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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鄧一帆在晨曦抵達北城,她毫無疲態,直奔辦公室,從辦公軟件上判斷,管苗出事已有三日。三日了,即便她不愿承認,但從實際情況判斷,大概率就是別墅施工的問題。她靠在椅背,合上雙眼,調動自己的理智,在一片漆黑中醞釀她悲哀的情緒,當她再次睜開雙眼時,她已按下林迅的電話。

“早安領導,幾日不見,還好嗎?”林迅接起電話后發現,不是只有鄧一帆突如其來的冷厲之詞會讓他為之一顫,她突如其來的甜悅聲線同樣會令他震顫。

“幾日沒給領導匯報工作,一帆心中...甚感不安。”

“又領導了?不是昨日直呼我大名的時候了?”

“昨日...大名?一帆哪兒敢直呼領導大名?!下屬不敢...下屬始終仰仗領導的鼻息才得以...”

“夠了鄧一帆!你是不是...是不是玩弄我?”

電話這頭的鄧一帆屏氣凝神,梨花帶雨的哭起來,她哭聲時強時弱,斷斷續續卻又起起伏伏。

“領導你...你嚇到一帆了,一帆真的有說過...嗎?怎么辦處長?怎么辦好呢...不僅沒有幫到自己的姐妹反而...反而...”鄧一帆的哭聲越來越洶涌,訴說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既沒有幫到自己的姐妹又...又惹的領導心情不悅...怎么辦好啊...一帆...一帆應該怎么辦啊!處長...處長您罵我罰我怎么樣我都可以...只要你不要因為一帆而不開心...一帆不想看到你不開心...一帆不能看到你不開心...”

林迅把自己的電話放到眼前左看看右看看,他被鄧一帆這一番哭訴驚的不得不懷疑是自己手機的故障。

“求您了領導,一帆求求您了,不要被一帆影響心情好嗎?如果...如果您和一帆因此生分,那...那...”鄧一帆全情投入的在哭,她為自己本就顫抖的聲音再添幾分破碎。“那一帆...一帆也還是會一如既往為您效勞的...我愿意做任何事給林處賠罪嗚嗚嗚嗚...求求您了...再給我一個機會吧嗚嗚嗚嗚...”

林迅的心跳在鄧一帆的啜泣聲中加速加速再加速,直到他感到心慌感到頭暈,他不得不逼迫自己掛下鄧一帆的電話。

“她...這什么鬼...她...”林迅的眉目間泛起幾縷紅暈。

鄧一帆才不管他掛下電話,一條接著一條的語音信息發給林迅,措辭之謙卑,語氣之柔弱,林迅聽過兩條后便已不舍繼續點擊聆聽,他好像是真的...不太舍得聽完所有。

別墅施工塌方這類事兒,本歸不到林迅這層級負責,然而鐘可父母的事情讓鄧馳所居住的區域成為伏道輿情的重點監控區域,任何可能引起的風吹草動都必須第一時間向林迅報告。別墅并不是直接由鄧一帆本人持有,而是由一個有限責任公司持有。若要證明她是唯一的所有者,需要穿透層層股權的架構。好吧,就算他百折不撓的穿透了,然后呢?林迅思量:裝修是外包給裝修公司的,安全負責人是她的下屬,哦不對是她的姐妹,鄧一帆不僅毫無關聯搞不好還會因為覺得事故晦氣,反手給裝修公司告上法庭。他想到這些繁雜的瑣碎就已身感勞累,怎么就非得費心弄她鄧一帆家的事呢?他告誡自己控制自己的好奇心,誰愛弄誰弄去。

當林迅到達警局門口時,管苗已經安靜的站在警局門口,等待著他。

她主動走上前,遞給林迅一個檔案袋。

“管苗想...想盡早解決問題,給傷者最及時的醫療保障,這是我的律師起草的賠償合同。至于林處...您要如何處置我,我都無話可說。”

林迅冷笑一聲,說道:“呵,我怎么處置你?妹妹,有法,我說的不算。”說罷,林迅獨自向前走去。“這案子不涉及輿情,我打個報告,下放屬地,所以...愛誰管誰管,誰都別再來煩我!”

管苗望著林迅的背影,緩緩舒出一口長氣。她對林迅確實撒了好些謊,但她剛剛所說不假,真真切切是她的所愿。

回到辦公室的林迅越想越氣,他氣的邊轉椅背邊開罵。

“就算她兩個人住,也不需要那么大的房子吧?地上三層還不夠?地下室還要死命往下挖”

“要那么大干嘛?搞密室逃脫?還是叢林大冒險?什么鬼癖好!”

“鄧廣謙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從血淋淋的廝殺中獨闖過來的人物,能看上你這矮矬子做兒媳?真是不知...不知高低!”

他邊罵邊端起手邊的茶杯飲茶,不知是不是座椅被他轉的太快的緣故,茶杯跌落碎成幾塊。

“我的杯呢?鄧一帆你還不給我把茶杯買回來?等著,你給我等著!”

鄧一帆接連打了兩個噴嚏,她抽出紙巾擦擦鼻子,拽起椅背后的披肩給自己圍上。她心想,應該可以了吧?林迅既然問她會不會,就證明這事處在必須與非必須之間,心再硬的男人這會也該被她捂的軟了些。疲憊襲來,她前傾身體,一只手掌托起額頭,淺淺閉眼,將握在另一只手中的手機握的更緊了些,她的心不亂只是心感空曠,抓緊點東西反而讓她更感放松。

幾聲輕柔的敲門聲讓鄧一帆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

“進來。”

“鄧總,董事長聽說您回來了,想見您。”

“父親他人在哪兒?”

“他在閣樓等您,不急,鄧總慢慢來。”

鄧一帆火速梳洗后,推開集團寫字樓頂層閣樓的大門。

“想死我的寶貝女兒了!”鄧喬聽到推門聲就已迫不及待的沖到門口迎接鄧一帆。

“快讓爸爸好好看看!”

“怎么還是這么瘦呀!哎呦多吃多吃點,主要得多吃肉!”

“別總惦記著減肥鍛煉,女孩子嘛,有點肉掛身才顯富態!”

“不準嫌你老爸我啰嗦啊,爸告訴你的都是經驗。”

在她兒時,她曾信以為真過這些體己的話語,今時今日憶起著實略顯滑稽。

“女兒明白,父親。”鄧一帆回答。

“警局的工作怎么樣?是不是不像認為的那么輕松?”

“還好,就是近來有些忙碌。”

“爸爸早就跟你說不要去嘛,何苦折騰自己...”

“我們說好的,三年,就三年而已,等女兒圓了兒時的夢,就回來,回來留在父親的身邊。”

“好好好,都聽你的便是。”

“謝謝父親。”她甜美一笑,自然而然的攙起父親的手臂。

“一帆,你去客國...旅行了?”鄧喬問。

“是的父親,我和鄧馳,還有鄧馳的朋友。”

“怎么...想起去那了?”

“鄧馳說,他想去。”

“這樣啊...就說嘛,我寶貝女兒最不喜歡客國那種濕熱的地方,原來是鄧馳..他想去。”

“父親,鄧馳他...很好,不僅高大帥氣,腦子也靈光的很,我很喜歡他,我可能...不,不是可能,我想,我就是愛上他了。”

“噢?”鄧喬停下腳步,面露驚異神色。“難不成鄧馳...因為鄧馳你愿意再去戀愛?”

“是的父親,因為是他。”

幾秒鐘的沉默后,鄧喬開懷大笑。

“好好好,好啊!我廣謙兄教養的孩子,定是不會差!”

鄧喬心花怒放的對鄧一帆說:“記得我們剛認識那會兒,你老爸我還是個青春懵懂的大男孩,廣謙他雖比我年紀還小,可那時就已鋒芒初露,睿智有方。如今...緣分,真是緣分哈哈哈哈!”

鄧一帆依舊甜甜的笑。

“我那兄弟可知你和鄧馳的情況?”鄧喬問。

“不知道廣謙叔叔他...知不知道...”

“我鄧喬的女兒配他,他們家可是不要太過得意喂!”

“父親說的是,女兒真是好命,能做您的女兒。”鄧一帆邊說邊為鄧喬斟茶。“父親,這個茶杯...女兒沒見您用過。”

“我也記不住是誰送來的,你要喜歡就拿走。”

“一帆喜歡,嗯...握起來手感很溫潤。那晚些,我告訴孟秘書給女兒打包,我帶回伏道去。”

女大不中留誒,辛苦奔波這一輩子,沒想到竟是在為自己的好兄弟奮斗,鄧喬心頭難免涌上絲絲酸楚。他寵溺的看著自己女兒俏麗的模樣,琢磨著鄧廣謙的兒子,是什么樣的少年能讓他的女兒再一次踏入愛河?鄧喬心想,好在是他的兒子,若是換做他人之子,不知又要惹出何等禍端。

“在機關上班可不比自己家企業,伏道的領導同事,沒有難為你的吧?”

鄧一帆搖搖頭,她始終用甜美可人的微笑與父親呼應。

“那就好那就好...等你這新鮮勁兒過去,早點回來,爸爸可是比你那單位比你那些領導更需要你啊!

那個...到時把鄧馳一起帶回來,嫁人只能嫁在爸爸身邊,我鄧喬的女兒,不可遠嫁!”

“好。”她輕聲回答。

鄧馳只是出游幾日,鄧廣謙卻像他出門幾月般的想念他。在機場看到他就迫不及待的捏上他的臉蛋親了一口。

“怎么...兩人去的就回來你一人?”鄧廣謙問。

“一帆...她回北城去了。”

“噢...這樣。走吧,咱回家去。”說著鄧廣謙摟住鄧馳一側的肩膀,邊走邊問鄧馳:“兒子,客國好玩不?”

“就那樣,不過...煙花超好看的!”

“喜歡看煙花啊?那還不好說,爸也給你放!”

“爸,你聽過Bluesky集團嗎?”

“怎么...怎么突然問這個?”

“Bluesky集團有位梁博士,她很厲害嗎?”

鄧廣謙心頭一緊,眼中閃過鋒利。

“Bluesky集團在客國無人不知,梁博士作為Bluesky的繼承者,也可以說是無人不曉。我兒出趟國,看來沒少漲見識。”

“爸爸,咱們家是要建一座橋嗎?叫龍實大橋?”

鄧廣謙停下向前的步履。

“這是誰告訴你的?”他問。

“是田詩儀的一個朋友...他是梁博士的朋友,聽說我住在伏道,告訴我的。”

“梁博士的朋友...還真是多啊!”

若說鄧廣謙是何時對鄧一帆提起的疑心,答案就是從聽到這段對話的時候。

綜合在客國所獲取到的信息,鄧一帆仔仔細細的寫下她的幾種假設,放下筆后,她站起身,面向她背后的幕墻玻璃,向遠方眺望,兩滴不經意間滑過面頰的橢圓形淚珠被她慌亂的擦拭掉。她感到些許莫名,無關悲傷無關感動,明明內心平靜如深海為何卻有淚在滴下?不明白,她有時也真的是...不明白自己。

鄧馳不是第一次放寒假,只是今年這個假期對他來說格外的漫長,漫長的讓他無所事事,無所適從。他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幫大娘看護念開,替大伯分擔家務,他放音樂,隨機播放影視劇,他在哪里便在哪里制造聲音。他獨自坐在伏道祥池河邊的長凳上,在午間陽光最烈的時候讀書;開車去新區翻新過的劇院廣場散步,漫無目的全城游覽觀光。

以前心里沒裝人的時候,假期怎么過都是假期,可如今心里裝了個人,好像只有與她共度才稱的上是假期。不過確實有一件事,他得抓緊時間去做,就是找到大姐(蘇久安)。大娘給他的地址離伏道不近也不遠,開車兩個小時,這當時也是鞭策他拿到駕照的原因之一。

他在一個飄著小雪的午前出發,來到這座縣城。正如大娘所說,地址上的門戶大門緊鎖,貼著拆字樣的封條。這里看上去,很像是此座縣城的中心區,斜對面是以縣城名字命名的商業體:鵲昔購物廣場。鄧馳把車停在路邊,在附近轉悠到天快黑才返程。他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在生活過的地方不留下一絲痕跡,他要想到辦法,他也想要成為一個總有辦法的人。

平安到家后,他下單購買所需物品,等待送貨上門。

看似平穩的一周就如此過去,春節是真的近在眼跟前了。

邵晨下了飛機就直奔鄧馳家,他給鄧馳買了好些禮物,新款衣服,新式美酒,還有送給鄧一帆的新春賀禮。

兩人相見甚歡,晌午間就迫不及待的暢飲起來。

“難...太難了鄧馳!你是不知道,我這完全沒有理論基礎的差生,每天都在聽天書...我感覺啊,就感覺我人生中所有的絕望都在課上集齊了!”

“這么難?可難也沒看你溜回來玩啊!”

“我傻啊我?聽不懂我也不能溜啊,我必須認真的坐在那里,怎么說我邵晨也是一帆總推薦去的人,坐在那就是還在這個圈里。”

“行了你,一帆又不在,說這捧話給誰聽呢!”

邵晨飲盡杯中酒后,沉重的嘆嘆氣。

“說實話,以前我還有那么一點點嫉妒一帆姐姐喜歡你,現在啊...現在反而慶幸她喜歡的不是我...”

鄧馳聽后斜眼瞪邵晨。

“她鄧一帆對我,是一見鐘情一見傾心情有獨鐘,那情深似海的樣子你也不是沒見過...她也是很挑剔的,好吧?也就我...能符合她的眼光。這我鄧馳可不是自吹自擂,換別人,她定是看不上眼!”

“哎呀媽啊我要吐了,你這臉的面積真是越來越小了哈哈哈哈...”

“切,就等著吃喜糖吧你!”

邵晨聽到此言,立刻收回他的笑聲。

“鄧馳,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要娶她?”邵晨質疑的問。

“怎么?你懷疑我的...我的魅力嗎?”

邵晨若有所思的抿抿嘴唇,給自己倒上一杯酒。

“邵晨,你別出去一趟有用的沒學會,就學會些欲言又止的臭毛病!”

“哎!”邵晨再嘆氣,而后飲盡杯中酒。“醉了醉了,我...我得睡會兒去。”說著邵晨便起身要走。

鄧馳拽住他的小臂不放,另一只手繞過他的肩頸將邵晨緊緊的扣在懷里。

“還是不是兄弟?你看你這婆婆媽媽的樣兒,哎什么哎,快說!”

“是兄弟才哎的啊!老話說的好:寧拆十個廟也不能拆...拆一樁婚...是這么說的吧?”

“不是,就沒有這話,你小子別編瞎話...”

“誒誒誒誒你還真使勁兒你...鄧馳你...你輕點舉我...媽呀我要摔下來了啊啊啊行行行我告訴你...告訴你還不行嗎?”

“快說,就知道說瞎話糊弄你兄弟我...”

“哎呦沒...沒有,哪兒有什么瞎話,我說...我說你要娶一帆姐姐,我...我不同意!”

鄧馳困惑的盯著邵晨。

“小子,一帆可是幫過你大忙的,你是哪兒門子看不上她啊?”

“我...我哪兒有資格看不上一帆姐姐?鄧馳你不要造謠好不好!”

“那是為什么?”鄧馳追問。

“什么為什么啊,你現在就是被戀愛沖昏了頭腦,我跟你說鄧馳你就是沒...沒搞過,遇到一個就淪陷了...那搞對象談戀愛和結婚是一回事嗎?暫且不說你搞的是鄧喬的女兒,就算是一個普通女孩兒,啊你第一次戀愛就結婚?這...這大好人生你都沒來得及好好體驗體驗就給自己套上枷鎖,不要太冤好不好!?”

“什么意思?談戀愛...搞對象不就是為了結婚的嗎?如果都是為了結婚,那不應該談的次數越少越好嗎?”

“是這個理兒,結婚之前得搞搞對象談談戀愛...但不是說...不是說你搞上談上就得娶回家?好好好就算你要娶初戀,你也得明白鄧馳,你的初戀不是別人是鄧一帆,她不是你能隨隨便便娶回家的女人...懂了?”

“我沒隨便!我很認真的想過我和她談戀愛這件事我....”

“得得得你還是別想了,總之,我作為你兄弟,今兒就告訴你句實話:一帆姐姐人是很好,對我們都很好,但你們結婚這事...你最好提都不要提!戀愛嘛,你想談便談,開開心心的談,這都無所謂。

鄧馳,你真以為一帆姐姐是來伏道做人民公仆的?說白了,人家就是無聊,來伏道上上班體驗體驗生活,志向定不在此啊!

等她上班上膩了,回北城繼承家業,你呀,就聽兄弟句勸,老老實實的呆在伏道,異地戀,都不長久。等一帆姐姐找到新歡,你自然就自由了,那還不是...還不是天高任你飛?大把人選等著跟你搞對象談戀愛!”

“靠!我為什么要讓她找新歡!?她是我的!”

“她不是你的!”

“她是!她憑什么不是!”

“你去北城打聽打聽上一個和她搞對象的男人現在有多慘!”

“什么...上一個?”

“我本不想說女孩子的隱私...可是...可是誰叫你干啟不發?鄧馳,跟這些人過日子...怎么說呢...就好比...就好比每天都在參加高考!”

“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在問你什么上一個?”

“你...你發誓你不告訴一帆姐姐是我說的!”

“好,我用我母親的亡魂起誓,不告訴她。”

“我聽說...一帆姐姐和她前男友本來都快要訂婚了,連...連孩子都懷了,最后不知道為什么就分手了,孩子也沒生...嗨,感情分分合合的也常見,可是...可是后來這男的借高利貸,無力償還,被人索債,跳...跳樓...沒摔死摔殘了...這也不是重點,每天都有借錢還不上的人,重點是大家都說...說是一帆姐姐自己做的局,就是要把他...把他給逼死...”

“啊?”鄧馳驚愕。“你...你說你聽說,是聽誰說?”

“我現在學習的地方是鄧喬捐款建設的,我教授的科研經費也是來自鄧喬的捐贈,這么說吧...我現在身邊很多人都和鄧喬家走的非常近。再說這么大的事兒,鄧喬這影響力...怎么可能瞞得住身邊人?好事不出門壞事可是跑萬里,所以鄧馳,長點心吧,有些事兒...有些事本不復雜但那也要看是跟誰發生的事...”

鄧馳沉默,他依舊驚愕,無法自控的感到驚愕。

“就你,都沒我心眼多,還要去鄧喬家參賽?你對自己得有正確的認識...鄧馳,其實你跟我差不多,都是屬于純靠命好的選手,不是靠實力,整點人家的邊角料就夠咱用的了,別往那不對的賽道里擠,成不?”

“所以...所以她騙了我?”

“對啊,什么第一次什么情深似海,你聽聽就好,別當真就是。”

鄧馳驚愕的面龐漸漸漾起苦澀,他的心被千根針同時扎入,痛如刀絞。這些字字句句似艷陽天突襲而至的風暴,他獨自佇立在風暴的中心,看著狂風撕碎花蕊,看著殘卷留下狼藉。

“你說我要不告訴你誰能跟你說這種事?我邵晨吃水不忘挖井人,鄧馳你可得好好謝我!好在你們也沒開始多久,投入的不多,也不算晚。”

“你怎知不多?你又怎知不晚?”鄧馳聲音低沉,神情些許恍惚。他經歷過認真的思量,他認為他是了解她的,若如邵晨所說,他到底了不了解她,或者他了解的是哪一個她?

他在風暴的中心,狂風吹開他華麗的衣衫,撞擊他豐滿的血肉。飛舞的殘骸卷起未來得及欣賞的風景,連同他的血肉呼嘯著掠過。

“嗨情竇初開,我理解,可是...可是你信我鄧馳,會過去的,兄弟不騙兄弟,感情的事就沒有過不去的!”

鄧馳不做聲,他沉默的離開風暴的中心,他想一個人靜靜,他感到他需要思考。

“誒誒誒你答應我的啊,可不準去找一帆姐姐對質啊或是一沖動就提分手,那你可是...可是斷了我的財路...”

鄧馳冷笑,繼而說道:“分手?憑什么?”

“那你干啊去?繼續喝啊,這打開的酒不能放。”

“我想...我需要想一想...”鄧馳回答。

他轉身繼續向前走。

該怎么想呢,他自問。

“喂鄧馳...你可別露餡啊!”邵晨高聲囑咐他。“那個...那個你想完了打電話啊...我什么事兒都沒有,等你召喚一起玩啊...”

鄧馳停下腳步。

“什么事都沒有...那...”他對邵晨吩咐:“一會找我家阿姨拿我勞斯的車鑰匙,鵲昔縣知道不?幫我干點活,小子,干好了有驚喜!”

邵晨無奈的嘆著氣抱怨:“真是...真是哪兒輩子欠你這...你這大兒子的!”

鄧馳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推開鄧一帆的房門。她的房間是他家的客房,一張雙人床,一個衣柜,一張小書桌,自帶一個面積不大的洗手間。

她的枕褥白色與粉色相交織,印著振翅的蜻蜓與蝴蝶,床頭坐著一個呆頭呆腦的長耳朵兔子玩偶。水晶落地燈罩著粉色蕾絲的燈罩,角落的垃圾桶是一只...一只企鵝,它凸著圓肚,翹著雙臀,碰下它的頭它便張開它的嘴...還真是可愛。

鄧馳在鄧一帆的妝凳上坐下。

零散的化妝品在小書桌上堆成一座小山般。他心想也沒見她化過幾次妝,竟有這么多瓶瓶罐罐。“貝殼色?鵝絨色?這都是從哪兒來的顏色?潤膚油清爽,潤膚油滋潤...真是亂花錢,都一個牌子,能有什么區別?”他拉開書桌的抽屜,彩色的筆,各式各樣的信紙,設計精致的書簽...他起身走到衣柜前,打開一扇衣柜門。剛好這個衣柜的區域掛著她的睡裙睡袍,還有她的浴巾內衣...鄧馳真的不是一個變態,他只是看到她內衣上的凱蒂貓著實可愛,多瞄了幾眼。他拽出藏在衣柜角落里的敞口收納盒,盒里的瓶罐他看著很是面熟...是他送給她的護膚品?!每一個罐子都是空的,她用光后竟將瓶罐收納在這?鄧馳有些驚喜有些自責的笑了,雖然這個笑容從開始到結束僅有兩秒鐘,但他終究是笑了。

“誰會相信這是一個被人說成是女殺手的臥房啊?”鄧馳感慨。

然后他不管不顧的橫臥在鄧一帆的床上,踢掉拖鞋,枕著交叉的雙手。

上帝見此立即放下手中的真理趕來,他思考了他要開始思考了,上帝掐著手指等待著發笑。

鄧馳閉上雙眼,彎曲膝蓋,他的呼吸勻稱,他的兩頰微熱...他無法控制的在酒精的作用下...昏睡過去。

上帝急的跺跺腳,撿起真理轉身離去。

他睡的很沉很香,在這間彌漫著她氣息的房間中,穩穩的睡著,直到急促的振鈴將他吵醒。

他緩緩睜開眼雙眼,朦朧間看到手機屏幕上鄧一帆的臉,是鄧一帆打來的的視頻電話。他的指尖劃過屏幕,立即傳來鄧一帆清脆悅耳的聲音。

“馳馳,你知道我今天逛街買了什么嗎?”屏幕里的她活脫生動,歡欣的聲音宛如待迎新春的熱歌。

“你怎么都不說話啊馳馳,問你呢,你快猜猜我買了什么?”

夜幕初臨,鄧馳在鄧一帆的召喚下坐起身來,打開落地燈,撥撥凌亂的劉海兒。

“你怎么在我的房間呀!是不是超想我的呀?”

鄧馳徹底醒來,他看著屏幕中的女孩,如此熟悉卻又那么陌生。

“你起來馳馳,你去我的洗手間看看嘛。”

“好。”鄧馳走向洗手間。

就是一間很常規的洗手間,他不懂她的意思。

“你深呼吸馳馳,慢慢的深呼吸。”

“這是廁所誒...干嘛...深呼吸?”他問。

“先別問這么多嘛,深呼吸,快。”

鄧馳按照鄧一帆所說,慢慢的...深呼吸...

“聞到沒?

是不是很好聞?這是我定制的香氛!

聞出什么味道了沒?我猜你肯定想不到,這是海洋之心的味道!

你知道嗎馳馳?海洋的味道和你很像,你身上就有海洋之心的味道。”

“我?海洋的味道?”

“是呀,每次我在你懷里都聞的到海洋之心的味道,是水果清新的味道,是泥土的夾雜著一點點冰冷的味道...”

“那...那為什么是心呢?”鄧馳問。

鄧一帆爽朗的邊笑邊說:“因為你高,因為我矮,因為我的頭只挨得到你的心呀!”

“這樣...”鄧馳也忍不住泛起笑顏。

“馳馳你看!”屏幕中的她舉著一件童裝,是海洋的顏色,有小舟航行。“你是不知道現在的童裝有多可愛,我根本挑不出來,感覺每一件都適合念開寶寶。”

“......”

“這件是不是也很可愛?你看啊馳馳我一折它的耳朵,它就可以說話,小孩子肯定都喜歡。”

“......”

“再給你看看這件,兩件對折,我買了一件灰色的一件橘色的,馳馳這不是羽絨,這是鵝絨,比羽絨更蓬松,穿起來更輕便,保暖效果更好,等我帶回去,送給大娘大伯好不好?”

“......”

“我給廣謙叔叔也買了禮物,雖然他什么都不缺,可是你知道嗎馳馳?長輩們最該保暖的部位不是身體而是頭,所以我給他買了一頂裘帽,你看這里是皮草,又暖又擋風。”

“......”

“馳馳,你怎么...怎么一直不說話,直勾勾的盯著我...?”

鄧馳此刻比往常更為專注的盯著鄧一帆,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舉手一投足,他全神貫注的一次次的確定這就是他選擇的熟悉的女孩。

“是不是...是不是以為我沒給你買禮物呀?”

“沒...沒有,下午喝多了,剛睡醒,還迷糊著呢...”

“告訴你吧,我給你也買禮物啦!等我回去...回去帶給你,先保密。”

“好,等你回來...可是,可是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除夕那天回來,我和父親,一起回來。馳馳我告訴父親...我告訴他我愛上你了。”

“好...好的,等你,我就在這等你回來,我們去給念開送衣服去給他們送衣服...還有給我的禮物,你記著一起帶回來...”鄧馳些許哽咽的告訴鄧一帆,他的聲音溫柔,似剛出水的花蕊。

掛下視頻電話后,他環視這間洗手間,靜靜的感知著來自海洋的芬芳。他發現,她洗澡間的很多瓶罐與他洗手間的瓶罐都相同,他和她的地巾也都是同款。

他離開她的房間,他找到家里的阿姨解惑。阿姨疑惑的皺起眉頭,回答他:“都是一帆小姐買的呀!她要給你用我也不能搶走的呀!你們年輕人的這些瓶瓶罐罐...就不要難為我這老人家了啦!”

那一整晚他沒有再步出自己的房間一步。他睜著眼搜索未被生下來的孩子的樣子,搜索跳樓未死已殘的詞條,他閉上眼眼前就是鄧一帆笑面如花的姿態,就是她冷靜睿智的模樣。他不做思考,他拒絕思考,他將手掌放在他心臟的位置上,他任這些畫面在他的心中隨機播放。他在失魂的混亂中拼命想回轉到那日的滾燙,在人來人往的斑馬線,他曾難么熱烈的需要她,回轉到他經常等她下班的門口,他像等待愛人也像等待主人一樣等待著她的歸來...可她知道嗎?胎兒只要幾周就會有心跳,三個月的胎兒就已有手有腳,四個月的胎兒就已有毛發已有胎動...他用輾轉反側間的雜亂心緒為她取長補短,那個死男人到底做了些什么會讓向來鎮定自若的她那般歇斯底里?他想知道卻也不敢知道。

其實她真正的秘密只有一個,鄧馳現在思慮的這些,在鄧一帆自己看來早已稱不上秘密,她在日復一日的流轉中早已失去辯解的氣力。

就是她和他視頻通話那日,她接到管苗發給她的信息:明日歸北城,勿念。

她動蕩不安的心終于平穩的落地,所以她開心,開心的去給管苗買新年禮物。重逢時她們像姐妹一樣擁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她念叨著。

管苗看上去憔悴不少,她帶著歉意對鄧一帆說:“抱歉老板,是苗苗給您惹禍了...”

鄧一帆聽后趕忙搖頭。“別說這樣的話,告訴我,是因為別墅的工程,對嗎?”

“是,挖的深,施工難度...很大。好在...好在只是有工人受傷,受傷的家屬都已簽署賠償協議,他們還算滿意...就是...就是金額...”

“多給他們點賠償,生活上特別困難的,就額外再給多些,不必心疼錢。”

“是,苗苗明白。”

“傷了幾個人?嚴重嗎?”鄧一帆問。

“兩個,其中一個很嚴重...另一個,也不輕。”

“什么地步?”

“應該有一個...雙腿保不住...”

“啊?”

“是。”

“林迅他...他怎么會參與進來?”鄧一帆繼續追問。

“我也不清楚...我聽現場的人說,報警后林迅并沒有出現在現場,可等我趕到醫院那會,林迅就已經到了。”

“他...沒有難為你吧?”

“他沒有...只是他看著奶里奶氣的,沒想到辦起事來還挺有脾氣。”

“又欠他一個人情。”

“老板現在怎么辦,還要繼續推進嗎?”管苗問。

鄧一帆默默的低下頭,注視自己筆直的雙腿。她沒預料到如此難度,更沒預料到會有工人傷殘至此。

“老板,苗苗不懂,鄧馳家地下到底藏著什么,需要我們如此大費周章?”

她被問的神色慌張,她不停的在原地踱步,她的心不是鋼鐵材質,她有著作為一個普通人的同理心。可事到如今,還要繼續嗎?

“苗苗,還要多久可以完工?”

“只差最后的封口和電路,還需要再停一次電。”

“那剩下的部分,還有風險嗎?”

“應該還好,畢竟最難的部分...已經完成。”

傷害已成事實,無論她停不停下,切下來的腿都無法長回去,不是嗎?她的雙手始終在半空中比劃,幾根手指偶爾相撞偶爾相會。

“多給錢!苗苗,明天我就打給我私行的經理,我單獨再給你一筆錢支付給傷者。既然馬上就可以完工,我們為何不繼續?有什么理由停下?”鄧一帆的聲音像從喉嚨深處碾壓出般,絕望卻也嬌柔。

“只是老板這...這真的值得嗎?”管苗鼓起全部勇氣,第一次對鄧一帆的決定提出質疑。

“值得?什么叫值得?”鄧一帆停在原地,她的聲音開始震顫。“我想要!如果我說我想要它趕緊完工!你說它值不值得?”

“你想要?”管苗的聲音也隨著震顫。“你說你想要?”她重復著鄧一帆的話。

“沒錯!生日的時候節日的時候或是什么日子的時候,你不總是問我想要什么?問完還抱怨我...抱怨我從不說我想要什么...我,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要它,就是它!”鄧一帆越說情緒越是激動,她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她的雙眼瞪的溜圓,含著滾滾淚珠。“所以,聽我說,不要停下,不要!繼續!”

“好的老板,終于...終于聽你親口說出一個東西是你想要。”她來到她的身邊,不再猶豫,她說:“既然是老板想要的,就必須得到。”

蒼鷹身邊沒有鸚鵡,若有,你怎知它不是鳳凰?

“苗苗先行一步回去伏道,我發誓,我會把一切都辦妥。”

鄧一帆含在眼中的淚珠被她強行退回,她說過,與分別相關的淚水,她要等到團圓的時候,再流。她在這條漫漫之路上已獨行千里,雕欄玉砌她不曾停留,流水落花她不曾回望,行之將至之時就是她不默而生之機。

在一個睡到自然醒的清晨,鄧馳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是寒冬下幾近凋零的院子,草坪不再翠綠,花壇不再孕育新生,些許輕佻的雪花悠然飄落。今年的雪仿似比往年稀疏了些,他其實并不喜歡下雪,可他總是期待下雪,最好是涔涔漫天之雪意,將凋零覆蓋,將寒冬洗滌。他向上擰動窗欞把手,在窗外第一縷冷空氣跳上臉龐的一瞬又將窗欞緊閉,他聞香尋去,是它,米白色的晶瑩瓶體,幾株綠色的香插安然佇立,原來在這…原來他的房間是金桂味道的。他走到這瓶香氛旁,緩緩的深呼吸,他一個粗獷的少年哪兒里懂得這些生活調調,就像他不懂得除了沐浴露以外還可以用沐浴油洗澡,他不懂得有一種花灑不僅能夠增壓反轉還可以美容...剎那間,他恍然驚覺:他已失去某種抵御的能力,他無法像過去一樣思考,只因為...他喜歡,是的,全部喜歡。

他拿起這瓶香氛,想象著桂花的模樣,為什么一定要想出來個因為所以,他問自己,脆嫩的花蕊本不該抵得過凜冽的冬風,它只要在溫室中盛放,它只要像這瓶香氛一樣一直被人珍放。

他抓起手機,他還有一個疑問需要被解答,他給父親打電話,他沒有解釋緣由,他理直氣壯的問父親:“爸爸,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有一個孩子,它可以被生下來嗎?”

“啊?兒子,這…你這什么意思?”

“爸爸,可以告訴我如果的答案嗎?”

電話另一邊的鄧廣謙沉默許久后回答:“兒子,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所以…你決定就好。”鄧廣謙回答。

鄧馳在心中默默重復父親的答案,他也沉默了一會,對父親說:“爸爸,我確定,我愛上鄧一帆了。”

“兒子,你決定就好。”鄧廣謙說。

鄧馳雖然無法像過去一樣思考,但他仍可以像他表白時那般論據充分,他編輯信息發給鄧一帆,他說:“因為我想你,我真的很想你,所以除夕那日,你不要賴床,一早就要回來,我也不會賴床,我會從早上就等著你,等著你回來。”

那一天,天微微亮,鄧一帆就已準備啟程遠行,身體上的不適和心理上的創傷,令她頹墮委靡,她下定決心暫時離開這個地方。

“你現在這副樣子,去哪兒爸爸能放的下心?”鄧喬在她出門前阻止她,說是通知不如說是命令:“這杯…喝掉,以防后患!”

鄧一帆不可置信的盯著鄧喬遞來的藥水。

“父親...父親它...它已經成型了!”

“那個雜種他不配!喝掉!”鄧喬怒吼。

鄧一帆震驚到無法組織言語反駁,她的五官因痛苦而越來越緊湊,淚水順著面頰滴落在地。

“女兒乖,別哭,車就在門口,喝完去醫院住幾天,這樣...爸爸才能安心。”

鄧喬說的沒錯,她一直就是他的乖女兒。

鄧一帆垂下的目光落在這杯藥水中,她無法想象一個人的生命竟可濃縮至此,她不服,她質問:“父親,那我呢?”

“你什么你?快點吧,再晚路上就該堵車了,路上耽誤的久…爸也不放心。”

她此刻眼中的父親與往日無有不同,他英挺他威武,他對女兒勤于管教。她沒有再爭辯,她輕拍她的小腹與它訣別,一飲而下。

那一年,她二十二歲。

明悅涵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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