驚踉蹌著扶著身后的墻才勉強站穩。而直至反應了過來回頭看時，卻發現他倚靠的位置是在隱匿于黑暗中的一抹微笑——是一朵擬人的太陽花露出的夸張笑容，僵硬又別扭，搭配上眼前模模糊糊不真切的感覺，陰森感遍布他全身。

于是就有了開頭那一幕——“我靠啊這什么東西——”自睜開眼睛來到這個副本后，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周圍的環境，長時間的緊繃使他沒能分出精力說話，所以這便是他在這里第一次發出聲音。話音未落，那頭的袁柳和任萍萍的對話中便插入了這么一句驚慌失措的吼叫。

“陶發？”任萍萍暫時停下了正在進行的話題，認出了是陶發的聲音。在幼兒園受驚的后者似乎還沒緩過來，又或者是沒能想到能在空無一人的世界中聽到其他人的聲音，總之愣了好一會兒才有回應。

“是我。”驚魂未定的他慢慢緩過來回應了一句，下意識向四周看著，卻沒有看到聲音的主人，奇了怪了，他周圍附近半個人影都沒有，但是耳畔傳來的那道聲音雖然模糊有些吐字不清，但聲量很高，像是爬在他耳邊說的一樣，“任萍萍你在哪兒，我沒有看到你……你和我在一個地方嗎？”

“不在，”任萍萍言簡意賅地回復道。袁柳見又有一個人和她們連接上了，于是便重復了一下之前的話：“陶發，你簡單描述一下所在的地方，之后大概探索一下所在地方的范圍，這次我們所在的地方都不同，但是可以保持通訊，我感覺通話應該是很重要的一環。”

“好。”陶發干脆地應了下來，

他緩緩站定從黑暗處那朵微笑著的花面前走過，克服著對黑暗的恐懼向前摸索，索性黑暗深處并沒有什么，他摸到了一堵冰冷的墻壁。

“對了，目前能聯系上的只有你倆嗎，應該是五個人吧？”看這架勢是進副本了跑不了，他在剛開學時有了解過，在這所學校學分會被以各種各樣的形式獲取，其中大部分還是通過副本形式。而這次并非像第一節副本課那樣自由組隊決定順序，而是被動地被拉拽進副本。

看樣子，被拉進來的恐怕只有他們五個。

袁柳在所在的小路逛了一圈，簡單記住了大概的布局：“應該是只有五個人，不過盛晟也和我們聯系著，不過你進來了他總不會一句話不說……盛晟？”

那頭無人應答。

“盛晟……？”她試探著又多喊了幾聲，一陣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憑空存在的對話有些讓人不安，因為全部的對話并不是通過一個具象的實物來進行的，而是通過不知什么物質傳導，來構建起不同世界中人的聯系。這就意味著當失去和對面聯系的時候，無法判斷是自己的問題、對面的問題還是傳導介質的問題。

更沒辦法人工建立聯系，因為本身就不知道這聯系是用什么搭建的。

“他應該不會特立獨行到別人在擔心他的安全，而他故作高冷不理會人家。”作為和盛晟從小玩到大穿一條開襠褲的發小，陶發中肯地說道，“既然能聯系，那是不是他遇到了什么東西，切斷了聯系？”

陶發其實并不是完全信任她們，雖然說自己對任萍萍略有好感，并且也主動提出加了她們三個，但是在剛入學那陣子，學習平臺上有人分別找過他們兩個，為的就是告訴他們一個重大的秘密——他們不是第一次來這所大學。

據那人所說，凡是在大學中學分被清空的人，就會醒來所謂的“死亡”——這只是被美化后合并的說法，實際上學分被清空后，該學生就會被學生在校檔案除名，勒令退學并被強制性清除記憶，最終的下場要么是再經歷一次難捱難熬的高中三年，要么就是真正的死亡。

被清除的記憶只是有關五仁大學的記憶，曾經高中三年的點點滴滴會在人的腦海中被無限放大，也就是說學分清零后，在那人腦海中留下的是他三年苦讀最后名落孫山再次復讀的回憶，并不會出現有關五仁大學的一字一句。

不復讀的，只能永遠留在高中，湮沒在滾滾歷史與人群的塵煙中。

而復讀三年，對于高中生來說堪比死亡，于是最后也就把“退學復讀”和“生理死亡”統一歸結為——“死亡”。

所以在五仁大學，學分清零的下場，只有“死亡”。

他們不是第一次來這所學校，那就意味著他們也曾經歷過曾經在五仁大學就讀學分清零的情況，而恰好他們選擇了復讀再次邁進五仁大學。

那人還告訴他們，導致他們學分清零并復讀的罪魁禍首，就是一個叫袁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