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言情小说推荐_女生小说在线阅读 – 潇湘书院

首頁起來吧

第13章

院內兇猛尖銳的火警警報聲似刀片般,將層層夜色割下。

逃離人群的呼吼聲嘹亮如號角,看熱鬧的群眾既好奇又恐慌的踟躕眺望。

“不對!”鄧一帆突然想到什么,他在通訊系統里急呼費雨碩。

鄧一帆:“沒有患者從房里跑出來?”

費雨碩:“是,沒有看到。”

鄧一帆:“程橙,鐘可的位置可有移動?”

程程:“一直在地下一層,沒見移動。”

田詩儀:“一帆,我記得醫院的每個病房都需刷卡進入,會不會...會不會離開房間也要刷卡?病患沒有門卡,只有護士才有...他們可能逃不出來!”

鄧一帆:“費雨碩,開放室外監控的視頻權限,以防穿幫,另外注意接收另一通訊系統的信息。”

鄧一帆立即打開另一個通訊系統,急切的告知管苗田詩儀提及的可能,命令她無需等待,即刻進院。

下一秒鐘,消防車的警報聲響遏行云。

還未接受事實的院長剛剛準備起身,就被身著滅火消防服的消防員們沖撞倒地。消防員頭頂的探照燈照的他眼目暈眩,讓他本就渾噩的頭腦更覺腫脹,他半瞇著眼睛目送結隊的消防員走進醫院的大樓...他曾企圖張開手臂,對著空氣似狂魔般揮舞,抱著能拉住一人是一人的祈盼,只可惜,沒有經過之人在意他的僥幸求生。

這是伏道的消防隊,但不只是伏道的消防隊,他們其中的幾位...今日的裝備世界最先進,他們的能力人間最堅韌。只要一點氣聲貼在嘴邊就可以準確傳聲的話筒,不受光纖影響只通過感知物體發出的紅外輻射成像的熱成像目視鏡,固定在耳輪下腳凹處米粒般大小的定位耳機,足以支撐在毒氣中生存2個小時的面罩,貼身穿戴的特制防撞防彈鋼鐵背心。

他們分成幾隊,負責疏散各個樓層的病患,林迅則守在醫院一樓的門口,管苗帶領她的伙伴們走去地下。

管苗發現這所醫院的地下一層比正常建筑的地下一層深出不少,她邊趕路邊對蜘蛛機器人發出指令,她必須盡快找到鐘可,安裝定位器。當管苗趕到地下一層時,她驚訝的發現,這里的火警警報器并沒有響起。她環視一番,發現兩個房間。其中一間的房門大敞四開,無人在內。她轉身走至另外一間,房門緊鎖。以防萬一,她打開綁在手腕上的傳感器。

機器顯示房間無人。

怎么會...管苗不解,明明只有兩間房間?

“不管,破鎖,進?!彼l令道。

門被打開,兩名男護士舉著手電筒,戰戰兢兢的守在鐘可床邊。

“醫院起火,請跟隨我們從安全通道撤離?!币幻绬T告知他們。

管苗走向病床,她在探照燈下看到鐘可正坐在床邊,她警戒的閃著疑惑的眼神。

“不...不能走!”一名男護士用響亮的顫抖的聲音回答。

“你...說的不算!”幾名消防員箭步上前,一人按住護士的一只手臂,扛起兩名護士就向房外走去。

管苗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學院風的領結,遞到鐘可的眼前。鐘可看到后愣了一秒,還未來得及再反應就被管苗按住耳骨,而后又被她強硬的拇指與食指掐住兩頰,她感到口中被放入某種物品,口香糖般大小,卡在她的喉嚨。

并沒有人在說話,但鐘可清晰的聽到,有聲音從她的耳中傳來,他說:“姐姐,不要聲張,咽下去?!?/p>

是費雨碩的聲音。

他說:“這是定位器?!?/p>

鐘可惶恐的雙眼頃刻間濕潤,她抓起枕下的書頁,咽了下去。

“馬上撤離,帶她走。”

鐘可被同樣威武彪悍的消防員扛起,在被扛上身的那刻,她感到有人扒下她的褲子,有東西被黏在她臀部的肌膚上。

“姐姐,是網卡,想辦法,記住ONECLOCK,只有你的網卡才能登陸的節拍器游戲網頁,姐姐記著,是大白回來了?!?/p>

此刻的鐘可已從剛剛的疑惑中回過神,她摟緊消防員的脖頸,她內心默默的重復費雨碩的信息,她在探照燈的燈暈下找尋素未相識的擁有費雨碩領結的人的身影。她看到她在房間的門口蹲下身,拾起破門掉落在地的幾片碎渣。

蜘蛛機器人傳回的實時畫面,讓鄧一帆忐忑的心情感到輕松些許,只是輕松沒有一直持續,接下來出現的場面讓她再次陷入不安。

費雨碩:“注意,有人沖下來,十幾個?!?/p>

管苗一行人剛剛站在上樓的階梯上,就被狂奔沖來的人群堵住去路。她獨自退后,站在背著鐘可的消防員身旁,他始終嚴格遵守指令,警惕的站在稍遠處,管苗將他背上的綁帶纏緊,生怕鐘可跌落受傷。

消防員怒斥他們的膽大妄為,一遍遍的告誡他們樓已起火,必須立刻逃離??伤麄兿衤牪坏铰曇舭悖话l一言,只是機械的重復著向前沖的動作。他們沒有攜帶照明設備,他們身穿病號服,他們有男有女、身材高大。在幾次連續的沖撞中,消防員們意外的發現這些病人完全不像是病人,他們的四肢強壯有力,身軀堅硬,即便他們一起同時發力也無法將人群沖散。

鐘可淚水如河的側臉緊貼消防員的肩膀,她不希望任何聲音打擾她耳中聽到的歌聲。

“水面落花慢慢流,水底魚兒慢慢游呀...”他奶聲奶氣的吐字軟糯清晰,他用未染塵世的童聲哼唱著:“這般蜜也似的銀夜,叫我如何不想她...”

鐘可以涓涓熱淚迎接她用自己血肉鑄造的最美歌句,這是她尚未被允許參與的生機,她一直以為在有生之年,她再也沒有機緣踏入這首悠揚甜潤的歌曲中,直到這一刻,直到她聽到它...

“燕子,外婆,窗外有燕子飛呀!

“春天來啦,燕子自然就飛回來了呀!”

“春天...春天...”鐘可不出聲響的呢喃。

春日夜下,她的思念瘋長。她飲泣的顫抖將沉睡的塊塊心臟喚醒,這些碎塊借著淚珠閃爍出的光芒,穿越漆黑,重新排列整合。

費雨碩:“姐姐,我知道你聽得到姐姐,雨碩想告訴你,念開很好,大伯大娘很好,所有的人都很好,就是...就是很想你...所有人都想你,特別的想你,所以...請你不要倒下,不要認命,等著我們,我們一定可以團圓的。”

鐘可無法抑制自己的抖動,她用只有自己能聽得到的聲音回答費雨碩,她趴在消防員的背上,用消防員的衣服蹭去淚水。她確定有一個人可以信賴,因為管苗拿出的領結,那是她送給費雨碩的18歲生日禮物,她怎會忘記自己逛過每一個商場后才挑選出來的禮物呢?

鐘可緊閉雙唇,用自己靠近管苗一側的腿腳踢踹她。管苗看向鐘可,鐘可指指自己身上的綁帶,搖著頭。

費雨碩:“鄧一帆,告訴她,聽姐姐(鐘可)的,按姐姐說的做?!?/p>

鄧一帆:“好,按她的來,那你記得替換監控視頻?!?/p>

管苗聽從指令,為鐘可解開綁帶,在搖晃的燈暈中,管苗看到鐘可朝著身著病號服的一群人仰起下巴,然后再一次搖頭。接著,她松開垂在消防員胸前的雙手,一邊單手食指指向一個方向一邊向后仰去,她微張雙唇,痛苦的刺耳的嚎聲從她的喉頭噴射而出。

“讓。”話筒將管苗微弱的聲音傳遞給在場的所有伙伴。

哐當一聲,鐘可背部著地。

她直鉤鉤的瞪著管苗,大張著嘴,她喊叫著:“摔死人了??!那...死人了?。∧前?!”

管苗猶疑要不要扶起鐘可,然而病人們爭分奪秒、勢不可擋的沖向她們所有人,將他們之中的許多人撞倒在地。即使被撞到墻角,膝蓋泛起劇烈的酸痛,可管苗仍目不斜視的盯著鐘可,不敢錯過一幀。她看到鐘可在被這群病人拾起前的最后一刻收回單手的食指,她配合著被病人們舉起,再抬走。

聞訊趕來的林迅在樓梯轉角處與這群病人相遇,這是林迅第一次見到鐘可,他無法不注意到她哀慟到塵埃的神情,這個神情讓他銘記在心好久,好久。

“讓她走?!?/p>

林迅按照管苗的指令,為病人們讓路。

管苗看向鐘可食指所指的方向...一面墻。她揉揉膝蓋,對林迅擺手,兩人一同走向那面墻。林迅打開設備,從下至上的掃描,他驚訝的發現:電流。墻壁里的電線在通電,沒有斷電!?如果整棟醫院都處在斷電中,也并沒有開啟備用發電設備,那這墻壁后的電流是從哪兒里而來的,又是流向何處呢?

管苗站在這面墻前,她聯想到一些她之前看到過的墻面機關,她摘下頭上的探照燈,在這面墻上摸索起來,竟意外在墻角的轉角處看到一絲熒光血的血跡。林迅火速拿出工具將墻面刮下,作為樣本留存。接著,兩人仔仔細細的檢查起整面墻壁,在其延伸向樓梯方向處的轉角,又發現一絲熒光血跡。

費雨碩:“時間差不多了,視頻無法被編輯這么久,快撤吧?!?/p>

林迅放棄刮下第二處,與管苗一起急速撤離現場。

院內,高壓水槍的強勁水流持續噴向起火點,剛剛升騰的煙霧已然不見蹤跡,這場火,得到了最及時的撲滅。林迅上前走到滅火隊員的身旁,拍拍他們的肩膀,用拇指比出一個贊。

院外,白衣天使們手拉著手將所有撤離出院的病人們圍起,抬著鐘可的人,依舊是抬她離開地下室的那兩名病人。

管苗林迅與在場的消防員揮手告別,先行離開。他們趁消防車轉彎時跳下車,在漆黑的莊家地里,他們摘下面罩,解開衣扣,大口喘著粗氣。

“是集文的血吧?”林迅問。

“按理說,是的?!惫苊缁卮稹?/p>

他們提到的集文,全名宋集文,是這一屆的前線行動員。每一任行動員在任期間,都會定期注入代表自己身份顏色的針劑,這種針劑會令他們的血在特定的設備下發出屬于他們身份顏色的熒光。

那夜的夜空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就像眼前的莊稼地一樣漆黑。管苗與林迅二人同時昂頭,仰望上蒼,說著:

“集文,再見。”

“兄弟,走好?!?/p>

那些曾與集文共度的鮮活光陰,在這一刻成為靜止的平面,它將永遠被定格,永遠無法再被打開或是翻閱。

就在如此悲情的時刻,管苗狠實的給林迅來了一腳,猝不及防的他被踢出一米有余。

“靠!瘋了吧你???”他怒吼。

“林迅,我警告你,若再對我老板動粗,可不止一腳!”

“她是我的下屬,我愛怎么動就怎么動!”

管苗走到臥地的林迅身邊,抬腳踩住他的肩膀。

“你...你這女人卸磨殺驢,你...你還知不知好歹?。??”

“你林迅是我的下屬,我愛怎么踩就怎么踩。”

說完,管苗抬腳,獨自前行離開。

林迅看不到她的背影,可依舊感受得到她鋒利的氣場。

他沖著身前的漆黑嘶吼:“什么人啊...你們!你們就不是女人!你們...你們都是沒心肝的女瘋子!女大瘋子!你們就不能對我好點、對我溫柔點嗎?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嗎?難道你們不知道...不知道哪一天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嗎?!”他吼著吼著就突然嗚咽起來,斷斷續續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我...我想你啊集文!兄弟,你聽我說...我想你!我...我跟你說,我會一直想你的...想你...?。 ?/p>

話落風起,煙塵抖亂,曠野無聲,月色冰涼。

此時的費雨碩正在爭分奪秒的編輯著可替代的監控視頻,照他判斷,在全樓斷電后,此種監控設備仍可依靠自有的儲電電池維持其功能,他無法大意,他必須集中精力確保萬無一失。不知是不是由于太過緊張與疲憊的緣故,結束全部工作后的費雨碩竟感到力不可支,這是很久違的感覺,他伏于案幾,閉眼小憩。

田詩儀、程橙、鄧馳他們三人不說話,各自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發呆。

突然,一陣急促的砰砰敲門聲傳來。

鄧馳蹭的竄起來,沖到門口。

“金賽男(費雨碩老婆)?”不是鄧一帆費雨碩,竟然是她?

她裹著長款大衣,戴著絨線帽,站在鄧馳家的門口。

“不好意思業主,抱歉抱歉!”她身后跟著一名氣喘吁吁的保安?!斑@位女士就說要找你,也不登記也不等候就往咱們園區里沖,攔也不住她!”

鄧馳:“沒事,她是我...我嫂子,您忙吧,謝謝啊。”

金賽男沒有耐心聽完這些無聊的寒暄,她徑直走進房間,轉過身問鄧馳:“我老公在你家?”

鄧馳:“四哥(費雨碩)他...他...”

金賽男雖對鄧馳冷漠,但并無敵意,可當她望見站在鄧馳身后半低著頭,摳著手指的田詩儀時,整個人瞬間立眉瞪眼,兇相畢露。

“田詩儀!”金賽男聲音鏗鏘,發出的每一個音節都刻著滿滿的厭惡?!疤镌妰x!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田詩儀沒有任何意外、激動或是想去辯駁的意思,她平靜的站在那里,半低著頭,摳著手指。

“喂!”鄧馳上前,站在金賽男和田詩儀的中間。“叫你一聲嫂子,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吶?”

金賽男推開鄧馳,盛氣凌人的質問田詩儀:“田詩儀,我問你,我老公呢?”

程橙:“費雨碩為什么一定要在這里?”

“呦!”金賽男邪嘴一笑,打量起程橙來。

程橙:“為何...你為何非要質問詩儀?”

金賽男:“讓我看看...這又是哪兒家的冤種!”

程橙推推鼻梁上的鏡框,他揚起頭,表情冷寂。

程橙:“你什么意思?”

金賽男:“瞧你年紀輕輕的樣兒,一看就是個不經深淺的大男孩,既然你問我什么意思...那我不防直截了當的告訴你,就當你命好,今兒遇到我這個貴人。年輕人,你聽好:田詩儀,你離她遠點,最好要多遠有多遠,越遠越好,否則...否則你會像我一樣,水火倒懸,懂了?”

鄧馳:“夠了!金賽男,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在我家說陰陽話了!我四哥不在這,你回自己家等他去!”

金賽男:“不可能!雨碩說在哪兒他就一定會在哪兒!他從不騙我!”

鄧馳:“可他確實不在我這里啊!”

金賽男環視四周,她從客廳走到廚房,再繞到洗手間,她打開每一扇她能打開的房門,她一遍遍的給費雨碩打電話,即便每一次都被語音告知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即便有那么一刻她差點就要相信鄧馳所言不假...可當她再次看到田詩儀白透到骨骼的肌膚,看到她面無表情的注視與她不曾沾染煙塵的模樣...金賽男便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獰厲,她像一頭脫韁的獵犬,齜著牙咧著嘴,疾步沖著田詩儀奔去。

“是你!就是你!田詩儀,你把我老公藏哪兒去了?!”她緊攥著田詩儀的肩頭,瘋狂的搖晃著,她眼中燃燒著烈火,她咆哮:“你是不是還要害我?是不是...你是不是知道我生不出來就想要趁機而入?我告訴你田詩儀沒門!今天我...我就跟你拼了!”

田詩儀依舊面無表情,她的面容上沒有露出一絲疼痛、恐懼、亦或委屈,她就站在那里,不躲閃的站在那里,像是在等著她沖過來,也像是早就知道她會沖過來。

失控的金賽男被更強壯且同樣怒火中燒的程橙推開,他沒有手下留情,他下手又快又狠,他將她奮甩在地,她的肢體與家具相撞,發出砰的響聲。

撞擊的疼痛并沒有熄滅金賽男眼中的烈火,她將所有的尖利全部刺向田詩儀。

田詩儀眨著幼狐般的靈動雙眼,她絕美的顏容平靜且深情,她松開纏繞著的十指,緩緩的走向她,她俯下身,輕聲問:“你,你疼...嗎...賽男,對不起?!?/p>

暖心的問候并誒有換回任何諒解,金賽男再一次猛推田詩儀的肩膀。

“滾!田詩儀!不要再在男人面前炫耀你的演技了!”

被推倒的田詩儀沒有反駁,她再一次垂下頭去。

“我不明白,田詩儀你都...都能出國讀書了,怎么就不能放過我?”

“......”

“那日在聯都碰到你,我就該猜到那不是偶然,要怪就怪我太天真,竟真的以為你說的是真的!田詩儀,你還記得你對我說過什么嗎?你說過,你是真心祝福我好...你梨花帶雨的告訴我你是真的...真心的希望我可以得到幸福啊!這是你田詩儀自己說過的話,你真的能忘得掉嗎?”

“......”

“你可知當時,醫生說我坐胎坐的很穩,說我...說我一定可以順利生產的!就是你,田詩儀...就是你把我在聯都的照片放給報社的,是你,都是因為你!”

田詩儀在金賽男話落的一瞬淚如雨下,她震驚,她不可置信的搖著頭。金賽男竟然早就知道...田詩儀無法相信,不愿相信,她的淚水噴涌四溢,滴滴熱淚浸灑在堅硬的理石地面。

鄧馳:“什么...聯都,報社?你們這說的都是些什么???”

金賽男:“有本事沖我來??!田詩儀,你恨的人是我,不是我的孩子?。 ?/p>

田詩儀的淚水已將她的靈眸徹底淹沒,她慌亂無章的眼神不知該看向何處。

田詩儀:“所以...所以哥哥他,他也是知道的?”

金賽男聽到田詩儀的問題后,肆意的高聲大笑起來,她用袖口抹干淚跡,扶著墻慢慢的站起身,半彎腰身,正面迎向田詩儀的淚容。

“既然這么害怕你的哥哥知道,你為何還要下手?你不知道我的孩子...也是他費雨碩的骨肉嗎?”

此時的田詩儀已瀕臨崩潰,她白皙的面龐漲的通紅,靈動的雙眸空洞漆黑,她拒絕聽到其他言辭,她心如火焚的只想聽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她猙獰著對著她的臉嘶喊:“哥哥他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金賽男毫不示弱,她的聲音比田詩儀的更大更尖,她叫喊:“不!雨碩他不知道!”

“不!不可能...你這么恨我...怎么會不說?你...你撒謊!”

“田詩儀,憑什么你對他的愛是愛,我對他的愛就不是愛呢?”

“閉嘴!你閉嘴!我在問你為什么...金賽男,為什么?你說實話!”這次換田詩儀沖向她,她將她曾經最想成為的那個人死死的按在墻上?!罢f,你說啊!哥哥究竟知不知道?”

金賽男又笑了,她得意的欣賞著田詩儀的失控與瘋狂,她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盡興。

“田詩儀,你承認了!你這是承認是你干的了?”

金賽男的笑聲時而粗糲時而尖銳,她笑的刺耳笑的詭異,田詩儀曾在一些影視劇中看到過類似的笑面,她的感覺很差,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栗,她收回雙手,驚恐的小步向后退,用接近乞求的語氣哀求道:“賽男求你,求求你了,告訴我吧...哥哥他到底知不知道...?”

“我說了啊,不是只有你田詩儀的愛是愛,我的愛一樣是愛啊!”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在聯都跟蹤我,偷拍我,在我懷孕未滿3個月的時候把我和我前男友的照片,把我去診所墮胎的照片寄給報社,你讓我被網暴、讓我備受眾人指點,你可知道?我就是為了躲避在街上追著我拍的路人才摔倒的!如果沒有人拍我,我就不會摔倒,如果沒有摔倒,那我的孩子現在應該坐在幼兒園的小凳子上吃飯、數數、唱字母歌...田詩儀,你做這些惡事的時候可有想過,我是你的情敵不假,你恨我報復我,我認了。可你捫心自問,從小到大,費雨碩他待你如何?

他接你放學,他騎車載你去參加各個比賽,他給你拎書包給你送飯,為你打過架為你逃過課...你可曾聽他對你說過一個不字?這么這么罕見的情誼,除了你自己,誰曾有過?!田詩儀,要我說...你就是一個從地獄出逃的惡魔,只不過是湊巧看到了天使的樣子,就以為自己真的配得上天堂!費雨碩他真的是瞎了眼,被豬油糊了心,才會把你當成親妹妹般愛護!”

“對,你說的都對,可是...可是這和你告不告訴哥哥有什么關系呢?”

“我可以恨你恨到活埋了你,但我不會為了讓他和我一樣的恨你就去把他的心敲碎!如果他知道自己捧在手心的妹妹是如此的邪惡,我真不敢想象他的心會有多碎...你這惡魔,連雨碩的好都不配,又如何配得上折磨他?”

“不!這不可能!你一定恨不得哥哥恨死我才對,你...你胡說!”

“田詩儀,你可曾見過你愛的人心碎?哈哈哈哎呀,是我糊涂了,你怎么會見過呢?畢竟...我可是從來都不讓你的哥哥心碎。”

田詩儀似殘燭般顫抖的身體逐漸凌亂,她靡知所措的半張著嘴巴,顆顆汗珠從額頭滲下。她終于聽明白了這些鬼話,哦不,不是鬼話,她心中曉得,她說的都是真的。

“田詩儀,我真心不明白,你長得美,家境好,去哪大家都高看你一眼,又有父母親人和哥哥姐姐的寵愛,可你為什么就這么壞?雖然大家都不喜歡廖盈,可也只有你壞到在比賽前給她下藥,讓她狂出虛汗唱不上去。還有盧啟旭,他是追你,可他并沒有怎么樣你啊,你又何必算計他?害的他被另一個喜歡你的男生暴揍一頓,不得不轉學重讀!類似的事情可不止這兩件吧,你說你怎么就能壞的這么徹底呢?可就算你壞成這樣,還是有人出現護著你,我跟你說田詩儀,你就是日子太好太順,幸福到都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了。

如果...如果是你的媽媽每次去跟你的爸爸要給舅舅買藥的錢,都會被罵被打一頓...如果是你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零食、沒有去過游樂場、不知道漢堡包是什么味道...如果是你15歲就不得不為了自己的學費、生活費在街邊炸串賣瓜子貼傳單...如果是你學習成績不錯,明明有機會可以考得上大學卻被父母逼著去夜店賣唱...如果是你曾在生理期的時候被親生父親推下過樓梯....如果是你常年為了省錢連換乘的地鐵都舍不得坐,深冬臘月步行二十分鐘去追公交車...田詩儀,如果你和我一樣,搞不好你還不會像現在這么壞!

“......”

“說來我還真是好奇,田詩儀,我想問問你,如果你從頭過一遍這樣的日子就可以嫁給費雨碩,你愿意過一遍嗎?”

田詩儀不想聽,現在的她什么都不想聽,她捂起雙耳,倚住柜子一角,脊背彎曲,這樣的她呈現出另一種難覓的美感,悲傷時的尤物原來更顯絕世。

“田詩儀,你會過嗎?”

“......”

“或者,用你所擁有的一切,你的家世,你的美貌,你的歌喉,你的朋友,你的未來...去換一個費雨碩,田詩儀,你要換嗎?”

“......”

“我問你呢!田詩儀,換嗎?”

“......”

“你倒是回答換??!我告訴你,我金賽男巴不得你田詩儀現在就飛上天去勾引勾引老天爺,好讓老天爺答應你跟我換!”

“不要再說了!”程橙聲若洪鐘。他已經聽明白所有,所以,他必須讓這一切盡快終結。“費雨碩確實不在這里,請你離開!”

金賽男嗤笑著,她將譏諷的眼光贈予程橙,但并不理會他。她再一次走向田詩儀,邊走邊用她的袖口拭干淚痕。程橙跟隨著她,在她即將接近田詩儀時,擋在她的身前。

金賽男停在原地,不再上前,她的眼光在程橙的身上反復游走,她不緊不慢的系緊外衣,整理毛線帽。她用辨識度極高的女中音對田詩儀說:“詩儀妹妹,來,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p>

程橙:“不必了!門在你的身后!”

金賽男哼了一聲,她說:“帥哥,你還不夠了解田詩儀,現在的她啊,恨不能再多聽我跟她講上幾句!”

是的,即便此刻的田詩儀宛如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魚肉,她還是無法選擇拒絕金賽男的訴說,她潸然的抬起自己的眼神。

金賽男的聲音似春風般拂面,夾帶著些許母性的慈愛,她盯著田詩儀魅惑的雙眸,說道:“詩儀妹妹可是我們所有人美麗的可人的好妹妹,以前我就常在你哥哥的面前這樣稱揚你,日后...嫂子也定會一如既往的贊許你。我保證,不管妹妹是要嫁給眼前的這位男孩,還是嫁給某個未知的大佬,嫂子都會讓你青梅竹馬的哥哥親自為你送嫁,再為妹妹包上一個又大又重的紅包,到時...我們夫婦二人一定多喝幾杯喜酒,不醉不歸!

詩儀你放心,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確保你最喜歡的哥哥...一直呵護你,一直待你如血親,一直都不會愛戀你,一直都不會把你當成一個真正的女人,這是我對你的祝福,對你的詛咒,對你宣戰的誓詞!”

說完,金賽男轉身走向門口。

“鄧馳,不用告訴雨碩我來過...另外,我也奉勸你,作為弟弟,最好不要參與你四哥的家事!”

鄧馳不解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那種消逝許久卻又熟悉的感覺再次占領他的身心,他感覺自己又一次回到那個莫名的巨大片場,只是這一次他并未參演,他是觀眾,他正在觀摩她們的演出。鄧馳一時恍惚,一時明白,他不解,剛剛的演出他到底是看懂了沒有?

田詩儀孤獨的抽泣聲柔軟飄逸,就算她是出逃的惡魔,天使看到這般撩人的悲痛,搞不好都會質疑她的罪惡。

按密碼的滴滴聲響起,是鄧一帆,她帶著費雨碩一起回來了。

鄧馳看到鄧一帆立刻就失憶似的笑了,沒辦法,她總是出現在他需要她的時刻。

鄧馳:“成了?”

只見鄧一帆歡欣的對笑著的鄧馳點頭。

就像之前一樣,他沖過去抱起這個嬌小的女孩,帶著她原地轉圈,今日雖沒有像那日的風吹起,可心底的花已在破土,他越來越相信,他的堅守就是大道所在。

費雨碩:“詩儀...怎么哭了?”

鄧馳:“她...她激動...她哭半天了,她一想到馬上就要真相大白,她就哭!”

費雨碩朝田詩儀走去,卻被鄧馳拉住手臂。

鄧馳:“四哥,你這一宿沒回家,嫂子她不著急嘛?”

費雨碩:“我告訴她我睡在你家?!?/p>

鄧馳:“四哥,你趕緊回去,有什么事你明天再來,我擔心嫂子一個人在家她...她不行...”

費雨碩:“沒想到馳馳現在這么關心賽男,哥哥還一直以為你不喜歡她呢,其實你嫂子還是很有趣的,以后你沒事多找找她,讓她帶你玩。”

鄧馳:“是...是,我多找找哈,哥你就快走吧,走吧!”

費雨碩:“那好吧,一帆,我們盡快再約個時間。”

鄧一帆:“我明天得去上班,下班聯系,不必過于擔心,有人在善后。”

費雨碩點點頭,他微笑著和所有人告別。確實該回家了,他想,再不回去老婆可是要上臉色了,不過比起躺在病床上虛弱不語的她,他還是更青睞跳脫的不諱直言的她。

鄧一帆:“程橙,話說這次還得多謝你?!?/p>

程橙:“是姐姐,是一帆姐姐厲害?!?/p>

突然,凌亂的田詩儀一言不發的沖出屋去,她大喊著:“等等!哥哥,等等詩儀!”

鄧一帆經歷過審訊一事,她大概猜得到這其中的故事,所以她執意攔住企圖跟隨田詩儀的鄧馳和程橙,她說:“人家女孩子的事情,你們兩男人不準八卦,在屋里坐好!”

春夜下的田詩儀潔白如雪,翹鼻秀挺,她退回自己的淚水,渴望的眼神呼之欲出,她直接的拋出自己的疑問:“哥哥,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如何修剪自己的?為什么...為什么所有人都喜歡你?”

費雨碩用溫和的羞愧的聲音回答:“傻妹妹,哪里來的所有人,只不過是你需要哥哥的時候比較多,才會那么覺得罷了?!?/p>

“那第一個問題呢?哥哥,你是如何...修剪自己的?”

“修剪...自己?”

“我是說,當那些想要利用別人報復別人的念頭,還有嫉妒別人摧毀別人的念頭滋生出來的時候,哥哥,你是如何處理這些念頭的?”

“妹妹,哥哥沒有過這些念頭?!?/p>

田詩儀驚愕。

“沒有...?你是說,這些念頭從來都沒有在哥哥的...你過往的生活中出現過?”

費雨碩沉默許久。在他準備的所有告別事項中,其中一項就是去客國探望她,他認為既然是他將無辜的她卷入旋渦,那帶她逃離旋渦的人,也理應是他。

可能是那日的春風太過清爽,也可能是那日的月夜格外明亮,費雨碩沒有再等,他一股腦說光了他為她備下的所有的話,他說:

“我的妹妹總是能最先看到哥哥的優點,這是我作為哥哥的...榮幸,但任何看似完美的人和事都勢必有它不完美的一面,所以優秀不是哥哥的全部。哥哥的確沒有過那些念頭,但這不代表哥哥沒有在...修剪自己,哥哥有自己需要剪掉的枝丫,只不過這些枝丫與妹妹的不同。

其實詩儀...其實我們的生活、我們的生命是由一系列的事件組合起來的經歷,發生些什么固然重要,但重要不過發生的事情所帶給我們的體驗和我們給予這些事情的分工。我們每個人都是或都曾是受傷者、受難者,同樣的一件事情,有的人墜入深淵,有的人重建飛升...詩儀,你有沒有想過,塑造我們的可能并不是所愿皆得,而是對不得的接納、對苦難價值的探索?哥哥不是想要教育你或是說服你,哥哥只是擔心你會天真的以為得到和幸福是同一件事情,是本應該同時發生的事情,擔心你會陷入這個旋渦之中。所以哥哥在想,如果哥哥今天告訴你,得到是一個需要靠運氣靠幻想靠地球引力的東西,幸福是一個短暫的狡猾的、帶有摧毀性東西,你會不會...會不會愿意放棄對它們執著的堅持?”

“那我...又該去堅持什么呢?”

“意義,是意義,尋找賦予那一切所帶來的意義?!?/p>

田詩始終看向費雨碩的目光深處,他目光深處中的專注擁有著宇宙黑洞般的吸引力,她無法逃脫的被吸引,被他的光暈帶領。

“詩儀,這幾天哥哥看到你解決問題時的聰慧嚴謹,面對危險時的勇敢鎮定,真的是開心,好開心!你沒有依靠我這個哥哥,你可以自己鞭策自己,我的妹妹...是真的長大了。所以詩儀,放開手,邁開步子,輕裝上陣,去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事情,去成為你想要成為的人,費雨碩相信,你田詩儀一定可以?!?/p>

田詩儀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完全領悟,她將這些字字句句全部記在心中,她不舍的欣賞著他的面容,她深深地吸氣,又長長的呼氣,她溫柔而緩慢的說:“我不是以前的妹妹,我...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發誓,我用我的生命發誓。”

很意外很突然的擁抱,費雨碩擁抱了正在起誓的田詩儀。

田詩儀僵直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眨著眼睛。

“詩儀,以后的日子,要靠你自己了?!?/p>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費雨碩哽咽著說話,她還未來得及反應,費雨碩就已放開她,轉身離去。他并沒有走遠,他停下腳步,背對田詩儀。

“詩儀,我愿意永遠做你的哥哥,你的家人,沒能在第一時間了解你的真實感受,這件事...雨碩很抱歉,耽誤你好些年...”

“不,不要說抱歉,這件事...不是一個錯誤,不是我的,更不該是你的。”

沒人看到過費雨碩當時的神情,她只看到他很用力的點點頭,然后再次向前,向著離她越來越遠的地方走去。

田詩儀獨自沐浴在春夜的晚風中,她好奇,為什么是現在呢?畢竟他之前從未擁抱過她,哪兒怕是一次。她目送他的背影,她的身體涌出一股灼熱的劇痛,可內心卻感到被冰雪覆蓋的陣陣冷寒,她全部的關于他鮮活的渴盼,就在此時冰火交鋒的身體中徹底被傾覆掩埋。

是啊,她心想,詛咒的內容早在詛咒前就已成為事實,現在的自己已經潰敗到連詛咒都不配了吧?還剩下些什么是她配得上的呢?她低語:“田詩儀,你應該...已經失去所有的人了吧?!”

當田詩儀返回鄧馳家時,鄧一帆正坐在門前的石階上等她。

鄧一帆:“費雨碩走了?”

田詩儀痛苦的笑笑,她無顏作答。

鄧一帆:“詩儀,你會愛上別人的,給自己一些時間,也給別人一個機會?!?/p>

田詩儀:“我該回去...回去學習了。”

鄧一帆:“好,回去吧詩儀,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鐘可的事情,就交給我們。”說完,鄧一帆拿起手邊的打印紙,遞給田詩儀:“雖是合同,但其實并沒有任何限制你的款項,我還是那句話,詩儀,你的山與海,可能會是一整個山海?!?/p>

田詩儀接過合同,她說:“一帆,能不能幫我進去告訴程橙,我在門口等他,我們...我們該離開這里了。”

鄧一帆:“你...不進去了?”

田詩儀點點頭。

田詩儀回家拿上證件,與滿臉不舍的父親告別后,就與程橙連夜趕往東安,她要離開,馬上就要。她疲憊到像是失去骨骼支撐的肉泥,她已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夜幕下的黑色就是她的全部色彩。

程橙專心的駕著車,他不累,準確的說他不僅不累反而還有點抖擻,他確定自己的想法接近卑鄙,可那又怎樣?他不在乎。他甚至想好好謝謝那個窮兇極惡的金賽男,是她的出現才讓他重拾機會寬恕自己。

這件事說來復雜,但也不復雜。

那年假期,田詩儀所在的學校遭遇山火,程橙作為地主,費盡心思邀她來他的別墅暫住,比起與母親共處,田詩儀最后選擇在程橙家留宿幾日。

這本是一件令程橙興奮不已的事情,他感到這是上天對他的恩賞,可千算萬算,他卻忘了算好自己。

在此之前,程橙的兄弟說起有兩個妞不錯,要給他送來,這對他來講倒不是什么新鮮事,只是突如其來的興奮讓程橙忘記了送妞這事,當他想起時,他還在從超市趕回家的路上。他千叮嚀萬囑咐,不準妞離開K歌房半步,他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過田詩儀的視線。

問題是...人已帶到,盛情難卻,熱情奔放,性感魅惑,他抱著不發生點什么就是有病的想法解下衣衫,開啟運動。

等運動結束,他推開門,不巧踩到掉在地上的半瓶果汁,他彎腰拾起,攥在手中,然后發力將它捏扁。他瘋了,他像是一頭惡獸對著妞狂叫,他用酒瓶砸電視,他把自己的拳頭印在墻上,他咒罵自己,他祈求神明。

不知這世間是不是真的有鬼怪作祟,畢竟他在客國的房子有2600平方米的面積,花園陽光房游泳池棋牌室健身房酒吧應有盡有;畢竟田詩儀不喜歡運動且從不健身。可就是那日,就在那時,田詩儀鬼使神差的放下課本,離開書桌,她從冰箱拿出一瓶芭樂果汁。她是不喜好健身,可當她看到有在自律健身的程橙,便也想試上一試,所以她喝著果汁走向負一層,她在那里迷路,也在那里找路。

程橙當做不清楚她來過,田詩儀當做什么都沒有看到,從此,兩人分明了。從此,他們就以最好的朋友相稱。

程橙慶幸,原來...原來田詩儀也不是他認為的那么無暇。什么鄧馳什么費雨碩,從此都將與她劃清界限。他得意的涌出笑意,他驚嘆她內心的深藏和陰暗與他甚是相配!等她坐上他的飛機,等他帶著她回到客國,一切就還有轉機!他虔誠的感謝神明對他的再次眷顧,他開始相信作祟的鬼怪也擁有慈悲的胸襟,他贊許自己的機智,要不是他故意吹風受寒泡冷水澡得上一場病,還真是不夠力度去哄騙父親允他在外多留兩日。值得,一切都值得,他意氣風發到有想唱段rap的沖動,當然,他忍住了,他只是忍不住的偷樂,忍不住偷瞄熟睡中的田詩儀。

飛機在黎明前起飛,那時的田詩儀已經睡醒,她僵硬的把自己裹在毛毯里,沉默的平穩的呼吸著。

程橙躺在她的身邊,他反復斟酌,反復思量,他認定這大概率就是一個機不可失的當下,他決定備好暖心的鼓舞的話語,他默默的為自己加油打氣。畢竟現在的她,是這么的單薄,這么的不堪,她怎會不渴望一個依靠,一句認可?不,她一定是渴望的!所以他挺直腰身,昂首挺胸,他說:

“詩儀,你有我,還有我!等我們回到...”

“橙橙,我...我不想聽這些...”

說完她側過身,緊閉雙目。

程橙抿著嘴唇,他眨眼的速度飛快,他吊起膽量,一把握住田詩儀抓著毯邊的手指,他鼓起胸膛里的全部氣量...

“橙橙?!?/p>

田詩儀沒有留給他繼續陳述的機會。他看到她吐字時瞬間涌出的淚珠,看到她委屈的哀憐的眼畔,她輕聲的說:“求你了橙橙,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在這個時候...對我表白?我...我現在只有你這么一個朋友了...”

程橙聽著聽著就笑了,很燦爛很釋放的那一種笑。

“哪...哪有詩儀,我們就是最好的朋友呀!表...表什么白呢?我是想說...想說...說,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這世上壞人多得很呢,要不教訓教訓...嗯我是想說,想說,咱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啦!”他松開握著田詩儀指尖的手掌,推推自己鼻梁上的鏡框。

“那個廖盈,她好幾次故意在舞臺上踩我的裙子,老師批評她她都不聽,后來還拿水彩筆在我的裙子上畫畫,所以,她活該?!?/p>

田詩儀拭去淚花,面無表情。

“盧啟旭,被打一頓又如何?他總在操場上朝我扔小石子,還對著我罵臟話,我舍不得讓哥哥去打他,只能麻煩別人代勞?!?/p>

程橙故作著平穩,心中卻難掩驚訝。

“可對賽男,對哥哥,我確實是...錯了,無法彌補的...錯了。可是橙橙,我不明白自己,我真的不明白我自己,當時的我...我就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邪惡,我做不到?!?/p>

“詩儀,你還記得那次山火嗎?無論我如何說服你,你都不管不顧的要趕回宿舍去,你威脅宿舍的安保,你說不讓你上樓去拿東西你就死給他看。我當時是真的有被你氣到,我不理解你一個小女孩,怎么就那么固執,那么倔強,不僅不怕宿舍山后的熊熊大火,不怕爬17樓的樓梯,還動不動的就喊著要去死。

后來你從宿舍跑出來,我看你不僅拿著你的巴黎圣母院、拿著你們全家的合影,你還拿著你室友的矯正牙套,你室友的玩偶和你室友親人的唯一一張照片。你呼哧帶喘的跟我說,Lily從小的夢想就是要變漂亮,正畸的牙套是她瞞著父母打工,省吃儉用存了四年錢才定制回來的。你說Sandy的女兒不在她的身邊,她只有女兒的玩偶和女兒的一張相片...詩儀,答應我,不要再說什么當時什么邪惡,好不好?我程橙只記得你那一天的樣子,你就是我...毋庸置疑的,最要好的朋友,沒有之一。”

田詩儀伸出手臂,她冰涼的指尖在他的面頰上停留。

“橙橙,你還不知道...你是有多么多么的珍貴,但有一天,你一定會知道的,就是這個過程,可能會很艱難,很痛苦,不過...很值得?!?/p>

程橙不語,他笑著,他笑這話的美好,也笑這話的兇悍,他笑愛與欲的交織,笑愿與淚的糾纏。

鄧馳這一夜都在翻來覆去的翻滾,他心中的憋悶讓他難以入眠。他刮刮鄧一帆的臉蛋,捏捏她的小手,他其實就是想用這些小動作讓她快些醒來。

“鄧馳,你再這么煩人就回自己房間去!”

“我不是故意煩人的!一帆,我有...我有問題,一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不能,我困?!?/p>

“喂!我發誓你只要回答我,我就立馬離開這里上樓去!”

“說?!?/p>

“你說,如果我不愛你了,你會恨我嗎?”

“???你...什么?”

“我是說假如,假如我愛上別人了,什么索菲亞安娜之類的任何一個女人,但我沒有出軌,我就是誠實的告訴你我愛上她了,你會...會恨我嗎?”

“什么愛不愛,恨不恨的...”鄧一帆困倦的打著哈欠,她沒有多余的雅興在人類睡意最濃的時段與他分析此種假如,只是迷朦中她憶起自己最近聽到過的一句怒吼,她回答:“愛不生恨,從不。”

鄧馳重復著鄧一帆的回答,然后摸摸她的小臉,勾勾她的鼻尖,心滿意足的離開。

清楚謎底后的分辨,對現在的鄧馳來講還是有些吃力,好在他有戀愛,很認真的在戀,他了解戀愛中的清高與占有,也因此當他再回憶起他和她共度的畫面時,不禁也要問上一問:四哥(費雨碩)他...是真的沒有愛戀過田詩儀嗎?如果他有,為什么他對田詩儀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寬容?如果他沒有,他又為何百依百順,有求必應?如果不是愛戀,那會是什么呢?難道就真的只是哥哥對妹妹單純的寵愛?疼愛?偏愛?憐愛?

他拿起手機,編寫信息。他本是想嚴厲的教育田詩儀一番,給她講講做人的道理,后來又想溫和的鼓勵她,支持她知錯就改,再后來他又覺得自己的語句不是過于啰嗦,就是不夠瀟灑。他寫寫刪刪,刪刪寫寫,在黎明將至的最后時刻,他是眼也花了,手也抖了,頭也糊了,他決定依靠宇宙的神秘法則之心有靈犀,只說重點:詩儀,回到學校記得報聲平安。

“哼,那什么盈什么超的,遇上田詩儀這種高手...就當你們是年少輕狂,提前上了一堂社會實踐課吧!”疲憊的少男在自己的細語聲中安然入睡,鼾聲漸起。

在第二日的深夜,當鄧一帆聽完管苗報告的全部信息后,她抖動的聲音在她別墅高闊的廳堂中回蕩著:“是阿大哥給我的線索,他提過他想要認識林迅;是阿大哥提出要修橋,他誘惑劉芳婷;是林迅追蹤到的信號,是阿大哥在算計費雨碩...是費雨碩在超爵工作,是超爵欺騙的鐘可...”

鄧一帆膽寒發豎,毛骨悚然。

“苗苗...我們可能,不,不是可能,我確定,我們被做局了!”她說。

明悅涵 · 作家說

上起點讀書支持我,看最新更新 下載App
推薦
舉報
主站蜘蛛池模板: 石渠县| 濮阳县| 武邑县| 克什克腾旗| 祥云县| 南康市| 宁夏| 永仁县| 太湖县| 随州市| 广宁县| 昭平县| 江陵县| 溆浦县| 沅陵县| 阿拉善盟| 东辽县| 白水县| 龙州县| 公安县| 常州市| 张掖市| 宝兴县| 海宁市| 西藏| 金川县| 保德县| 澄迈县| 保德县| 陆丰市| 兰考县| 文成县| 渑池县| 治多县| 南宫市| 缙云县| 南康市| 陆丰市| 左贡县| 苗栗县| 井冈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