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一帆如愿以償拿到今年北城市馬拉松的冠軍,她捏著脖子上的獎牌,匆匆的走下領獎臺,內心滿是對自己的肯定與欽佩。
“老板就是厲害啊!就沒我老板做不成的事情!”高聲夸贊鄧一帆的人是她的秘書兼貼身助理管苗。別看管苗很小只的身型,嗓門可卻是穿云裂石般的震撼。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夸人的時候小點聲。”
“是是是,老板說的是。”
鄧一帆接過管苗遞來的毛巾,邊擦拭滴著汗水的發絲邊問她:“有什么重要的電話打來嗎?”
“電話是沒有,可一清集團的創始人季總,他一上午都在給我發信息,特別真誠熱情鍥而不舍的反反復復的邀請老板參加今晚的慶功宴。”
“不去。”
“就猜到老板不會去,可季總三番五次的懇求我,再邀請您一次。”
“手機給我。”今天不僅是馬拉松的比賽日,還是放榜日,鄧一帆接過手機,登入郵箱。果真,有特別關注人發來的郵件!她深呼吸,嘟起嘴唇,繼而屏住呼吸,點擊郵箱,開始閱讀,直到看到郵件開頭的三個字:“恭喜你”,才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丹田之氣。
“都已經給他背過書了,還要我去參加慶功宴?是不是最近好臉色給的太多,飄了?”
“我這就拒了他,確實,他最近確實...”
“那倒也不必,你就回他,讓他自己跟我說,你不傳話。還有,給我買機票,后天,去伏道。”
“伏道?老板...難道...難道你被錄取了?”管苗不可置信的驚在原地。
“剛剛還在說你老板沒有做不成的事,現在就...驚訝成這樣,至于嗎?我說過,我要去,便能去。”
獎牌不知是何種材質,鄧一帆走到自己的座駕旁,就已覺得脖子重了好些。
“我告訴你一個地址,同一個小區,離這棟別墅距離最近的正在出售的別墅,別寫我的名字,買下來,不必匯報價格,明天下班之前,辦妥。”說著她摘下脖子上的獎牌,遞給苗苗。“我先回家,這東西,你找個人少的地方...”未等鄧一帆說完,管苗就立即明白到她的指令。
“懂,老板,身外之物,老規矩,扔。”
“再找個裝修隊,你親自帶著,后天和我一起出發...嗯...還是別坐同一個航班了,比我晚點到伏道吧。”
今兒真是個好日子,好事成雙,她想。之前可是沒人相信她可以被錄取,就像沒人相信她今時今日可以跑的贏黑人。
“已被錄取,何時履約?”她按下發送鍵。
“晚上9點,氧氣酒吧。”
這座城哪兒都不錯,就是有些喧鬧。她沒夸張,不信你來聽聽,這座城里車輛的鳴笛聲都比其他城市的響亮。倉促的腳步謹慎的嚼嚼,卑微的低泣隱忍的嘆氣,你根本不會聽得到。鄧一帆搖下半面車窗,日光斜曬著她的額頭,她稍稍朝向車窗外探出頭。初夏的風迎面吹入,吹起她貼面的發絲。她太想太想知道前路的風將會吹去哪邊,別誤會,她只是好奇過程,并不擔憂結局。既已決定入戲,那結局便基本注定,因為她要親自造風,也可以說,風就是她,她就是風。
鄧一帆準時到達氧氣酒吧,坐在臨門最近的地方,沒有什么特別原因,只因為越往里坐就會越吵。
沒有點菜點酒,可她剛坐下,服務生就將她點的薯條送了過來。又是薯條,鄧一帆無奈的撇撇嘴,不吃完就不出現,一個正常人也不可能每次都吃完一整盤薯條吧?等她辦完事,她發誓她一定會讓他吃下所有她吃過的薯條,必須一次吃光她吃過的總量。
桌上的薯條即將被吃光,服務生又端來一大杯冰美式。真是體貼,這不正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段嗎?只是她不需要夜生活,所以她手背一揮,冰美式跌落,杯與冰結伴同碎。
“我說鄧總,何必拿這咖啡撒氣,我這不就來了嗎?”
“為什么總是薯條?”
“熱量大,能量足,又不貴。”
“說吧,在哪兒?”
“房子買了?”
“已經安排手下去辦,明天買好。”
“遠嗎?”
“同一個小區里的最近,算遠嗎?”
這壯漢豎起右手食指,用力的扎向桌面,說:“地下室...嗯...”然后接連撞擊兩下桌面。
“沒那么容易進去吧?”
“一樣的辦法就進得去啦。”
鄧一帆隨即起身要走。
“林迅,這人很快,就會成為你的主管領導。我很想認識他,拜托鄧總。”
“我不會幫你。”
“哎呦,鄧總你早晚都要做我們的會長,何必這么絕情的啦!”
“我只做我之前答應過的事。”
鄧一帆箭步如飛,轉身離去。
鄧一帆到達伏道的日子,鄧馳正在他大學的宿舍里望天,數著手指頭計算放假的日子。不得不說。大學生活與他之前想象的差距甚大,僅僅大一這一年,小命就快被折騰沒了半條。基本每個雙休都有必須參加的集體活動:班會、消防知識普及講座、思想教育講座,體育測試等等各種。最變態的是大一新生每個周一周三周五的早上要出早操,早上7點15分出早操;每個周二周四周六的晚上必須參加晚自習,晚上7點到9點晚自習。剛開學時鄧馳就已經耍過各種無賴逃軍訓逃早操,老師的談心他倒是應付的得心應手,可鄧廣謙,他一改過往對鄧馳睜只眼閉只眼的管理態度,突然嚴格許多,嚴格到鄧馳都懷疑他爸是不是在外面又生了個弟弟。父親作為一名成年人,還偶爾叛逆,叫他剛度過青春期的少男束手無策。于是他果敢的大放厥詞:離家出走。他以為父親會像曾經一般主動示好,打個電話發個信息,然而,并沒有。可憐的鄧馳,學校離家不過七八公里的距離,卻整個一年級下學期都未曾回過家。今天,就又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周末。
長時間的集體生活,讓鄧馳痛苦的接近崩潰。四個人共用一個衛生間,有個內急還要等,還不知要等多久。每個人睡覺的時間都不相同,每個人起床的時間也各有所異。每天都是最后一個人睡著了他才能睡著,第一個醒的人醒了他就跟著醒。若是每周能在家賴上兩三天,日子還能對付著過。若過上三四個月,那真是日日折磨。好在他的室友們,都算規矩人,不惹人喜愛也不至于招人討厭。年齡最大的是俞家旺,本省人,父母職業不詳,很少聽到他主動聊天,基本算個大透明。宿舍老二,名字有點拗口,叫仝澍,家在很遠一個沒聽說過的地方,個性開朗,上課的路上會和鄧馳結伴同行也能一起聊會天。排行老四的也是個外地人,普通話說的不利索,絮絮叨叨話密的很。其他的同學對鄧馳也都還不錯,尤其是一個叫孟珍的女同學。鄧馳覺得自己與她格外有緣,校醫院的新生體檢,思政課間的小組討論,擁擠的午時飯堂,學校的冰場,他總是能與她相遇。她很美麗,水靈的大眼睛,長睫毛,柳葉眉,圓圓的臉,組合在一起又可愛又俏皮。其實第一次偶遇,他就注意到了她,只是沒有機會上前搭話。直到后來在冰場,她一個南方小女孩初學滑冰,平衡一失,沖著滑過來的鄧馳就倒了下去,是鄧馳及時的接住了她跌向冰面的身體。當時,她帶著**帽,厚耳包,紫色的圍脖將脖子和下巴捂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閃著星星的大眼睛,透著惶恐與羞澀,真是可愛死了。更難得的是,她連開口說謝的聲音都溫溫柔柔清脆清脆的,極度值得回味。近來鄧馳也在琢磨,有什么說辭能夠讓她晚幾日再離校,他作為本地人,總要對同學熱情友愛一些吧,總要盡一份地主之誼吧。總之,這個周末鄧馳決定堅決不在宿舍吃苦,他下床找出雙肩包,裝上簡單的生活用品和換洗衣物。
“哼,真以為我不回家就流落街頭了嗎?”少男的反問就是如此自信加上滑稽。
是這樣,鐘可(三姐)被相關部門帶走時就已懷有5個月的身孕。鄧馳也是上個暑假聽田詩儀說起才知道,她在被關押的地方,生下一個男孩,有些早產,好在沒什么大礙,母子平安。
他剛站在門口就聽到房里孩童啼哭的聲響。
“馳馳...馳馳來了!快進來。”大伯看到門外的鄧馳很意外,卻也高興,催促鄧馳趕快進屋。
大娘更是意外:“這...這我們家大學生來了。”
“什么大不大學生的,這大學真是念夠了!”
鄧馳將背包扔在地上,懶得多說一句,徑直攤在沙發上。
大伯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前,盯著貓眼看。
“馳馳,你是怎么過來的?”大伯俯下身輕聲詢問。
“學校門口的出租車,怎么了?”
“沒事沒事,就問問。”
“盯貓眼......看這么久?”
“沒...就...多看了一會兒。”
鄧馳感覺怪怪的,確切的說從大伯打開門的那一霎那,就怪怪的。眼神里的防備顯而易見,尤其是大伯看到他的第一眼,不是直接看向他,而是更多的看向他的后面。
“馳馳,來臥室躺,那沙發...沙發不夠長。”大娘扶起鄧馳走進臥室。
“發生什么事情了嗎?怎么覺得...嗯...為什么關臥室門啊?”鄧馳問。
大伯的眼睛上下左右滴流轉了一圈,嘴唇張開又閉上。他眼中滿目蒼涼,眼角不知何時下陷,垂下的皮肉將眼白都擋去一塊。
“嗨!是對門,你外甥正是吵的時候,他家一整就過來敲門。”大娘替大伯回答問題,聽上去有些道理。“你也不是不知道馳馳,他家說話好難聽。那個你大伯...你大伯就跟他家吵過幾次,就尋思關上門,能小點聲。”
“對對對,這...這老房子,隔音也不好,是吧,鄰居之間,盡量注意,注意點。”
鄧馳皺起眉頭,不假思索的反駁:“念開在睡覺,又沒有聲音。”
“這小孩子,睡著睡著就哭,睡醒了也是哭,他又不會說話,只會哭,他得哭起來大人才知道來哄他抱他啊。”
對面鄰居素質的問題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鄧馳想起剛剛在門口聽到的啼哭聲,這和大娘的回答確實相符。
“可不是,看孩子沒那么容易,費勁著呢。”
鄧馳撇了眼正在熟睡的小念開,三姐懷孕的時候鄧馳正忙著高考備戰,念開未出生前與鄧馳相處的日子很有限,可他是眼看著三姐的肚子一天天圓滾起來的人。眼前這個小活人就是三姐圓滾的肚子,是三姐的寶寶,她真的生了一個大活人出來。能理解鄧馳的意思嗎?只是知道她生孩子和親眼看到她從無到有的生孩子,兩種感覺很不相同。念開臉蛋粉圓粉圓的,兩頰的肉堆的直往外冒,窩在毯子里,睡的正香,好美好的小孩子。當我們三個都不說話,可以隱隱約約聽到小寶寶輕微的呼吸聲,安寧而恬靜。
“馳馳,怎么沒提前說聲要回來?那個...讓你大娘做飯,到晚飯點了。”
“大伯,吵鬧又不是關門能解決的。這房子確實年頭久,現在孩子是小,可孩子總要長大,要不...換個房子吧?”
“你四哥給我們找過一個房子,不想折騰。等等吧,現在天太熱。”大伯遞給鄧馳一杯溫水,同他一起坐下。
“四哥他...好嗎?”鄧馳問
“這...你這么問是什么意思?你兩還沒和好呢?”
鄧馳低下頭默默的喝水,不作答。
“不要往心里去馳馳,你四哥他...也是辛苦的很。”
“沒,其實我沒和四哥吵嘴,就是...和嫂子頂嘴了...不喜歡她,總那么大牌。”
“賽男她...后來流產了,哎...好久的事兒了,你就也別和你嫂子較真,都一家人。”
鄧馳聽到流產二字差點握碎手里的杯。
“就是我和你大娘也都只見過賽男那一回。他們現在住的遠,好像公交都還沒通。無所謂的事兒...只要他們兩口子把日子過的舒服,就夠了。”當長輩用只要開頭造句,有時動聽如仙音,有時無奈似絕望。
廚房里鍋與勺碰撞的聲音,吸油煙機嗡嗡的作響聲,余下的絲絲縷縷油煙之氣散到客廳中,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這里也是他的家。
這時,鄧馳的電話聲響起。
沒看錯吧?竟是爸爸?
鄧馳心想:還知道給孩子打個電話?
“在哪兒你?”
“找我...有事?”
“趕緊回家一趟,有事,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我吃完飯再回去!”鄧馳假裝不耐煩的回復父親。
確實夠急的。
鄧一帆下飛機后直奔鄧廣謙的辦公室。她父親只是與鄧廣謙打過招呼,麻煩他照顧自己的女兒,老友之間的囑托,再平常不過。可哪兒成想,鄧一帆見到鄧廣謙后,既禮貌又強勢,直接開口要求在他家借住。鄧廣謙自是不好意思拒絕,可他一個男性長輩同小女孩同住,著實不妥帖。
“我兒子鄧馳,叔叔要沒記錯,你們小時候應該見過面的。正好,他馬上放暑假,就讓他坐個地陪,帶一帆好好逛逛。”
“好,謝謝叔叔,費心了。”
“叔叔晚上還有個應酬,我安排司機先送一帆回去。聽叔叔的,千萬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住著。”
鄧一帆微笑著感謝,然后悄悄的長舒口氣,成功人士的家常話聽起來總是溫暖如春,好在不必較真,大多不過求得一個體面。在來之前,她就已打聽到最近這大半年,鄧廣謙與鄧馳的父子關系頗為緊張,好像是因為鄧馳總鬧著要去見一位他牢里的朋友,逼著鄧廣謙為此事想辦法。可鄧廣謙不僅不為鄧馳出謀劃策,還批評他多此一舉,怒罵他每天為了一個犯人懟天懟地,枉為男兒!除此之外,鄧一帆得到的消息是少之又少。伏道雖是直管城市,可卻并沒多大。鄧廣謙的企業在伏道人盡皆知,作為鄧家唯一的公子,沒有在本地的商會露過面,沒有參加過公開的企業活動。要知道一個城市里有頭有臉的人物以及有頭有臉的人物的孩子們就這么些,鄧一帆竟沒能找到一個與鄧馳相熟之人。怎么會?若鄧一帆的絕對低調是緣于漫長的等待,鄧馳他一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哥,她不解,他又是為了什么?這個年紀,不該去夜店蹦蹦迪把把妹,不該去社交活動上發發言嗎?
路上,鄧一帆沒有讓司機直接送她回鄧家。她去市中心轉了會,參觀了鄧家的圖書館,接著在鄧家的商場逛到關門。回去前,還在一條街邊的夜市攤上,吃下一整碗醬肉豌豆炒飯。這碗炒飯,是她剛和鄧廣謙的司機談天中打聽來的,鄧馳他就喜歡吃這家夜市這個攤位這個口味的炒飯。
夜已深,除了等待接待鄧一帆的家政阿姨,鄧家的人都已睡下。
鄧馳,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鄧一帆在左思右慮中緩緩睡去。
她費盡心思琢磨的人兒此時此刻正在同樣費盡心機的琢磨他人,他窩在絲滑的蠶絲被套中,滑動著手機。
“帶孟珍去哪兒里逛逛呢?”他苦思。
回想起那日,本是風和日麗的周末,忽然狂風驟起,電閃雷鳴,暴雨傾倒。鄧馳的好鄰居邵晨,得知鄧馳終于愿意回家,特意帶來一只斥巨資購買的西班牙美腿,開了瓶甜酒,配上芝士蘇打餅干和水果,兩人邊吃邊喝邊嘮,好不樂哉。
兩人都沒注意到是何時,走進來一位女孩子。
“不好意思,打擾了。”當她落落大方的與他們打招呼時,嚇的邵晨差點脫手掌中的酒杯。
“你們好。”
“你...你是誰啊?”
“你是...鄧馳?”
“請問你是...誰你?”
“馳馳,怎么說話呢?”鄧廣謙跟在女孩子的身后。“這就是昨天跟你提起過的,我們家的客人。今早我和一帆出去的早,沒來得及給你們介紹。”
“你好馳弟弟,我是一帆姐姐,最近叨擾了。”
鄧馳一個洶涌的酒嗝突然打上來,場面好是尷尬。
“你...你好。”鄧馳微笑著打招呼:“我是鄧馳。”
家里的客人,是一位年輕的女孩子,這事或多或少讓鄧馳感到意外。一般父親口中的客人,無非就是來家里聚個會喝個酒吃個飯,如今這位客人,已經成功辦理入住?
“來一帆,叔叔給你們好好介紹一下。馳馳,這是一帆姐姐,我好兄弟的女兒。她在咱們家借宿一陣子,之后的一段時間都會留在伏道工作。”
“一帆啊,你是要去哪兒,缺什么需要買什么,就吩咐鄧馳去辦。我這兒子不省心吶!正好你來,能幫我好好帶帶他,該修理就修理,不用慣著他。”
鄧一帆淺笑鋪面。
“鄧叔叔謙虛,馳弟弟一表人才,哪兒里需要我來帶,日后多有麻煩之處,還望弟弟...不要嫌棄姐姐多事。”鄧一帆順理成章的轉向鄧馳,眉目間開滿了友誼的花蕊,善意傾囊而出。這弟弟好像...別說...看上去是那么回事,五官清朗,棱角分明,就是...就是怎么感覺傻了吧唧的?
“嗨一帆,你是不知道這臭小子是有多讓我操心吶。”
鄧馳因為不知道如何接話而選擇保持沉默。
“這是什么標的火腿?”鄧一帆很自然的拉拽出椅凳,坐在鄧馳對面。
“什么什么標?”鄧馳沒懂。
“黑標。”邵晨回答。
“一整只黑標,那很難得哦。還真有點餓了,我能和弟弟們蹭個火腿吃不?”
“當然,當然能,姐姐,別客氣。”
“這位好朋友是...?”鄧一帆問。
“鄧馳的鄰居,我叫邵晨。出門向左,門口有個小羊羔的雕塑,就是我家。鄧叔叔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要平日鄧馳不在家,有什么事姐姐您就找我!”
“我喊阿姨給你們做幾道熱菜,先對付一口。等我出差回來,咱們好好給一帆搞個歡迎宴。一帆啊,當這是自己家,不要見外。”
“謝謝叔叔,我不會見外的,您先忙吧。”
鄧廣謙臨出門前,對著鄧馳又是眨眼又是甩臉色,在意鄧一帆的神情溢于言表。
“馳弟弟,你吃火腿配滴金?”
“嗯...我喜歡喝甜酒。”鄧馳答到。
“噢,那搭配出來的味道應該很特別吧?可否也給我一杯酒,我想嘗嘗。”
“好嘞,按理說是應該配點紅的,口感更醇厚。”邵晨起身為鄧一帆倒酒,此處不得不表揚邵晨的待客有道。
“平日我吃火腿都是配雪莉酒的。”
“雪莉酒?呵呵姐姐講究人,講究人嘿。”邵晨看鄧馳坐如泰山,各種給他遞眼色。鄧馳懂,他是想表達這女的可不是好糊弄的主。
“酒這方面我還算略懂一二,以前鄧叔叔都是跟著我父親一起買酒,這幾年我也有一起參與。”
“跟你父親一起?”
鄧一帆拿起酒杯,旋轉起酒杯里金黃色的液體,眼神也隨之晃動,隨之微微一笑,開口說:“是啊馳弟弟,跟我父親鄧喬,一起。”
鄧馳與邵晨同時愣住,然后不受控制的酒嗝再一次突兀的在鄧馳的喉嚨間響起。
鄧一帆舉起酒杯,溫柔盡現。“我們,一起喝一杯?”隨后,她獨自飲盡杯中酒。
“鄧喬,傳說中的亞洲首富,鄧喬?”邵晨震驚到大腦亂波頻生。
“馳弟弟,你不知道咱們兩家是二十幾年的摯友嗎?”
“噢晨弟弟,我這著急與鄧馳攀親,不好意思。是,我爸爸是叫鄧喬,是不是亞洲首富...我不好作答,畢竟我也沒問過父親,他到底有多少錢。”
鄧喬的名頭,那可不是一般的大。這么說吧,沒人知道他們家真正的財富總數。早在他接手之前,鄧喬父親的財富就已堆金積玉,鄧喬繼承后幾番翻云覆雨,更是上了幾層樓。這家人像是財神爺來人間微服私訪般,恨不得走個路都生錢。只是鄧廣謙的朋友太多,什么全國20+最有潛力的創業者30+萊麻司精英,什么銀車獎最佳主角選美小姐健美先生各種各樣有名頭的人。鄧馳知道這些人都曾來過他家里做客,可鄧廣謙從未要求過他必須參加,鄧馳也從未有心應酬。
“天啊!”邵晨不禁高聲感嘆,“我...我竟然在和鄧喬的女兒一起喝酒?!”
鄧一帆始終含笑,在縫隙間觀察著鄧馳。鄧馳一直沉默,除了聽到鄧喬有一剎那的震驚外,他始終平靜,平靜中參夾著一絲傲嬌。
“我這次來伏道,和家中的生意無關,之前找工作,好巧,伏道這兒有崗位空缺,我筆試面試的成績都還不錯,就被錄取了。”
“啊?姐姐你還...還需要自己找工作?”
“按理說是不用,可如果我想當警察,還是用的。說來榮幸,我即將成為伏道市的人民警察。”
“啊?你來我們這...做警察?為...為什么啊?”
“我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做警察,也猶豫過好多年,最后還是不死心,想著報考試試,誰知道今年就只有伏道市招收非職業院校的警察。”
“天啊!”邵晨平座突起,昂首挺胸,神采傲嬌,說話前特意清了清喉嚨。“我,邵晨,今日何其有幸認識了全世界最富有的人民警察!”
“哈哈哈晨弟弟你太可愛了,聽上去不錯,蠻酷的噢,謝謝晨弟弟。”
“哎呦姐姐,就喊邵晨,邵晨就好啦姐姐。”
“火腿不錯噢,謝謝邵晨的款待。”鄧一帆吃的很愉悅,甚至不惜洋溢出少女般的甜美笑意。
“能招待姐姐是我的榮幸,以后有什么好吃的我都愿意與姐姐一起分享!”
“那可真是太好了!話說伏道有什么好吃的餐廳,或者好玩的地方,好喝的酒也成,帶我去呀!”
鄧馳始終沉默的看著聽著鄧一帆與邵晨,這般熱絡關切的場景他似曾相識,看著熟悉,聽著心酸。
“姐姐可真是問對人了!伏道我可是太熟了,就沒我沒吃過喝過玩過的地方!姐姐喜歡什么口味,喜歡玩什么,弟弟都帶你去!”
“有什么好吃的路邊攤?小臟店不?”
“有啊!我跟你說姐姐有的路邊攤別看它在路邊,還得排長隊.......”
她好像很喜歡聆聽邵晨的分享,總是被邵晨逗笑,笑瞇瞇的望向他。偏小麥的膚色說不上白皙,輪廓也不夠立體,翹起的鼻頭倒是有些吸睛。一笑起來兩個眼睛都彎如新月。她偶爾手拖腮,偶爾撩撥頭發,偶爾捂嘴笑。她的三分之一處的側顏自始便對著鄧馳,側面看去,別說,有那么一點點像他的大姐。
“還是姐姐好胃口,這辣火鍋我是吃一次歷劫一次。”
“哈哈哈你這個弟弟太可愛了,姐姐喜歡!”
“是啊,邵晨這小子就是很招人喜歡,一帆姐姐這么喜歡他...想必他應該也不介意一帆姐姐去他家借宿幾日。”話落,鄧馳再干一杯酒。
鄧一帆聽到此話,心中掠過一縷驚喜。這小子,要么不開口,開口就霸氣盡露。她心想,看來多少還是有點腦子的。丑不怕窮不怕,就怕這人蠢,蠢起來可是沒個救。
“好啊好啊!只要你鄧馳舍得就好!”
邵晨這平日就沒個正經的小子,大言不慚的胡說八道,鄧馳不禁斜眼瞪他以示不屑。
鄧一帆嬌羞的微低下頭,挑起眉目對鄧馳含笑,語氣緩慢輕柔。她說:“就算鄧馳舍得我,我還不舍得他呢!”
鄧馳嘴里的甜酒只差一點就噴在邵晨的臉上。
“邵晨,姐姐送你一個見面禮,明兒就給你快遞。ARCA班國國家級的廚刀,要知道,這黑金的火腿必是要配最鋒的刀噢。”
話畢,她倏的轉頭正面鄧馳,“馳弟弟,你也來一把不?”
鄧馳還未從鄧一帆剛剛輕柔的話語中回過神,別說鄧馳,就連邵晨都有些懵,這..語氣...是曖昧的味道嗎?
“你用了就知道,ARCAS的刀不愧是醫用材質,用起來,手感超級絲滑。別看美腿厚實,若用它下刀,切下來的肉片薄如蟬翼,完美。對了邵晨,你們家是2037戶吧?”
“啊!姐姐...姐姐是怎么...知道的?”邵晨不可思議的看向鄧馳。
“順手買了棟房子,剛好就在你家對面。”
“順手...我家對面?姐姐順手買下...樓王...王?媽呀,姐姐...厲害!”
“更方便我跟著邵晨弟弟蹭吃蹭喝了。”鄧一帆一副小女孩的樣子,雙手趴桌托著腮。雖是與邵晨對話,可眼神早已轉向鄧馳,目光晶瑩。
“哇,我們成為真的鄰居啦!姐姐,太好啦!”邵晨拍手叫好,努力的使對話順暢。“喂鄧馳,你怎的不說話,酒都被你喝光啦!你聽到沒,姐姐買了咱們小區的樓王,跟我們做鄰居了!”
“姐姐姐姐,邵晨,你這嘴比我的酒都甜。”鄧馳早就微醺,迷朦中她的側影,他就是覺得好像。
邵晨的姐姐叫的如此順口,而他口中的姐姐,可是很久都沒有提起過。大姐搬離大伯家,說是找了份新工作,鄧馳只是不想說破,他知道大姐是不愿留在傷心地。姐姐鐘可...他都快記不得多久沒有見過她了,不知她可還好,不知她是否思念家與他。那個田詩儀,說退學就退學,說出國就出國,任性的膽識她倒是學的快。
“若是我姐姐,非得要送我一把刀,弟弟我收下便是。”
鄧馳喝掉瓶中最后的余酒,仰頭肆意的傻呵呵笑。
“一帆姐姐,恕我,恕我鄧馳招待不周,我大概是,醉了,醉了!”說罷,他起身卻沒想到被凳腿絆倒,差點摔個面朝地。
“媽呀!鄧馳你...怎么自己把自己喝成這樣?”邵晨第一時間來到他身前,把他架在肩膀上。“這么貴的酒,就顧著一個人造!這...這姐姐都沒喝上!姐姐,你是不知道,馳馳他沒怎么喝過酒,沒個深淺!別見怪啊,千萬別見怪!”
“這樣姐姐,您先坐,我把他扛到臥室去。我再拿瓶酒,咱兩吃,我肯定陪姐姐吃好喝好!”
那是很美妙的夜晚,鄧馳只是醉了,并沒有失去意識,他知道是邵晨把他安置到床上,他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他今天終于體會了一把喝醉的感覺,沒想到竟是如此逍遙。他仿佛被綿云撐起,身體暖融融的,關節酥麻,整顆心都被烘的松松軟軟。怪不得酒濃方知情深,怪不得李白勸解世人“莫使金樽空對月”,這其中深意,他還想多體會幾次。
他睡的很投入,甚至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他看到一位身姿優雅的女性,站在他家西廚的導臺旁,扎著高馬尾,草綠色的圍裙,專注的分離著蛋黃與蛋清,仔細的稱著面粉、油和糖的克數。落地窗折射殘陽的余暉,映的她的面頰緋紅。傍晚將至,剛出爐的蛋糕胚,來不及等它凉的透徹,便急切的將蛋白糊填滿裱花袋,從邊緣處擠出花邊。她控制手腕的力度穩準,畫圈、拉絲、擠壓,時快時慢。不久,層次分明的裱花蛋糕就已做好,她怡然自得甚至些許得意,前后左右的為她剛裱好的蛋糕拍照留影,之后小心翼翼的將它冷藏在冰箱中。
“好看,是真的好看。”鄧馳看到那個蛋糕,是雪白色復古款式的六齒花邊,湛藍色的奶油花,淺金色的字母寫著HAPPY。這時島臺上的手機響起,看到來電顯示的她笑逐顏開,邊講電話邊走出西廚廳,經過鄧馳身邊時,他清清楚楚的聽到她溫柔的說著:“今天早點回家,兒子,有驚喜噢。”
“媽媽...蛋糕...媽媽在做蛋糕?”鄧馳移步過去,打開冰箱。
沒有,沒有蛋糕,空空如也,冰箱里什么都沒有。
“蛋糕呢?”鄧馳費解:“我的蛋糕呢?”
蛋糕憑空不見!就剛剛,是他眼看著她放進冰箱的!
“這是我的家,誰敢偷走我的蛋糕?誰敢?”鄧馳狂吼。
“在哪兒?放...哪兒了?”冰箱門被他關上打開,再打開再關上,最后一次打開,他怒摔冰箱門,尖銳的撞擊聲好是刺耳。
“馳馳,你在家里,這是你自己的房間。”
“誰?到底是誰?給我出來!出來!”
“我是一帆,馳馳,是做夢了嗎?”
“是如何在我眼前消失不見的?”夢里的他嘶吼到聲線嘶啞,接近窒息。
“醒醒馳馳,是夢,你在自己家呢。”
鄧馳感到額頭有溫暖的撫摸,他抓到一只柔軟的手掌,還有只手,他感到另一只手在輕拍他的胸脯。怎么,還有個女人,她說:“馳馳,我是姐姐,還好嗎?”
鄧馳猛的驚醒,自己都聽得到自己呼哧帶喘的粗聲。
“在自己家呢,剛是夢,沒事的,馳馳。”
“聽得到我說話嗎?”
“醒了就好,馳馳,一帆姐姐,我是。”
鄧馳順著微光尋去,是他自己床頭上的臺燈,可怎么有個女人的剪影伏在身上?頭上還長著對兔耳朵?神奇,她的身后,還有雙翅膀?難道是長了翅膀的兔子精?還是長了兔耳朵的天使?她整個人瘦瘦小小的,散著金光,好耀眼,好漂亮。
“一帆姐姐在這兒陪你一會,你安心睡,就好。”
“姐姐?”鄧馳抿出兩字。
“是,我是。”
“好漂亮。”
“什么...漂亮?”
他伸手去扯她的兔耳朵,捏在手中,軟綿綿的。
“姐姐,漂亮。”
他伸手去抓她的翅膀,可一觸碰到就消失不見,于是他再抓,消失不見就再抓。然后他忽然笑起來,他心想,果真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你...你搶我發卡做什么...?”
“還能說人話?”他眼睛瞪的圓圓,使勁渾身解數盯著她。
“什么...什么人話?”
鄧馳忽然想起冒充天竺國公主的玉兔精,它就是說人話的。可惜那雙翅膀,它明明就在眼前,若隱若現的透著晶瑩的秘光。
“好漂亮啊...”他說。
“我嗎?”
“......”
“清醒點,鄧馳。”
“是...你是,你...”
她身后的金光,躍出層層波紋,明媚耀眼,晃的他暈眩。他將兔耳朵壓在臉頰下面,毛茸茸的,好柔軟,他喜歡,然后慢悠悠的閉上眼。
“好漂亮。”他呢喃。
一夜安睡無夢,睡的酣暢淋漓,連夜空中的星星都在為他驅散疲憊。
那晚,鄧一帆淋在花灑下,笑了又哭了,哭了也笑了,她要送把刀給夸她漂亮的人,這是一個怎樣勇敢的人生決定,她不愿贅述。她只知道在漫長的等待中,自己是不會欺騙自己的,她的刀疤歷久彌新,蓄勢待發,收網在即,誰都別想逃出去。
細碎的晨光透過輕紗般的薄霧漸漸灑落,雞鳴鳥飛,塵世的生計與煩惱伴著晨曦一同蘇醒。
同時醒來的,還有一位少男,他相貌不差,學習成績中等,為人體面,他未曾自己賺過錢,好在花的也不多,在德智體美勞的綜合教育下健康平安的長到今日。
“天啊!”他緊抓著他的蠶絲被單,仿似有彈簧瞬間釋放的彈力相助,身體上所有的肌肉都在用力,他猛地從床上蹦起。
鄧一帆因為摟著鄧馳的脖子,枕著鄧馳的胸膛而差點被他甩到床下。
鄧馳,赤裸著身體,一絲不掛。
鄧一帆著實被嚇一跳,她還沒睡飽,揉著眼睛打著哈欠。
鄧馳的腦海里一片漆黑,關于昨晚最后的記憶,只有被邵晨扔到床上的一幕。他像從床上彈起一樣用盡渾身力量搜索其中的片段,無奈一無所獲。
“這...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巨大的委屈與無力在他身上逐漸噴涌,慌張,恐懼,他就像在傾盆大雨中不停拍打雙翅卻如何也找不到避雨處的雛鳥。
“什么怎么回事,難道要我跟你一樣赤身裸體,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不可能...”鄧馳使勁的拍自己一巴掌,然后再次掀起被子,因為畫面太過直接而雙手不停的顫抖。
“我不是,我不是隨便的人,我...!”
鄧一帆不大的眼睛瞪的溜圓,她心想,不會裝的吧?她用盡修為,打量著眼前這個惶恐無措的男孩。
“別跟我說是...第一回?”鄧一帆試探他。
說著鄧一帆將手伸向他的脖頸,撫摸過他潮濕的身軀,向他的心臟滑去。
“那你還...挺不錯的。”說時鄧一帆的臉龐已逼近鄧馳的面頰,眉眼間的挑逗明亮綻放。
“姐姐又不嫌棄你是...”
“不對...不對,那你怎么不走?!”
鄧馳已經沒有辦法組織邏輯清晰的語言,他甚至動彈不得。從小到大他闖過不少禍事,可他都不曾像今早如此這般驚慌失措。有些禍,他不怕闖下,他愿意為了堅守自己的立場而挨罵被罰。可如今,這等禍事,他可還有立場可以堅守?
“呦,這么快就忘了?昨晚你喝的多,扯著我的衣服不讓我走,推都推不開你。”鄧一帆眼神堅定,語氣輕快:“馳馳,你說你這青春少男,荷爾蒙爆棚的,又...又這么主動,哪兒個少女能不心動呀?”
鄧一帆的面頰繼續逼近鄧馳,目光更是沒有一秒離開過他。溫柔的挑逗與纏綿的話語讓鄧馳感到極度不適,他抬起自己的目光,鄧一帆與他坦然對視,嫵媚的對他含笑挑眉。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說這樣的的聲音話!”他劇烈抖動,通紅的雙眼,很快就有淚滴將要流下。鄧馳提起全部氣力一躍而下,掙脫開她的手臂,抓起枕頭擋住重要位置,站在床邊高聲嘶吼:“這是我家,鄧一帆你搞搞清楚!你...我警告你,你不要胡編亂造!毀我名聲!”
“我為什么要編造我自己的閨房之事?”她冷笑著發問,坐起身跪到床邊。“搞笑了鄧馳,你倒是說說,幫姐姐分析分析?”
“夠了!現在,馬上出去!離開我的房間!馬上!”鄧馳揮霍著他最后的力氣,他已經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這件事情的言論。他雜亂無章,他努力維持自己最后的體面。
鄧一帆不慌不忙的放下雙腿,翹腿而坐,赤著雙足,朝向鄧馳伸出手掌,凌厲而平靜,她說:“我的發箍,還我。”
“什么發箍?”
“你頭上的。”
鄧馳這時才發現,他的頭上竟帶著一個發箍。他單手迅速拔下,是粉色的兔耳朵的毛絨發箍。
“怎么,這也忘了?”
鄧馳當機中。
“我都沒有嫌棄你有特殊癖好,你倒好,睜開眼睛就對著我吼。”
“......”
“你愣著干嘛,倒是還我啊!”
鄧馳持續當機中。
“不求你男子漢敢做敢當,但你總聽過...聽過一日夫妻百日恩吧,嗯?”
“......”
“若你覺得你自己沒有,那我現在就給鄧叔叔打電話,讓他來......”
“不要!”鄧馳當即拒絕,嚴詞如鐵。
“那我們結婚好啦!我嫁都敢嫁,你還不敢信嗎?”
“啊?”
“不想結婚?那你...那你總要表示一下吧!”
“.......”
“我也不是一個隨便的人好不好?那就...就談戀愛吧!”
“什么?我天......”
“談戀愛都不行嗎?鄧馳,你可不要太過分哦,我配你,你不虧啊!”
“......”
“好吧好吧,看你年紀小,姐姐不難為你。那...那就像你昨晚說的一樣:留在我身邊。怎樣?
“......”
“你當時喘著氣睜著眼睛,還...還摸我的臉拽我的衣服...”
“鄧一帆你在說什么鬼話?快快閉嘴!”
“然后含情脈脈的對我說,你說...說:讓我留在,你的身邊。”
話落,她赤腳朝房門走去,想著這個不知該如何形容他表情與神態的傻小子,忍不住春風滿面了起來,燦爛一笑,邊笑邊回眸,丟下一句:“連姐姐的發箍都這么愛不釋手?那好吧...喜歡就送給你,就當...就當我們的定情信物吧!”
當鄧馳回過神,房門已經半掩,他雖遲鈍可依舊沒有放棄發聲,他本想大吼大叫卻在即將開口前一瞬咽下半數聲量。
“我...我又不是個變態,誰要...誰稀罕要你的發箍啊!”說著,他將發箍與枕頭通通憤怒的砸向地面。
“鄧一帆,你...你給我等著!”
鄧一帆自是聽得清楚,少男的吼叫,連憤怒都是如此的純粹,這讓她倍感珍貴。她還沒睡飽,客房的床墊哪兒有鄧馳的床墊舒服,看來要盡快再找個機會去他的床上睡。她對今早摘下的果實很滿意,這種滿意足以支撐她回到客房再酣睡一場。
“臭小子,等就等,就怕你不來呢。”喃喃自語中,她悠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