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分為三種,三種雷威力不同,顏色也各不相同。其威力從小到大,顏色分為藍,紫,金色。
藍色的天雷是小仙晉升下仙時所承受的。只要扛過九道天雷便是下君。
下仙晉位上仙時便要承受紫色的天雷。渡雷劫者不僅所受天雷威力大幅提升,雷劫數量也從九到增至三十六道。渡劫失敗的風險增大,一旦渡劫失敗,仙元甚至仙丹受損,可能往后都無法晉升上仙。
而威力最盛的金色天雷是飛升半神,上神的渡劫之雷。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將渡劫者劈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挺過去便是萬人敬仰的神君。若沒挺過去,天雷會將渡劫者劈至神丹碎盡魂飛魄散。
玄祐不過小仙的仙階,又是一朵祥云真身。倘若這天雷真的落到他身上,恐怕它會化為水汽淋濕這座小土堆,以示為自己的墳墓。
玄祐望著云霧騰翻的天空,他再次掙扎著想起身,可奈何身上的石頭太重,他接連試了幾次也沒能成功。
雷鳴嘶吼的天空已經落下一道刺眼的天雷。
玄祐盯著頭頂的光愈來愈刺眼,心神凝住。他雙手無力的緊握,抓住的卻只是地上散落的沙土。
他這時候腦海里才終于浮現了混沌山門歸為何制定的原因。
因為在這混沌內山,想死是非常容易的。
他的雙眼被金光刺的生疼,迫不得已閉上。隨之而來的是腦海里閃過一張張和善熟悉的面孔,一聲聲關心的聲音。
玄祐心底生出一道后悔的念頭,心里不由得一陣發酸,眼淚似乎要涌出。
或許他早些聽話,今天就不會這樣了。
腦海里走馬燈似的放著一幕幕影子,不過一切都漸漸模糊起來。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甫安的喊聲。
“快起來!”
“師父?”
玄祐聽的不真切,又不敢確信是不是自己想象的。他睜開眼望向半空。
那身襲白衣的熟悉身影朝著天雷飛去。一揮手中的拂塵,渾厚神力從絲絲拂塵中散出,與天雷相撞。天雷被神力擊偏,如同被鏡子反射一般彈向別處。
這一身白色道衣,銀色胡須,手持半神器拂塵,仙風道骨的不是別人,正是甫安。
玄祐一時愣神,還沒來得及高興,接連幾道天雷再次落下。甫安大揮拂塵,肉眼可見的神力在峰頂形成一道結界,任由天雷劈下,撞擊著結界。兩股能瞬間毀掉一個小仙的神力,不停的碰撞,爆炸聲震的山頂顫動,人心震撼。
甫安二話不說,轉身飛至山頂。他輕輕揮手,神力蕩出,將那些石塊彈飛。然后一把將脫困的玄祐拽出扔下山崖。
早在半空中等著他的逢故和逢意將他穩穩接住。
一連串的動作,快到玄祐都沒反應過來。
結界內的甫安見逢故兩人接住玄祐,便一揮手破了結界,躲開一道天雷,隨即飛至三人身邊。
剛剛還電閃雷鳴的天空在峰頂無人之后,天雷不再落下,烏云也漸漸散去。轉瞬間就恢復了那場往日的平靜,仿佛剛剛的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逢故兩人拉著玄祐,也不多過問,渾身上上下下的檢查傷了何處。
“這手怎么傷成這樣?”逢意拉著他的手擔心道。
“不止手,周身都是傷。”逢故輕輕掀開他的衣服,眉頭擰成了麻花。
玄祐才發現疼痛感這時慢慢傳來,自己的手臂上挫傷了大片,沁出的鮮血,還粘著峰頂的沙石。
原本素凈的衣服也破敗不堪。周身都是數不清的裂口,鮮血浸透了衣服。
甫安反握著拂塵,原本想用木柄狠狠的敲他幾下,讓他長長記性。此刻細看,玄祐灰頭土臉,身上不僅被天雷炸傷,周身都是沾滿沙石的傷口,傷的最嚴重的手臂還止不住的微顫。
甫安嘆了口氣。他喘了幾口氣,唇上銀白胡須被氣息吹起,滿是皺紋的臉上也出了些許汗水。
想來剛剛的七八道天雷威力不小,天雷劈在神力形成的結界上,就等同于用神力與天雷對抗,每一下都是與自己的仙元硬碰。與用身體硬抗相比,也只是免了些皮肉之痛。
玄祐自知有錯,垂眸不敢與甫安對視。他嘴唇輕顫,猶豫著要開口。
若他不偷跑出來也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更不會讓仙尊扛了這么多道天雷。
似乎是內疚感推著眼淚往眼眶外涌,玄祐極力克制著不讓眼淚落下,卻還是沒能忍住。一滴滾燙而自知的眼淚從半空的祥云上落下。
甫安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回去先把傷養好了再說。其他的事我自會找你說清楚。”
混沌宮門前,甫墨等一眾門人見他們駕云回來,連忙上前接住。甫墨仔細看了看玄祐身上的傷,并無大礙,隨后讓逢故和逢意帶著玄祐去泉苑泡靈泉。自己則和甫安去了混元殿說話。
眾師兄姐紛紛上前詢問玄祐傷勢,稍稍安慰他幾句之后,也不敢耽誤他去靈泉療傷,各自回了房間。
靈泉旁,逢故用仙術除去了玄祐的衣服。玄祐跳下水后,兩人長吁一口氣,一臉輕松的坐在岸上的石頭上休息。
玄祐火辣辣的傷口一入水,清涼的淋水就將身上的泥沙沖刷去,傷口不再疼痛,反而有些發麻。絲絲柔和的靈力源源不斷的涌入身體,剛剛還疲憊不堪的身體,此刻漸漸恢復了些氣力。傷口逐漸被靈力治愈,玄祐也慢慢從緊繃中緩了過來。
逢故提醒道:“別忘了洗頭。”
玄祐應聲猛吸一口氣,鉆進水里。
一旁的逢意被他的動作逗笑,打趣道:“早的時候有這么乖就好,也不會受這皮肉之苦。”
“你是不知道仙尊發現你不見了有多著急,連忙拖著我們順著你留下的仙氣追去,結果發現你竟在雷鳴頂打坐。魂都差點被你嚇跑!”
逢故朝著露出水面的玄祐說道。
原來那個地方叫雷鳴頂。玄祐想起剛剛能將仙丹劈得盡碎的天雷和金光乍現的結界,眼淚又不自主的溢出來。
夜色中,一股柔和的銀白色月光與水面交織,在水面彌漫開來。將這一刻變得無比寧靜美好。
玄祐閉了眼,將余下的眼淚擠出去,讓自己能更清楚的看清月色。
“我也只是想快點提升靈力,才去了內山找仙光草。”
逢故和逢意聽了不免有些驚訝。
逢意疑惑道:“你既知這草長在混沌山內,卻不知這仙光草千年才長一次,百年時間就會枯萎。上一次出現是在六百年前的事,在等它長出來還有四百年的時間呢?”
玄祐微微側過頭,有些驚訝的看著逢意。傷勢讓他沒法更靈活。
他神色一怔,片刻,他懊悔不已的回過頭。
那時在藏書閣內,他當時只是發現了仙光草的記載,并沒有看下半段的更多介紹。
逢故也能理解他的心情,開口說道。
“何況,這仙光草也并不如書上記載的那般厲害。仙光草不過是用來恢復靈力,修養仙丹罷了,這提升修為之事還需自行努力。縱使天資不夠,提升速度慢了些也無妨。你可知十萬年前混沌山的真龍族,人人天生便是強者,仙根聰慧,仙力渾厚。可幼年的孩童若沒有成年族人的仙力助其修煉,便難以積攢修為。即便如此,也仍有靠著自己修煉飛升上神者。這修行之事切不可及,不僅要修身,更要修心啊。”
玄祐點了點頭。他眼里的淚水漸漸干了。望向水面的眼神也愈發堅定。
他自然是不知道,幾百余年之后他會感謝他今天所遭遇的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師兄嘴里說的那個依靠自己修煉飛升上神的真龍族人,與他有如此深的淵源。
他更不知道,百余年之后的自己也會像那個真龍族一般,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混元殿內,甫安已經將大致經過告訴了甫墨。
兩人談論了一會兒,甫安表情越發焦慮。
而后甫安抬手,掌心化出一副盤理的仙器。
甫墨一眼便知他的意思。
甫安名傳三界的不只是半神之力和天帝下詔的仙尊之名。還有他無人能及的占卜之術。甫安占卜出的是無不應驗。不過,他不會輕易給人卜卦。
甫墨靜靜的看著甫安為玄祐盤理。欣賞甫安的卜卦過程,是甫墨不得不承認的趣事之一。
明明不過幾樣不起眼的物品在神力的操縱下懸在空中運轉著,看似簡單的步驟,卻給人高深莫測,難以捉摸的感覺。
事實確實如此,每次盤理過后的結果都準的令人咂舌。
片刻,甫安收回仙器。甫墨見他眉頭緊鎖,雙目凝神,猜到結果不太吉利,擔心的問道:“師兄,卦象可是不好?”
甫安閉了閉眼,微微點頭。
“卦象上說阿祐近日還有一難,且為大兇,危險的很。只是……”
“只是什么?”甫墨一聽大兇,心頭一緊。
“只是我竟參不透是為何事……”
甫安的盤理之術向來為三界之最,從來不會失誤。
“這一次仿佛有種力量阻擋,讓我無法看到準確的結果。”
此言一出,偌大的混元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只聽穿堂風輕輕刮過。兩人沉默不語,思索了一陣。
甫墨有些遲疑,還是開了口。
“師兄,能阻擋著盤理之術的力量,不是只有……”
“怎么會有如此巧合之事?我不相信。”
甫安和甫墨兩人作為師兄也有幾萬年,自然不用對方說完就能猜到意思。
甫墨自己也不相信,于是不在說下去。
“今日之事先這樣。往后幾日我會將阿祐帶在身邊,有我在,出不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