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言情小说推荐_女生小说在线阅读 – 潇湘书院

首頁起來吧

第9章

這日,鄧一帆整個上午告病假,沒上班,沒在家中,她去哪兒了呢?

她在大娘家,帶著苗苗為她準備的物料。

她的突然到訪,讓二老大吃一驚,尤其是看到她從箱子里拿出來的東西...如若不是鄧馳帶回來的女孩,大伯大娘這會定在逃命的路上。鄧一帆淡定的為二人解釋需要這些物品的緣由,大伯邊聽眼睛邊放光,大娘更是聽著聽著就熱淚盈眶起來。

“我去!讓我去!”大伯越聽越激動。

“三個人,都要露面,眾所周知,才安全。”

“聽一帆的,我這就去找舊衣服。”大娘即刻起身去翻衣柜,急的她顧不上章法,直接把衣柜底部的收納袋倒扣。

“這件行不,這件襯衫得有...至少得有20年。”

“大冬天的這襯衫怎么穿外面啊!”大伯說:“還是要找件棉襖。”

鄧一帆接過襯衫,是深藍色的花色襯衫,確實足夠復古,只是看著還差些許破舊的味道。

“也不是不行,棉襖外穿襯衫,穿的進去嗎,大娘?”

“能!我現在比當姑娘時還瘦。”

“那好。

這樣,大伯這是電話,告訴商販每天送一罐煤氣罐,已經溝通過,他會同意。酒精爐的電話在這行字下面,同樣也溝通過,不擔心哈。

晚些我安排發個快遞,搞個搓衣板回來,大娘,麻煩您把這件衣服搓的再舊點,它顏色夠鮮艷,您就穿著它去。

記著,一帆今日來,是給大娘大伯送來一箱鄧馳家吃不完的水果。”

二人堅定的點點頭。

“10天,夠嗎?”大伯問。

“10個工作日應該差不多,現在天氣冷,一帆不想讓您二老,還有念開受寒。”

“孩子,你可得跟大娘說實話啊,真的...真的不會給你帶來危險嗎?”

“探視而已,不會。”

雖臨近期末,可學期還未徹底結束,鄧馳所在的班級就更換了輔導員。如果只是老師間的人員調動,不至于為鄧馳帶來困擾,困擾鄧馳的是這位輔導員取消了鄧馳的走讀名額,要求他每日住校。這波匪夷所思的操作讓鄧馳壓抑心頭的憋屈可是有了去處,在新輔導員的辦公室里,他肆無忌憚,口出各類狂言。

“鄧馳同學...你...你要知道我是你的老師!你不可以這樣對待你的老師!”新來的輔導員雙眼瞪的溜圓,被氣的,準確來說是被嚇的臉色青紫,喘著粗氣。

“老師不是什么好干的工作,你要是不知道如何做老師,早點知難而退就是!”

辦公室里的其他老師都偷偷的瞄向這位新到崗的輔導員:劉芳婷。她對鄧馳的大呼小叫、不辭而別毫無招架之力。劉芳婷原本是學校后勤的管理人員,怎么就當上輔導員了?越是艱難的崗位越是有勇者向往,是有多想不開。

事實上,劉芳婷還未畢業,她仍是研二在讀的學生。后勤工作是她參加校招考試獲得的臨時工作,按照流程,她畢業后可以繼續留在后勤部就職。她成績優異,性格溫順。容貌談不上不突出,但身材...豐滿勻稱,凹凸有致,突出到只看一眼都無法忽略她的曲線。

她之前幻想過鄧馳走進辦公室的場景,他意氣風發,他情竇初開,待他瞟到她的玲瓏后她就第一時間閃送秋波,她會故意撥弄她胸前的發,不經意的將筆桿頂在下顎...然后她會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請求她恢復走讀的名額,她會按部就班的暗示他應該如何進行下一步。待她真的看到鄧馳本人時,她特意向下拽拽V領衣衫,身體前傾,胸部伏在辦公桌上,將深棕色的頭發捋至一側,一只手拿筆,一只手搭在腮下。只是...幻想真的就只是幻想...萬萬沒想到,沒想到他的灰頭土臉取替了意氣風發,他的火冒三丈取替了情竇初開。別說請求,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開口即將她勸退。她敢怒而不敢放言爭論,她強撐萬千儀態,她懷疑是不是鄧馳沒有看到自己的曲線,所以她繼續向前傾伏她的凹凸。他也繼續變本加厲的吼喊,臨走前還順手摔碎了她的水晶筆。

“這還...還不是斯文敗類...?”劉芳婷捂著胸口,提提衣衫。“好事多磨,鄧馳,待我慢慢磨。”這就是劉芳婷的打算。

她從鄧馳的學校檔案中找到鄧廣謙的電話,除了告狀,還表達需前去家訪的意愿。鄧廣謙與大多家長不同,他似乎并不關心鄧馳的在校表現,淡定的回復她:“孩子大嘍,您與他商定,便好。”她咬著牙槽,放下電話,自言自語:“MD,這老師以后誰TM愛當誰當去!”

就像這些事情,鄧馳回到家都會當成趣事分享給鄧一帆。鄧一帆幾乎每天下班回到家,都需繼續工作一陣子,處理她所涉的其他業務。在鄧馳家寬敞明亮的客廳里,或在鄧馳家雅致安靜的書房中,或在鄧馳柔軟舒適的乳膠床墊上,經常會看到工作中的鄧一帆,還有在她身旁絮絮叨叨的鄧馳。

“我跟你說鄧一帆,下周我就可以收到駕照,一次通過了我!。”

“切,都多大了你,才有駕照。”

“就猜到你會這么說,我現在可是夠了解你呢!”

她停下敲打鍵盤的手指,若有所思的看向鄧馳。

“怎么,不服氣?”

“沒...我希望...希望你說的對。”她回答。

“邵晨跟我說,你幫他寫了推薦信,推薦他去龍江大學進修?”

“嗯,我們在龍江研究院支持過很多科研項目,所以每年都有幾個推薦名額。”

“噢,那他這一走,還怎么幫你打理商會的事務啊?”

鄧一帆無奈的搖搖頭。

“搖什么頭?是不是也覺得自己嘚瑟大勁兒了,這會那會是那么好干的嗎?”

“你真是自信的...很全面。我請問鄧馳少爺,你覺得有誰,我指商會里的所有人,會真的派活給我鄧一帆干?”

鄧馳原本自信的笑容瞬間凝固。

“你...你怎么總是懂...這么多...”除了自信的全面,他還覺得自己蠢的很極致。

“我倒是不想懂。”鄧一帆邊說邊打開另外一臺筆記本,她時常需要同時使用兩臺筆記本電腦處理工作。

“吃的苦多,不想懂也懂了。”

“富可敵國的...你吃的是哪兒門子苦?”他問。

“懶得跟你犟,馳馳你就一直這么自信下去好了,不懂就不懂,沒什么不好。”

鄧馳陷入思考,這話聽著怎么...怎么這么別扭,像是在譏諷他。

“鄧一帆,你是不是在說我傻?”

“傻人有傻福,不好嗎?”

“那不還是傻?”

“哎呦,交付成這樣,夠差勁的...”鄧一帆專注的盯著她的電腦。

“馳馳,你趕緊睡覺,睡得好才能考試考得好。”

“考試就是個小Case。”今晚的他很聽勸,乖乖的鉆進被窩。

鄧一帆始終專注,只有折疊桌上的一盞護眼燈陪伴她的忙碌。她不是工作狂,她對成功沒有具體的追求,可她就是不停歇,兢兢業業,日以繼夜。

為了配合她的工作,鄧馳為她配置起專業的閱讀燈和工作椅,送她藍光眼鏡與按摩儀。他時常悄悄欣賞眼前這般認真專注的她,她偶爾眉頭微蹙,偶爾抿抿嘴角,她指尖敲擊鍵盤,筆尖在紙張上劃過,她沉浸在毫無雜念的世界里,連時間都被廢棄。

鄧馳每一次都被如此生動的畫面吸引,這副畫面修復了她的瘦小與普通,畫面里的她,純粹的閃耀著,魅力四射,令他欲動。

“喂,很晚了,馳馳你快回去睡覺。”

“這我房間...你是要我,回哪兒...去...?”

她不做聲響的抬起頭,看看他,看看自己,尷尬的神情被她的故作鎮定所掩蓋。

他有些失落,他以為她那句快睡覺是有其他的寓意...所以他可以接受被她諷刺,他可以心跳的很快也不出聲響,他可以乖乖的縮在被窩里,安靜的等待她。

他并不是一頭真的傻狍子。

他問:“你是不是覺得...家里冷?”

她回答:“不...不冷啊。”

“哦,看你來...來我房間,穿...穿的蠻多...的...”

“啊?”她回答。

他就一直盯著她,銳利的目光恨不得將她刺穿。

“邵晨,他...馳馳你知道他選的是什么學科嗎?這小子竟對機器感興趣,他選的機械制造。”

“......”

“是不是想不到?我也沒料到。”

“......”

“他有些擔心自己學不會,可我覺得想要學才最重要,會不會可以等學學再說,你說呢,馳馳?”

他印象中有關她的大膽,她的勾引,她的嫵媚被此刻她的答非所謂,她的游移,她的心虛所取替。就是那一刻,鄧馳清晰的記著,他終于能夠確定她是一個真的女孩子,不是什么瘋女人。

她收起自己全部的物品,捧在懷中。

“還有...馳馳,就這兩天,我會為了鐘可,再努力一把。”

“謝謝你,鄧一帆。”他說。

“嗯...見到再謝唄。”

“不是...我想說的不只是這件事。”

她含笑點點頭,關上燈。

“晚安,馳馳。”然后輕輕的帶上門,離開他的房間。

之前說過“再決定怎么談戀愛”的承諾(第5章節),這個絢爛的潔白的一團糟的少男自信的非常確定,他已知曉如何實踐‘怎么’的答案,他正在等待一個正式的夸姣的機會。

不止鄧馳,所有人都在等待,鐘向偉(大伯)向梅(大娘)在等,溫子權田詩儀在等,鐘可費雨碩在等,鄧一帆與林迅,也在等。

等待是所有人的日常,我們等車等船等飛機,等發薪資等股票漲等國運昌隆。他們等功名等洞房等DNA的重生,她們等及笄等垂愛等孩子長大。等待的人不曾相識,甚至有生之年都未曾相遇,卻在不同區域的角落中一同等待著相同事件的發生與了卻。這些看似平行的人生,在某一個維度不斷的匯聚相交,它們打破序列,重新組合配置,等待新生。

可喜可賀,今日的鄧一帆,等到了。

她故意遲到半個小時,噼里啪啦的出現在辦公室。

“對不起對不起,一帆遲到了!“她的致歉聲響亮真誠,惹得同事們紛紛發表對她的安慰。此時,鄧一帆的手機鈴聲響起,她仿似在與同事們分享她自己偏愛的音樂,并不急于接聽,直到緩緩的摘下手套帽子,才接起電話。

接起后,只聽鄧一帆的疾呼在辦公室中回蕩!

“不要啊!不要!千萬不要啊!”

沒說上幾句,就被掛了電話。

她立刻報警。

“110嗎?這里是伏道公安局...不不...是伏道公安局警官的報警電話。廣廈學校對面的幾棟房子,我想想...哪兒棟來著...是個一樓,以前開辦過托管班,那里存有大量易燃易爆品!情況緊急,十分危險,請馬上出警!馬上!”

她邊掛下電話邊拿起座機撥號:“馬秘書,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我現在得去你單位,我現在必須馬上見到葉檢!”接著,她邊喊邊跑向林迅辦公室。

“處長,處長,鄧一帆請求出警支援,鐘可父母..他們出事了!”她必須聲尖且亮,確保在推開林迅辦公室門前他就可以聽得到自己呼喊的內容。在推門的剎那,她看到林迅平靜的表情,沒有一絲漣漪,翹著二郎腿,端著一本雜志。聽到鄧一帆驚慌失色的請求,他只是瞟她一眼,冷冷的說道:“愛哪兒哪兒去,別打擾我...閱讀材料。”然后鄧一帆在辦公室眾人的注視下,跑出辦公室,在警局門口截住一輛剛返回局里的警車。

“走,市檢察院。”

鄧一帆禮貌的慌張的出現在葉添檢察長的辦公室。

“葉檢,原諒晚輩今日斗膽,可晚輩確實...確實有不得已的理由。”

“鐘可?超爵集團案件的鐘可?葉檢可有印象?”

葉添聽到鐘可的名字,瞬間吊立起眼球。

此時鄧一帆的手機鈴聲再次高昂的響起。

“110啊,怎么樣?”

“什么?沒有?確定都找過了嗎?”

“那么多煤氣罐和酒精爐,能藏哪兒去啊?”

“盡快請求上級支援,繼續找啊!盡快!”

與此同時,葉添檢察長面前的座機響起。

葉添接起電話。

兩人都在聽電話。

鄧一帆在聽葉添講電話。

他說:“又來了?還是三個人一起?”

“這樣,先冷處理,實時監控,給我匯報!”

葉添掛下電話。

鄧一帆掛下電話。

“我...我給葉檢看張照片,您就明白晚輩在說些什么!那天是鐘可的生日,我們去她家看望...”

照片里,鐘可的母親穿著藍色的花襯衫,背對鏡頭,正在盤麻繩。

“葉檢,我給您放大看看,您看看她母親的腳邊是什么...”

葉添迫不及待的奪過鄧一帆的手機,放大縮回再放大再縮回,反反復復的看過好幾次。

“天啊刺刀!又是這把刺刀!竟然...一模一樣!”葉添驚呼。

“葉檢,往后翻,還有...”

另張展示給葉檢的照片里,是一間擁擠的客廳,客廳中間擺放著五六個煤氣罐,一半的沙發面積堆積著酒精爐,沙發另一端坐著一個啃著磨牙棒的小男孩。

“就前一陣,我去給她父母送水果,這...這一開門,嚇的我...鐘可媽媽...她好像瘋了,她說她在計劃一家人一起去死!”

“那怎么行...我就苦口婆心的勸,一直開解老兩口,我感覺...晚輩當時感覺好像勸動二老了啊!”

“可是...可是今早我剛到辦公室,她爸爸,就鐘可爸爸打給我,跟我說他們還是想死,還要找人...找人陪他們一起死!”

“他說...他說他選好地點了,要死就死在這里!一帆第一時間報警,可是...可是警察說所有的一樓都搜過了,不僅沒找到爆炸品,而且...而且鐘可家...”

“她家沒人!”葉添忽然震怒,高聲插話。“廢話一大堆,不直接說重點,鄧一帆你耽誤大事了!”

“葉檢...我...”

葉添飛速起身,邊往外小跑邊呼喚馬秘書:“老馬,快,報警,請求排爆支援,封鎖現場,疏散樓里人員!快!”

鄧一帆跟在葉添身后,與他一同和時間賽跑,他們的腳已經飛快,只不過鄧一帆的嘴巴更快。

“葉檢葉檢,可不要傷害他們啊!鄧馳,就是鄧廣謙兒子,鄧廣謙您知道吧,多元集團董事長,鄧馳是他的獨生子。鄧馳可是在這對夫婦家長大的,與鐘可一家人,感情深厚啊!”

“我爸鄧喬,讓我借住在鄧叔叔家,我就是這么認識這對夫婦的。葉檢,他們就是...就是一時想不開啊!”

“葉檢,咱們警務工作者都知道這道德和法律半點不搭嘎啊!可他們心中,那鐘可...可是個好的不能再好的女兒!”

鄧一帆用一路拔尖的嗓音伴隨葉添來至檢察院的正門門口。

門口外的正中央,站著三個人。

最中間是個孩童,他牽著左邊男人的和右邊女人的手。

葉添距離三人不超過20米的距離。

他們中間相隔電動伸縮的鐵門。

“伯伯母是一帆啊!別沖動,我是鄧馳...鄧馳的...女朋友!”

“鄧一帆!危險!”葉添聲如洪鐘,伸手想要拽住奔跑中的鄧一帆。

為時已晚,鄧一帆再一次,邊呼喊邊沖出去。

“別沖動啊!我們談談,什么都好說,伯伯什么...什么都好說!”

當鄧一帆沖到三人面前時,警笛聲肆起。

兩排聲勢浩大的警車并排而列在三人身后。

女人對鄧一帆說了一番話,內容被響徹天際的警笛聲所覆蓋。

“廢物!一群廢物!還怕事情鬧的不夠大嗎?把警笛都給我關上!立刻!”葉添拿著對講機怒吼。

鄧一帆回過頭,指指自己的手機,下一刻,馬秘書的電話響起,葉添奪過馬秘書的電話,接起。

“葉檢,這是葉檢,他說的算!伯伯,不要走極端,你們有要求就跟葉檢提!葉檢在聽,你們說,快說啊!。”

“我要看我的女兒。”男人說。

“若沒人答應,我就讓今天所有的人,看著我們一個一個的死掉!”

“一帆,我們知道你是擔心伯伯,可這件事與你,與鄧馳都無關,你不是我們選定陪葬的人選,快離開這里。”

電話的另一端,葉添沉默。

“啊!”鄧一帆一聲慘烈的嘶吼。“葉葉檢,伯母...這女人的血順著袖口在往下流...是血,血啊!好大一片,已經都流到褲子上了!”

“易爆品在哪兒?”葉添沉著的問。

“我要見我的女兒。”

“告訴我,在哪兒?藏在哪兒里?”

“我最后說一次,我要見女兒!”

葉添,再次沉默。

女人松開牽著男孩的手,男人緩慢的彎下腰,抱起男童,高舉過頭,直至雙臂筆直。

“不要!不要!伯伯孩子是無辜的!”說著,鄧一帆嘗試著去搶男人高舉起的男童。男童被鄧一帆的巨大吼聲嚇到,嗷嗷大哭起來。

“伯伯放下孩子!一帆求你了,放下他!他還小,他的...他的人生還沒有開始,他...他不應該成為籌碼啊!”鄧一帆顫抖的聲音人人皆聽得到,她的感情真摯,說到情動之處不禁哽咽。

院內更多的警力陸續抵達葉添身后,隨時待命。

院外,檢察院報案,林迅不得不隨行。他敬業的背著手,看戲。

院內與院外的中間,是一家三口,和鄧一帆。

“他是鐘可唯一的骨肉啊!你們連親外孫都不要了嗎?”

女人這時掙命咆哮,青筋爆起。

“見不到我女兒大家就一起去死!一起去死!”

男人此時呲著牙瞪著眼,做出要將男孩砸向地面的動作。男孩感受到男人使勁掐入他身體的力道,哭聲更是洶涌。

葉添命下屬打開電動拉門,猶疑的看向林迅。

林迅看不清葉添的眼神,只是危急時刻,身為警察,他感覺自己是應該說些什么。

他說:“葉檢要說上,我們就上。”

這便是林迅的標準作風,只要他不下令,他可以隨時做一名英勇的人民警察。

“葉檢快答應他啊!一帆求您了,男孩快不行了,不行了啊!”

“這事兒...”葉添話音剛起。

鄧一帆即刻打斷接上:“這件事葉檢他答應你們了!”

“鄧一帆!”葉添厲聲呵斥。

“快把孩子放下來,拜托拜托,伯伯你看他...他哭的臉都紫了!葉檢答應你們了,快,快放下孩子!”

“這周就要見到!”

“見到后,才會告訴你們爆炸物的地址。如果這周見不到,就一起死!死無葬身之地!”

話畢,男人將騰空的孩子放下,與女人一起牽起還在嚎哭中的男孩,轉身準備離開。

離開這里的路,必然經過他們身后的警隊隊列。

葉添帶著他身后的人手,走出院門。

“抓了吧?”葉添在對講機里對林迅說。

“檢察院抓人什么程序?我沒研究過。”林迅回復。

“你們在這還需要檢察院動手?”

“要不...我給我們局長打個電話,你倆商量下?”

“抓了晚點再放都不行嗎?”葉添步步追問。

“行啊,肯定行啊,你們檢察院抓,怎么放都行。”

“我是說你們抓起來,審完再放!”

“行啊,領導們商量好就行啊。”

在二人的討論中,男人女人與男孩,越走越遠。鄧一帆跟在他們身后,來到林迅身邊,暴跳如雷的在對講機里狂吼:“女人袖子里有刺刀!萬一看到人撲上去,她拿起刺刀自殺或是殺孩子怎么辦?!”

“鄧一帆,你確定你看見的是刺刀?”林迅淡定自若的問。

“確定!非常確定!我不是第一次看到那把刀!”

“好吧。”林迅嘆口氣,升了些音量:“立即抽派兩隊人手跟隨,務必保證小孩安全,注意距離,時時匯報。哦對了,便衣配槍,手續后補給你們,行動,立刻!”話畢,他轉向鄧一帆:“你是和葉檢再聊會...還是跟我回警局?”

鄧一帆看向走過來的葉添,沉默。

“爆炸物不找了?”葉添質問林迅。

“排爆大隊不是在你們院里排爆呢嗎?找,我去哪兒找?土耳其菲律賓還是吉爾吉斯斯坦?葉檢,科學用警,好嗎?”

“收隊!”林迅大喊,帶人駛離。

鄧一帆跟隨葉添回到辦公室。

她不管不顧的擰開葉添桌上的瓶裝水,咕咚咕咚的喝起來。

葉添神情嚴肅,不停的在辦公室里踱步。

“鄧一帆,你...你幼稚!”

“那是他的親外孫!血濃于水!他怎么會真的舍得摔外孫?!”

“你懂不懂?談判有時就是比誰更沉得住氣?比誰更狠?!”

“你倒好,一口答應下來,萬一他...他是做戲怎么辦?”

“那又怎樣?!”鄧一帆放下被她喝光的水,走到踱步的葉添身前,鎮定而叛逆的反問道。

“我為什么要比狠?警察不就是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嗎?”

“葉檢察長又不是做不到,為何要縱容意外的發生?”

鄧一帆聲音颯爽,底氣豐沛。

“你一個屁孩你知道什么你?那鐘可,為什么不能探視?別告訴我你一個警察不懂法?涉及國家安全的罪犯就是不允許近親探視!”

鄧一帆整個人愣住。

她不是不懂法,而是壓根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那...非近親呢?”

“什么非近親?”

“葉檢,這家人是多么極端你也看到了,尤其是...萬一真的血脈相殘,這影響...不堪設想!既然你說近親不能探視,那非近親可以嗎!?

葉檢,您忘了鄧馳嗎?他從小就在鐘可家長大,鄧廣謙在伏道...也是有影響力的,讓他兒子代替鐘可父母去探視,不算近親吧?鐘可父母,對鄧馳...總比對外人要信任要放心些吧?”

“荒謬!”葉添再次來回踱步,他的怒氣猶如伏道的冬天,削肉刺骨。

“鄧一帆!一個鐘可還不夠嗎?!再來個鄧廣謙!你是年紀小幼稚還是嫌事情還不夠復雜?”

“就是要復雜!”鄧一帆毫不示弱。

“如果有一天,鐘可父母再行極端之事,鄧馳和鄧廣謙就是葉檢最有力的證明:您沒有放任事情發展,您在最大職權范圍內配合過鐘可家屬的請求,發生的一切意外皆與您的決策無關!”

葉添不再爭辯,他站在鄧一帆身前,無言的打量這名少女。他心頭不禁泛起一絲溫暖,鄧喬的女兒,對一個罪犯的家屬,如此關切,如此同情,實屬...罕見。但他的念頭很快消散,因為他猛然想起林迅最后的囑咐:帶槍,手續后補。他剛才身處危險環境的緊繃頭腦終于清晰起來,為了保護孩子,帶槍的手續可以后補,他自己卻連一個談判的要求都不敢應聲。林迅這頭老狐貍,果真有一手,將一切意外的可能性在眾目睽睽之下,推向他。

“鄧廣謙兒子多大?”葉添問。

“二十一...或者二十二。”她回答。

“這樣,你為鄧廣謙兒子擔保,讓他兒子去。”葉添心意已決,既然要作證,鄧喬的女兒豈不是比鄧廣謙更有用?兩個家族的名望足夠他抬一次手。何況,二十歲的毛頭小子,未經世事。二十多歲的少女,沖動天真。富有加無知,不錯,風險可控。

“好!沒問題!”

“鄧一帆,你確定你可以代替鄧馳回答?”

“我們馬上就結婚了!他這不是...不是剛滿結婚的年紀嗎?”

“下午再來找我一趟,把手續給鄧馳,讓他簽好,今日下班前交回。”

“你馬上跟鄧馳通話,命他安撫鐘可父母...最好,不是最好,命他現在就去鐘可家!”

“把他手機...跟你們處長說聲,監聽鐘可父母和鄧馳手機的通話與定位。”

“輿論無小事!讓林迅上點心,別給我捅婁子!我看他天天,晃晃悠悠的,哪兒有個領頭的樣子?!你回去告訴他,部署警力的范圍必須擴大,排爆不能停,24小時待命!”

“明天,就明天,省著我夜長夢多!”

“探視前,鄧一帆你務必拿到爆炸物的地址!不拿到地址,不準探視!”

“你和鄧馳到底通訊設備必須保持通暢,隨身攜帶監聽設備。探視時間...時間不要太長,聽從監獄管理局的要求,即可。”

“還有,你告訴鄧馳,讓他轉告鐘可父母:我葉添這里是檢察院!不是監獄!不是法院!不是警察局!更不是超爵集團!冤有頭債有主,別再走錯路了!”

鄧一帆熱淚兩行,感動的心,顫抖的手,她隱忍抽泣的動作令人動容。

“葉...葉檢,你真是...真是一個大好人!果真是...人間處處有真情啊!放心,您放心,晚輩記住了,晚輩這就去辦。等鐘可的兒子長大,他就是您的親孩子,讓他給您養老讓他......”

“得得得!鄧一帆,你是一名警察,這么感性怎還了得?別在這廢話,干活去!”

“是!”鄧一帆立正敬禮,響亮的回答。“走之前,還有件事...晚輩之前不是托林處找您嘛...”

“他提過。”

“我本想找您...把我調到這......”

“得得得,趕緊走,抓緊落實正事兒!我檢察院不是什么好地方,你還是在林處那里享福吧!”

“是!”鄧一帆再一次立正,行禮。

她急速的心花怒放的離開,迫不及待的在檢察院的樓梯間就像模像樣的對林迅復述起葉添對他的指教,然后不慌不忙的離開檢察院。

伏道的冬天冷的專注,淡的云,輕的風,高掛的暖陽,通通無用,就是冷,冷的倔強。她大膽的吸進冷冽的寒風,輕盈的吐出溫熱的暖氣,胸腔在收縮間將冰刃蘊化成和煦。她自導自演,她一鏡到底,她精湛淋漓。檢察長是誰?她仰天偷笑,葉添嘛,是我鄧一帆的演職人員呀!

鄧一帆了解林迅,任何工作到他那都不可能變得迅速。她趁著這空檔打給苗苗,告訴她把今日事情經過寫成信,她去取車時與她交接,當然信里的內容不包括她建議大伯大娘在上下班時站在檢察院的門口引起眾人注意;不包括囑咐大娘穿相同的衣服,在人流最高峰的時候在監控最清晰的視線內,假裝不小心的讓刺刀多次掉落地面;也不包括今日不得不利用的念開......對了,那把刺刀買回后就被鄧一帆改裝過,她砍掉了半面刀柄,將藍色油漆不規則的涂在刀尖。所有的人物與道具,都逃不過檢察院門口的無死角監控,從視頻截下的圖片中,葉添完全可以判斷就是這對夫婦,就是這把刺刀。

今兒個中午,鄧馳即將結束最后一科的考試。鄧一帆心想,吹出去的牛總要拉出去放放牧,好人做到底,演戲必須演全套。正好放完牛,還可以一起去執行任務,完美!

沒錯,不是車里,就是車頂。

鄧一帆坐在車頂。

她翹著二郎腿,黑色超短皮裙配長靴,橘色羽絨服,雪白的圍巾垂在胸前,一副全黑的方框墨鏡。

向她迎面走來的是這棟6層教學樓里交卷后的所有學生,她坐在車頂,背挺腰直,邊等鄧馳邊對著手機鏡頭擦口紅。

當她看到他的身影,第一時間舉起她的手掌揮舞,仿似迎面向她走來的都是她的粉絲,她正在揮手與她的粉絲們問好,嘴角蕩起自喜的漣漪。

“鄧馳!這里!”

鄧馳驚呆!

一輛全新的勞斯,海藍色的車身,鄧一帆坐在這輛車的車頂。

這兒事若別人做,大概率會被定義為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廢柴,但這事兒若是鄧一帆做的...是不是就覺得好像很符合常理,很帶感或是很...敢愛?

鄧馳雖不知路徑可他知道就是今日,他已經守望了太久太久...所以他不遲疑的選擇奔跑,他此刻最急于看到的是她點頭或是她搖頭。坐在車頂的鄧一帆,從看到鄧馳奔跑的第一刻起,就不停的點頭點頭再點頭。鄧馳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他猜到這臺車是她的手筆,可他看不到車,他看不到經過他的同學,他什么都看不到。他看得到她艷麗似紅日的珠唇,破沉寂,暖寒穹,他只看得到明亮的正在盛放的她。

他奔跑到她的身前,片刻未歇,只字未言,一個猛勁拉下坐在車頂的她,將她騰空抱起。她好像早就知道他會這般猛烈的抱起她,所以她選擇在他跑至身邊的最后一刻張開雙臂,允許自己失去支撐下墜,墜在他的臂彎中。

心流涌動,春意初升,無聲仿有聲。

此刻此刻的懂得足以撫慰所有的等待。

凜冽的北風不會忘記那日,它曾吹起過最為熱烈的欣賞。

她輕撫他的面頰,指尖抵住他的嘴巴,指指自己的耳朵,拍拍他褲兜里的手機。無需啟齒,他就明了一切,這次換他點頭,一直點頭。他們鉆進新車,鄧馳安靜的看完信后,再一次對她胸有成竹的點點頭。

在那夜,聲嘶力竭的她,久久不愿睡去,她默立窗前,向著窗外訴說。沒有人聽得到它,除非她允許你聽到它,就算伏在她的唇邊,可能也只能聽得到三個字:再等等。

無論揭示真相的代價是什么,也不管真相是不是更為慘烈。

“我在旁,便不必害怕。”她轉過身,背對窗外,理直氣壯的呢喃。

明悅涵 · 作家說

上起點讀書支持我,看最新更新 下載App
推薦
舉報
主站蜘蛛池模板: 剑河县| 闽侯县| 娱乐| 静宁县| 镇江市| 东平县| 栾城县| 满城县| 绥滨县| 富阳市| 长岛县| 普宁市| 息烽县| 林周县| 石泉县| 子洲县| 收藏| 三河市| 酉阳| 油尖旺区| 新昌县| 上饶市| 荔浦县| 界首市| 二连浩特市| 余干县| 大宁县| 富宁县| 松江区| 西乌| 甘谷县| 竹山县| 建湖县| 禄丰县| 响水县| 萨嘎县| 阿城市| 都安| 邳州市| 宜都市| 岑巩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