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時,天光乍現,山間空氣濕潤,滿是霧意。
蘇暮淺、蘇謠和蘇曉然、蘇皓等幾人在府門外準備坐馬車去門堂書院。
“冉冉今日初入書院,你這個做姐的可得要提點些。”劉玉婉向蘇謠叮囑著。
不等蘇謠應聲,蘇皓即插道:“阿娘,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聞言,劉玉婉想起上回蘇皓在書院和其他家的公子發生爭執,還差點打起來的事,最后自知理虧,還是她帶著禮和蘇皓上門給對方賠禮道歉的。
因這事還讓熙安別家貴女們看了笑話。
“平日里你在書院闖的禍還少嗎?若是讓你提點三姑娘都不知道能闖出什么禍來!”劉玉婉氣不打一處來。
蘇皓一臉無辜,小聲反駁:“這也沒闖多少禍……”
“你瞎嘟囔什么?!有本事再說一遍!”
“二房家的,時辰不早了,還是讓孩子們抓緊去書院吧,回來在訓斥皓兒也不遲。”柳青輕笑打斷道。
“罷了,等下學回來我在收拾你,都上馬車吧。”劉玉婉扶額嘆息。
因平時都是蘇謠和蘇皓一輛馬車,蘇暮淺只好和蘇曉然一輛。
……
馬車聲噠噠的往門堂書院行駛著,不一會兒這聲音就停在了書院入門前。
書院的院子里,唐芷站在臺階上,見蘇家的馬車停在了那兒,便側頭與身邊的女子們帶著點嘲諷出口道:“哎,那不是蘇家馬車嗎?這蘇暮淺難不成還真來復學了,也不知道能排榜幾呢,估計也就是個外院學子。”
如她所料,這話果然引起了各位女子的注意,就連周圍入耳的人也帶著看玩笑般的眼神朝蘇家馬車瞅去。
蘇曉然被丫鬟扶著下了馬車后便聽到了幾人的碎語。
“唐芷,你這話何意?就算是對我二姐不滿也不必出此話吧?”蘇曉然為蘇暮淺打抱不平立即怒道。
聞此言,唐芷委婉一笑:“我可沒這般意思,蘇四姑娘這不是血口噴人么?可別扭曲了本意。”
唐芷身邊的楊穎以帕掩口也笑著附和她“我看也是,畢竟唐小姐可又沒道對蘇暮淺不滿,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各位公子、小姐們說可是?”
眾位學子一聽這話,也都跟著發出笑聲,不知在議論些什么。
楊穎見眾人給了反應,蘇暮淺也遲遲不下馬車,以為是個好欺負的,隨即便又開口嘲弄般道:“蘇三姑娘,穎兒可沒別的意思。”楊穎語氣委婉“只是……你一直不下馬車,難道是因穎兒說的有何不對么?”
“楊穎,你是不是也跟唐芷一樣閑得慌?整天不找點事能憋屈死嗎?!”蘇皓怒意沖天,為蘇暮淺而懟她。
雖然一早劉玉婉就提醒蘇皓不要闖禍,但他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兩人這般不把蘇暮淺看在眼里,他這個做兄長的,自然不能不問。
蘇暮淺在馬車里聽到楊穎的一番話,倒也沒蘇皓般不平,她只覺得好笑,隨即她探出身子被丫鬟扶著手下來了。
書院里的眾位學子們平日里都在門堂書院讀書,都沒幾人見過這蘇家三小姐。
但蘇家的大小姐和四小姐都面貌皎好,因此也都以為這蘇家嫡女三小姐的相貌應是貌美的,只是當下人卻遲遲不出馬車,這讓眾學子懷疑并不是他們所想的這般。
哪知這蘇家三小姐身著一身云紋月白色繡著銀絲百碟穿花的長群,下了馬車,蘇暮淺頭發上只插著一支玉簪,末施胭脂卻膚如凝脂,應還未到及?而略顯幼態,但似水的雙眸,卻是冷淡無比,整個人散發著清冷,有種別樣的美。
都沒成想蘇家嫡女三小姐,比他們所想的要驚艷的多,讓人挪不開雙眼。
只見這相貌清冷的女子語氣冷淡,其中卻蘊含著鋒芒似箭的警告:“方才楊姑娘你也說了,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興亂說,但我可是沒說楊姑娘的話有問題,至于為何遲遲不下馬車,是因煕安的閨秀應要端莊、得體、大方,若我方才要是下了馬車與你爭吵,那成何體統?在書院里又成何規矩?畢竟有兩位不知規矩的就罷了,也不知楊姑娘這般不把蘇家的人看在眼里,楊大人要是在場會如何做想?”
楊穎臉色刷的一下青了又青了。
這是在明擺著說她沒有體統,還不守規矩,算不上熙安的大家閨秀,蘇暮淺方才不出馬車,反倒是襯得她得體,甚至還把蘇家和家父搬來警示她。
這蘇暮淺真是生了好一幅嘴臉!
唐芷的臉色同樣不比她好到哪去,因蘇暮淺的那句——“有‘兩位’不知規矩的就罷了。”
則蘇暮淺身旁的蘇曉然被她不同往常的語氣愣的還反應過來。
楊穎總不能在這么多人面前失了臉面,她憋了半天吞吞吐吐的只憋出了一句話:“我……何時說了……沒把蘇家人……放在眼里!”
“楊姑娘眼眸中的輕視太過深,以至于不用說話都能顯出來,如此可見有多深。”蘇暮淺輕笑。
她話剛落,就傳來一聲嚴肅的訓斥。
“這都什么時辰了,都圍在這作甚?還不趕緊進學堂?!”
周圍的人在看到來人后就都散了。
這人正是門堂外院的史申、史先生。
楊穎見史先生來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趁機小跑了。
“史先生。”蘇暮淺撇見楊穎走后也沒什么表情,只與史申打了聲招呼。
“想必你就是復學的蘇暮淺吧?”史申問。
“是的,先生。”
“還有不到半月余就要考核了,這次考核不如往常,你許久未讀書,只能入外院了,但若是這次考核能上榜前的話,應是能進入內院,多加努力吧。”史申對蘇暮淺講解道。
史申走后,蘇暮淺便進了學堂后,她看到周微燕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鄰桌的位置。
蘇暮淺笑了笑,坐到了那個位置。
周微燕見蘇暮淺坐下后,微微側頭向她問道:“你還真來復學了啊,難倒呆在府里不愜意嗎?”
“總不能一輩子困于閨房,足不出戶。”蘇暮淺笑了笑。
“那我倒是想每日足不出戶,你是不知如今書院的先生們有多……”
“周微燕!在學堂切莫要低言細語!”女先生帶著怒意拿戒尺往書案上用力的敲了一聲。
收到警示,周微燕心虛似的微微底了頭。
周微燕的安靜直到下學后才與得到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