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才也在想這件事,”周千皎略有抱歉地回復道,“剛才你不在的時候,萍萍和陶發對了信息,陶發記憶中和萍萍所在地點至少有兩處不同,但是萍萍嘗試去改,一次也沒能成功。”
如果修改地點與回憶對應真的是破局之法,那么唯一的說法只能是對應出現了錯誤。
“我在日歷上修改了大概10次,才出發剛才的幻境。而剛才我有留意到,我剛進副本時第一次幻象和剛才的不同,”盛晟猶豫了幾下還是將剛才發生的大部分情況描述了出來,當然,隱瞞了他不想公之于眾的部分,“第一次幻象以迷惑為主,我看到了熟悉的人,差點陷入在了幻象中。”
如果剛開始沒能反應過來,沉睡在了沙發上,會不會就被副本同化永遠地留在了這里?
不過那些后果,他都不得而知。
“而第二次,以攻擊為主。或許有迷惑,但是迷惑性不大……其實攻擊性也不大。”當時他特意去詢問了一句“媽媽,是不是你”,如果是想迷惑他的鬼怪,大概率會順著他的話承認下去。
但是那女鬼的反應只是繼續撞著門,更讓他堅定了心中所想——至少他所在的地方,最少有兩種危險,迷惑型和攻擊型。
袁柳耐心地聽完盛晟的分析后,不由得贊嘆了一句:“厲害,這么看來我遇到的那個是迷惑型的,幻境在引導我做什么。”她弟弟當初總想讓她下水,可能下水會迎來更大的危險。
她坐在樹下望著眼前這個完全靜止的世界,恍惚間在林蔭小道下仿佛看到了曾經的她和弟弟,年幼稚嫩。那天陽光有些刺眼,手中冰涼的雪糕邊走邊化,弟弟吃完了自己手中的還要吵著嘗嘗她的,于是童年便在嬉笑打鬧中偷偷溜走,一去不復返。
……
方才內訌吵架的事情仿佛一個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小插曲,幾個人重新踏上了征途,開始反思第一輪對應哪里出現了錯誤。
“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千皎的和我的是對應的,因為她那里成功的時候我能感受到。”袁柳蹲下去在地上隨便找了根樹枝記下對應的回憶和場景,“一開始的時候,我們第一個連線的是我的場景和萍萍的,但是始終沒能驗證正確性,我打算先驗證一下我這里修改正確萍萍那里能不能感受到。”
只要確認袁柳的場景確實是任萍萍的回憶,剩下三個場景就可以鎖定在四個人中,哪怕有不確定的地方也可以把所有連線的可能性窮舉。盛晟告訴大家說,攻擊性幻境是在他嘗試了大概10次左右才出現的,那就證明他們至少有5、6次安全的試錯機會。
“好,先讓我想想。”在大家都認為這個辦法可行后,任萍萍開始陷入了思考。
記憶中的家鄉離自己已經很遠了,如今每回回那里,都會感嘆于故鄉巨大的變化。她當初最喜歡的便是那條小河,對她們小孩子來說,小河無疑是夏日最涼爽最有趣的地方;而對大人來說,這條小河承載了整條小路沿途人家的生活,日暮時分來小河涮涮拖布洗衣服、偶遇其他人家閑嘮家常、飯后河邊散步……似乎有這條小河在,所有人都不會孤單。
任萍萍的思緒越想越遠,直至袁柳那頭等了半天都不見任萍萍的聲音,詢問了一句“萍萍?”她才回過神來:“小柳兒,有一個最明顯的地方,從小路面朝小河,能下去的地方是在你的左手邊還是右手邊?”
小時候下河的地方在左手邊,而在她長大后,有人將左手邊下河的路堵起來種了高大的樹木,建了一座小橋——自此的一段時間內小河一度成為了“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觀賞物。后來居民覺得不方便,便在右邊陡峭的河岸邊搭了幾個階梯下河,直至現在。
那條小河的河水不深,最深處也僅到任萍萍小腿的三分之一處,卻成為了她童年中最深的羈絆之一。
袁柳走近小河邊探頭看了一眼:“在右邊。”左邊是小橋和茂盛的樹木,唯一下水的方法只能從小橋上跳下去,而右邊有路。
“那就明了了,”任萍萍點點頭,“回憶里下水的路在小河的左邊,右邊的那條路也是這兩年家那邊才修的,如果回憶確實是小時候的回憶,那么應該在左邊才是。”
她話音剛落,突然反應過來了什么:“不對小柳,為什么我會下意識想,你所在的地方應該是我小時候的故鄉?”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周千皎之所以能和袁柳對上信息,是因為班級內有明顯的提醒:四班和高考倒計時,不僅確認了時間,也確認了班級,從而排除了其余的人鎖定到了場景的主人袁柳身上。
但是像陶發所在的幼兒園,只有時間,不能夠鎖定到具體的人,周千皎和盛晟是同一所幼兒園。同樣自己在的聯歡晚會,只能對應小學時期的元旦,依舊無法鎖定到具體的人,盛晟和陶發是小學同一個班的。而袁柳在的場景,雖然能鎖定到自己身上,卻無法判斷出時間——是她自己先入為主地以為回憶都應該是童年的回憶,殊不知為什么不能是這兩年的回憶?
袁柳愣了一下,她眼前的世界到處充斥著寧靜的回憶感,也讓她下意識地以為是任萍萍童年故鄉的回憶。“這是個問題,但是咱們畢竟是有容錯的,我先去試試,如果沒反應再恢復原狀,應該也不會出問題。”
說罷袁柳剛準備行動,又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恢復左邊的辦法,只能是砍樹和毀壞小橋,可這兩個操作都是單向的,如果不是不可能會被恢復。
……
另一邊,趁著袁柳和任萍萍對應著,其余的三個人也在嘗試改變第一次對應的錯誤。
現在已知任萍萍的地點,也就是元旦聯歡會的小學教室,并不是陶發的,陶發提到的好幾處和任萍萍都對應不上。
“試試我的吧。”那個小學教室不是陶發的,應該就是自己的,盛晟邊說著邊開始回憶起來自己記憶中的小學。
這樣的話,基本上可以確定第二次連線的結果——如果袁柳的地方確實是任萍萍的回憶,那么任萍萍的地方對應盛晟的回憶,陶發所在的幼兒園只能是周千皎的回憶,最后盛晟所在的地點只能是陶發的記憶。
“我記得你家里不是這樣的。”良久,盛晟緩緩吐出一句話,是沖著陶發說的。他小時候也去過陶發家中,第一次去的時間在那日歷上年份的后兩年,陶發家中別說樣子,就連地理位置都和現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