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今年的顧府好似格外冷,連墻角的梅花都凍僵了。
柳春兒將身上的衾被裹了裹,再裹了裹,還是覺得冷。
一條條帶著寒冰的霧氣吹了進來,她閉了閉眼睛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這也真的是太冷了,以往的顧府沒這么冷啊!”
劉嬤嬤搓了搓手,兩只腳也不停的在地上蹦跶,只希望能多增加些熱量。
她看著屋內零星的碳火,又瞧了瞧面前人的臉色和往常一樣,斟酌道:“聽說換了新的管事,估摸還不太懂后院的規矩,老奴想著可能是忘了。”
柳春兒沒有回答,她甚至沒有把劉嬤嬤的話聽進去。
她只是眼睛一直盯著窗外,看著那一角梅花出神。
劉嬤嬤看著柳春兒削尖的下巴,心下一澀,“夫人,老奴再去前院看看吧,再怎么說您之前也是正經娶回來的夫人,那些個不長眼的怎能忘了!”
墻角的梅花突然一動,一顆顆豆大的雪花飄了下來,淋在梅花上。不多時,層層疊疊的雪白便澆了下來,漫天飛雪,紅白相映。柳春兒恍惚了一瞬,眼前浮現出剛入府的場景,那時候的顧府還沒這么大,府里也沒這么多人。這些年,顧府是換了一個大殼子,她也從前院換到了后院。
輾轉至今,身邊竟然就只剩了劉嬤嬤一個人。
柳春兒看著嬤嬤要走,忙道:“嬤嬤別走,我可就只有嬤嬤你這個親人了。”
劉嬤嬤回過身有些悸動,輕聲道:
“夫人,老奴不走,老奴去前院找炭去!”
“夫人放心,老奴會一直陪著夫人的。”
柳春兒看著劉嬤嬤那滿眼的心疼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來,她淡淡一笑:“嬤嬤不必心疼,如今的日子我覺得甚好,雖比不得以前錦衣玉食,但勝在自由愜意。”
劉嬤嬤擦了擦眼淚點點頭:“夫人說的是,奴婢也這樣覺得。”
“嬤嬤還記得,我來這里多久了嗎?”
“五年了。”
柳春兒嘆道:“都五年了啊,竟然這么久。”
“是啊,老奴還記得夫人剛入府的時候還是個小丫頭呢。圓圓的臉,笑起來可好看了。”
回憶起過去,柳春兒晦暗的眼睛里閃過一道光,神色變得柔和起來“那時的我真的好看嗎?”
劉嬤嬤不住的點頭:“是真的好看,奴婢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呢!奴婢當時就想著我們少爺真有福氣。”
“呵呵,嬤嬤總是那么會說話。”柳春兒笑了,清淺的笑容如雪中白蓮般清醒脫俗,劉嬤嬤看呆了。
若說剛入府的柳春兒如芙蓉花般嬌媚,那現在的柳春兒就像是一朵圣潔不可高攀的白蓮,恬靜淡雅。
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夫人這么笑了。
“那有前院新入府的好看嗎?”
劉嬤嬤一怔:“夫人,你如何知道?”
柳春兒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我也不是非想知道,是那天的鼓聲太響了。”
“新來的夫人好看自然是好看的,但跟您年輕的時候比起來還是差遠了,老奴就沒見過比夫人你更好看的了!”
劉嬤嬤堆笑道:“家主現在身居高位,總是會有人不斷將女人往他身邊送的。夫人,你看開些。”
柳春兒瞥了瞥嘴,她不看開又有什么辦法?橫豎只自己一個人難過罷了。
她摸了摸額頭的那塊凸起,兩年過去了那硬疙瘩竟然沒有一點變淡,不過她能怪得了誰呢?要怪只怪自己當初太倔強了。
“呵呵,嬤嬤這么多年了你總是這樣想著法子讓我寬心。嬤嬤,你去吧,我累了,想睡會兒。”
劉嬤嬤熟練的掖了掖被腳:“那夫人你睡會兒,老奴去前院找碳,那些不長記性的奴才,老奴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嗯。”
一陣寒風涌來,柳春兒又打了個寒戰。這一年一年的過得飛快,柳春兒內心一個想法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