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這日是清晨,天光漸亮,窗外的院子里滿是蟲鳴鳥叫聲。
蘇暮淺正在書案前一邊翻看著書籍一邊吃著一碟桃花酥。
“姑娘這都幾日了,怎么還沒有老夫人的傳話?”秋雨一邊磨墨一邊問道。
“快了,祖母大概正在派人過來。”
“冉冉!”
蘇暮淺話音剛落,就傳來了蘇謠的聲音。
她放下手中捏著的桃花酥,轉頭看向從門外走來的蘇謠。
“方才阿姐從府外回來恰好碰見祖母,祖母聽我要來尋你,就讓阿姐順著稍句話來,說是你明日便能去門堂書院了。”蘇謠臉上盈滿了真切的笑容。
秋雨在一旁聽了這話,面顯驚訝之色,暗暗道還真被自家小姐說中了。
蘇暮淺把手里的書翻了個面,露出來淡淡的笑意“勞煩阿姐專門來傳話了。”
“這是哪的話?”蘇謠道:“既然你明日就要入書院了,阿姐這還有些書籍,不知妹妹可需要?”
“多謝阿姐好意,但我這還有些祖母前幾日送來的所以就不必麻煩了。”蘇暮淺道。
“祖母送的是祖母送的,阿姐送的是阿姐送的,怎能一樣?再說那些我書籍都閱過了,留著用處也不大,你不如就收下吧。”蘇謠好意勸著。
見蘇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暮淺也就沒在推遲,只好無奈的笑笑。
瑚明宛是蘇謠的住處,這院子里有池塘,池塘上有座小巧的木橋,這池塘不大不小,木橋也只是做裝飾作用,池塘里游著排紅色的鯽魚,池邊還種著楓樹,因是秋季,有些許葉子已泛黃、凋零。
柔和的清風拂過池塘湖面,引得湖面上的荷葉輕搖。
蘇謠拉著蘇暮淺走過那小木橋,往右邊書房走去。
蘇謠的書房很簡潔大方,房間正中,一張寬大的書案靜靜佇立,案上鋪展著的細膩宣紙,旁邊是研磨得巧到好處的墨盅。
書案兩側,是幾盞古樸青銅臺燈,燈座雕刻著繁華的云紋圖案,燈罩則從薄紗覆蓋,透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書房。
蘇謠走到書架前隨即對蘇暮淺大方道:“冉冉,你挑幾本想要的帶回去吧。”
“多謝,阿姐。”
蘇暮淺伸手撫摸著架子上的一本本書籍,直到撫摸到一本沒有書名的書籍時頓了頓,正要拿出來。
“哎——別動那本書籍!”
蘇謠原本正在整理書案,轉過身來見她要拿那本書籍隨即大聲喝到。
“啊……?”
蘇暮淺本是想看看有沒有什么自己感興趣的書籍,被蘇謠這一聲呵的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為時已晚,她已經將書籍從書架上抽了出來。
只聽“咔嚓”一聲,書架竟轉了起來!
這書架后面竟是一間密室!!
隨著密室門的敞開,里面的壁燈跟著亮了起來。
密室不大不小,墻上卻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武器,有長劍、短劍、以及長鞭子和其他飛鏢暗器。
密室的中央還放置了一張普通的木桌和把木椅。
蘇暮淺驚了一瞬。
她走近那木桌,才看到木桌上放的是許多底端磨尖的簪子,以及一張寫著些字的宣紙和一瓶瓶的瓷瓶,這里面裝的是什么就不得人知了。
“既然你如今已經發現了,那我也就不瞞著你了。”蘇謠走進蘇暮淺道:“冉冉所見的這些瓷瓶和簪子什么的都是暗器,至于為什么,那是因為阿姐想為舅父、舅母報仇。”蘇謠了當直斷的徐徐道來。
“為什么?”蘇暮淺看向她問。
“當初我阿娘和阿父被李家人造謠、偽證是說他們殺了人時,是舅父、舅母朝大房伸出了援手,況且舅父、舅母平常待我或是蘇皓都不薄。”蘇謠正色頓了頓又道:“當年那場宮宴本就實在是奇蹊蹺,所以我就用銀子收買了宮中一個小宮女才得知事情的確不簡單。”
蘇暮淺聯想到前幾日蘇謠在她閨房里掉下來的底部磨尖的簪子。
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
只是蘇暮淺沒有想過蘇謠也會查找當年的真相。
蘇謠看了蘇暮淺一眼,又拿起桌邊的那張宣紙遞給她。
蘇謠:“舅父、舅母的死我花了幾年的時間才查到是國師的手筆,當初宮宴過后,是他的一句,宮中有邪祟,就把宮殿上上下下找人做法,做法后那些幸存者意外身亡,說跟他沒有關系,阿姐是不信的。”
宣紙上寫著國師的名字——廬商行。
蘇暮淺皺眉,這個大姐聰明她是知道的,但她并不想讓阿姐卷到這來,而且最終的兇手也不是廬商行。
蘇暮淺道:“阿姐,廬商行只是幫人做事,而那個人是慈太后。”
“你怎會知道?”蘇謠聞言意外問道。
“因為我也和阿姐一樣。”蘇暮淺緩緩道。
蘇謠一怔,看向她神色變了變:“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很早。”
聞言蘇謠眼眸低垂,不在多問。
隨后她拿起了桌上的一支木簪子道:“原本阿姐是想多做些防身用的小玩意,想著自己留點在賣些銀子用來雇死士去幫忙辦事,畢竟雖然蘇家不缺錢財,但雇死士的花銷可不小,我也不好直接問阿母要,只能依靠這來轉些小銀子。”
話完,蘇謠把木簪子遞到蘇暮淺面前,示意她收下。
這支木簪子雖樸素,但勝在做工精細,刻著牡丹花的花紋,顯得清秀、雅致。
蘇暮淺知道阿姐的意思,倘若她要是接過了簪子,那也這件事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事了。
僵持半響,蘇暮淺最終接過了簪子。
“我和阿姐是一路上的人,理應攜手。”她道。
得了蘇暮淺的這話,蘇謠才緩緩露出來笑意。
卻聽蘇暮淺緩緩開口——“只不過……阿姐這怕不是故意引我到這來的?”
蘇謠聞言詫異,但也沒打算瞞她:“三妹好生聰明,沒滿過你是阿姐小看你了。”
“阿姐,說笑了。”
之前蘇謠一直以為三妹不過是個活潑、開朗、愛吃糖的小孩子。
直到前段時間她去臨東街把“簪子”賣給別家店鋪時,意外見到了男裝的蘇暮淺,她是和蘇暮淺是一起長大的姊妹,即使化成灰,蘇謠也能認出她。
那天回去后,自己就一直在思考此事。
蘇謠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在門堂書院排榜首。
蘇謠想只有一個答案,為了證實,她才引蘇暮淺到這密室來,才有今日這一幕。
……
申時,不覺間,夜漸已深,夜雨悄無聲息的落下。
吾刑部里靜悄悄的,好似一個人也沒有。待盡頭的地方,是一處充滿矜貴、莊重的大院子,院子里有一個修繕十分精致的涼亭。
涼亭里,少年著一身玄色衣裝,隱約可見上面繡著的金色絲線,氣質清冷、容貌不凡。
他靜靜的站在那里,身姿筆挻,神色平淡的看著雨從天而落。
“下雨了還不知道抓緊回房嗎?”
身著白衣披發,面色清雅的年輕男子撐著傘,自雨中邊走來邊道。
秦無洛看了宋玉安一眼,沒理會他。
知道秦無洛不愿與自己閑談,宋玉安便道:“你上次不是讓我多留意點蘇家的三姑娘么?我今日聽聞明日那三姑娘就要復學了。”
“復學?”秦無洛挑眉。
“嗯,我還打聽到蘇家三小姐之前是因在書院里被同窗欺負才退書院的。”宋玉安走到秦無洛旁,收起傘娓娓道來。
秦無洛皺起眉,不動聲色的往一旁挪了挪,問他:“那些同窗欺負她是因何?”
畢竟在他看來,那蘇家三小姐看著可不像好欺負的。
“這個……暫且還沒查到。”宋玉安心虛似的摸了摸鼻子。
聞言秦無洛語氣悠悠,直接戳破般質問:“是還沒查到,還是根本沒查?”
“誰知道這你也要查!再說了我一風度翩翩的宋公子幫你做事,你就知足吧!”宋玉安臉上寫滿了不滿。
秦無洛輕笑一聲,語氣帶著些許嘲諷,頗有一番深意:“既然是風度翩翩的宋公子,那怎會被她人拒絕?”
宋玉安一噎,面露不加掩飾的羞惱。
“你就等著淋雨回房吧!”說完,他便撐起傘,頭也不回,竟是氣的直接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