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網上那人的介紹,他們認出來了第一個副本先他們一步進來的袁柳,自從那時起,懷疑的種子便在他們各自的心底悄然生根發芽。
防備是肯定要防備的,而網上人的話能不能全信,尚且有待考究。
“該不會是在探索范圍的時候遇到了什么事吧。”想到袁柳所提議的先去找找范圍,陶發心中越發緊張起來——正常來說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亂走可不是一個好的方法。他聲音漸冷,暫時先不打算繼續和袁柳保持聯系狀態,至少聽到她說話不會再回復。
……
好奇怪,明明外面是陰天,可室內卻能感受到透進來的陽光……盛晟沉淪在暖洋洋臥室的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老舊款式的電視看。不對……為什么我會覺得外面是陰天……
明明是晴天……媽媽什么時候回來,她會買回來最是清涼的冰鎮西瓜……
他的腦海中水火兩重天,一面似乎剩余理智,不斷提醒著這段回憶不屬于自己;而另一面已經教唆他沉淪在眼前美好的“回憶”中,永遠留在小時候的夢境。后者逐漸占了上風,像肆意生長的藤蔓壓制住前者思想。
好累,好想永遠躺在這個溫柔鄉中……不要迎接苦難……
“睡吧……睡吧……媽媽的寶貝……”
耳畔傳來的是一首清唱的搖籃曲,是他記憶中的母親的聲音。那聲音既陌生又熟悉,和他記憶中落滿灰塵的聲音略有偏差,但不變的依舊是漫無邊際的溫柔。
“小晟,睡一覺吧……睡醒了,媽媽就回來了……”
“小晟,你累了……別怕,有媽媽在……”
盛晟半瞇著眼,勉強用手肘撐著頭顱才避免直接倒在沙發上昏睡過去。
媽媽,媽媽要回來了?
盛晟半瞇的眼睛下意識得睜大,思緒突然回籠,那個眼前恍惚著浮現出的模糊人影也一并散去,他沒有將那道人影同自己記憶中母親的形象對比,只因他忘記了那女人最后停留在他腦海中的模樣。
是的,他沒有媽媽了,媽媽怎么會回來呢。
意識到眼前以及耳邊傳來的可能是假象后,一陣猛烈晃頭后他擺脫了那名為溫柔鄉的幻境。眼前的電視機在他清醒后瞬間關閉,漆黑一片倒映出的是他坐在沙發上高大挺拔的身影。
曾幾何時,他記得電視機中倒映出的還是小小的一個娃娃坐在沙發上悠閑地晃著兩條沒能碰到地面上的小短腿的場景,可怎么再次睜開眼,那個娃娃變成了這么大的大人了?
他苦笑一聲,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在他起身后,耳邊同對面的連接瞬間恢復,直勾勾沖擊他耳膜的是袁柳對他大聲的呼喚。
“盛晟——”
“……”盛晟等了片刻才將欲聾的耳朵緩了過來,“我在……剛才遇到了點特殊情況。”
成功聯系上后,陶發也聽見了盛晟的聲音,本在走動的雙腿一停,忙問道:“剛才怎么了?”他也問出了任萍萍和袁柳最好奇的。
“剛才我似乎被拉入了某種環境,”他強忍著不適描述道,“我在居民樓中唯一能進來的屋子,它很舒適很溫暖,剛進來的時候仿佛有力量指引著我去坐沙發。
之后,就引導我閉眼、睡覺。最奇怪的還是,當我坐下之后,我的記憶和身體似乎被這個世界所同化,那段本來不屬于我的記憶卻強行被塞入我的腦海中,不顧原本是那么的生硬。”他低笑一聲,仿佛是在嘲笑著自己這么容易被副本套路,有意無意地忽略掉了有關媽媽那部分。
聽到他尚且平安后,其余三個人也便松了一口氣。等到四個人將周圍環境互相告知了一遍后,任萍萍沉默了一會兒像在沉思,隨后緩緩開口說出了一個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猜想:“小柳,你能再把周圍的景物描述一下嗎,小路、一旁的小河、前面的小賣部……這些怎么那么像我老家……”
!
袁柳忙將更多細節全盤托出,趁兩個人對著信息的過程中,陶發和盛晟私下也在思考著這個思路。他們所在的都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過去,那么……會不會是別人所在的過去?
任萍萍回想著自己家那條小路,主動描述給袁柳聽后,兩個人達成了最終共識——袁柳所在的地方,確實是任萍萍記憶中小時候家鄉的那條小路。
……
周千皎昏昏沉沉從地上爬起來,巨大的變故使她沒坐穩直接從食堂的椅子上摔了下去。醒來便在一間教室中——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古早照相機低劣的攝影配置一樣,低像素一種陳舊感撲面而來。
好熟悉的教室,黑板右上角明晃晃著用醒目的白色和紅色顏色的粉筆寫著“高考倒計時1天”,中間密密麻麻寫著很多人的名字。班級后方以及兩側掛著誓師所用的勵志橫幅,窗外已然是晚上,從這個教室的角度似乎可以看到操場上星星點點,似乎是兩三個人在用著手機手電筒造成的效果。
沒想到這個副本中居然有人。
每次有白光撲面而來,大概率就是進副本了,雖然她目前只經歷過一個副本,但是白光是最明顯的特征,一般情況下的正常生活可不會有白光追著自己刺眼。
教室內桌椅擺放整齊,桌洞內的東西也被帶走了,空蕩蕩的。窗臺上擺放著幾盆盆栽,雖然是綠油油的但依舊給人一種沒生機的感覺。曾經本該熱鬧的求學之地如今空無一人,周千皎一股被世界拋棄的感覺油然而生。
如高中時期的無數次一樣,她輕松地扭開前門,將上半身勉強探出去,門外通向漆黑一片的走廊,沒有照明的東西什么都看不清。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能,躲避黑暗大概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自我保護機制,所以還是暫時不要出去了。
她迫切想知道其他人是否進到了這個副本,都在哪里?會不會在其他教室?
還是……操場上的那個幾個人?她努力想推開窗戶招呼她們,卻失敗了——窗戶宛若焊死在了墻壁上一般紋絲不動。思索片刻后她決定通過開關燈的方式提醒操場上的人這個教室是有人的,可燈的開關似乎也被固定住了,無論怎么用盡全力按,都按不動。
仿佛是某種力量阻止著她,不讓她去與操場上的“人”接觸——至于為什么要打引號,她只是大致推測操場上的身影可能是人,其余的什么人形生物她想都不敢想。
“呼——”一陣努力過后她坐到了其中一個椅子上喘著氣,與此同時,那頭的袁柳聽到了這聲無奈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