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一直不說話,羅奇看了眼明顯看好戲的趙隊長,又說了一句:“秦哥,你幫我一次。”
秦睿楠此刻站在任隸家的客廳里,猶豫間還是接過了任隸遞來的資料,敷衍羅奇:“我晚點到。”
羅奇可不管他的語氣是不是敷衍,這句話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樣,總算是讓他松了口氣。
趙隊長顯然也不急,唐師傅他們都在加班加點地審訊羅奇的共犯呢,現(xiàn)在羅家倒臺,那些人的嘴可是好撬得很。
任隸家里,秦睿楠快速把資料翻看完,他看向任隸:“這些東西你準備了多久?”
“這些年一直在準備。”
十年間,他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在國外把命都豁出去打拼了一片天地,就為了這一天。
秦睿楠把資料放在桌上,有些重:“我知道該怎么辦,不需要你教,我才是那個更專業(yè)的。”
任隸看了眼桌上的資料,勾起自嘲的嘴角:“是嗎?你都做了些什么?”
“任隸,十年了,你從來不告訴我她在哪......”秦睿楠單手按著胸口,緩了許久才端起水杯猛喝了一口,“你藏得真深。”
任隸也不在意:“不然呢?我還能做什么......”
“你真沒用......我也沒用。”
她像是一束光,救了身處黑暗的他們,而他們卻救不了她。
正如那句話,光照進黑暗里,黑暗卻不接受光。
他們曾經(jīng)身處的那團黑暗,不接受她的到來,因為她的到來讓他們的黑暗顯得更加黑暗。
當她這束光被吞噬的時候,任隸能做得太少,秦睿楠能做的也太少。
大多數(shù)人可能都只知道年少時的愛戀炙熱猛烈,卻不知道年少時的愛戀總讓人痛恨年少。
年少終究是年少,總是無力的,想做的太多,能做的又太少。
任隸是這樣,秦睿楠也是這樣。
他們有令人艷羨的出身,卻也有難以逃離的牢籠,大家族總是互相牽制互相制衡,誰也比不過誰。
今日你可以踩在我頭上,明日我也可以踩在你肩膀上,他們早已經(jīng)是默契地不去打破平衡。
十年了,也該破一破了。
“睿楠,這些人,你一個也不要放過。”
包括他。
坐在沙發(fā)上的秦睿楠掩面痛哭,像極了小時候弄丟糖果的樣子,眼淚鼻涕糊在一起,抬起那張臉問他:“你為什么,為什么不肯告訴我!”
像十年前一樣,林夢的失蹤讓秦睿楠失去理智,他當時也是哭得像個孩子,他也問:“她去哪了?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當時任隸沒有說話,任由秦睿楠把拳頭扔在他身上,如今的任隸依舊是不肯開口。
之后四年,秦睿楠都沒聯(lián)系過任隸,直到六年前他突然聯(lián)系任隸,卻是再沒問過林夢的去處,他們之間維持著微妙的關(guān)系。
就像曾經(jīng)的高中一樣,他和任隸也是如此微妙的關(guān)系。
任隸知道,秦睿楠從沒放棄過尋找林夢,他在國外的一舉一動都被秦睿楠監(jiān)視著,而六年前的突然和解,大概是秦睿楠終于相信了那個事實。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戳破過,就像高中一樣。
剛轉(zhuǎn)學過來的林夢,因為成績優(yōu)異被選為學生代表上臺發(fā)言,她穿著不合身的禮服,卻依舊是臺上最耀眼的存在。
照亮了任隸和秦睿楠的世界。
剛開始任隸不敢靠近她,是秦睿楠先靠近的,他也曾和秦睿楠暗暗較勁過,所以要說任隸喜歡林夢這件事,除了宗黎知道,秦睿楠也知道。
而秦睿楠喜歡林夢這件事,卻只有任隸知道。
秦睿楠是個藏不住事的性子,大大咧咧,總是不服輸卻又不得不認命,但他卻把一個秘密藏了十多年。
最開始的那段時間他們?nèi)说年P(guān)系有種撕裂感,直到宗黎的介入,越來越多的人湊在一起欺負林夢,秦睿楠很清楚是任隸的原因。
他曾經(jīng)暗自慶幸,以為這樣林夢就會只看得見他。
任隸加入了宗黎的小團隊之后,林夢受到的欺負沒有減少卻也沒有再變本加厲。
每次秦睿楠都會借班委的身份關(guān)心林夢,她總是笑著搖頭表示不在意。
怎么會不在意呢,她是個很怕疼的姑娘,手不小心被A4紙劃了個小口都疼得抓心撓肺。
再后來,周末的時候任隸會偷偷摸摸借學習的借口和林夢在比較遠的圖書館里學習。
再后來,圖書館學習的人變成了三個,秦睿楠也加入了。
那段日子他們?nèi)齻€的關(guān)系得到了平衡,直到有一天林夢約著秦睿楠早到,他以為自己終于搶占先機,沒想到林夢是來找他取經(jīng)的。
林夢準備告白了,那天的圖書館氛圍很低沉,秦睿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
再之后圖書館不再有秦睿楠的身影,他暫時退出了。
林夢后來問過任隸,為什么秦睿楠不來了,那天是任隸交出初吻的日子,她強吻了林夢:“夢夢,離他遠一點好不好......”
盡管是強吻,但他的語氣卻是委屈的。
林夢懂了,紅著臉點頭應下,但她還是在下一個周末的時候把秦睿楠約出來了。
秦睿楠總覺得林夢有時候是很殘忍的,怎么能當著他的面和任隸親密無間。
“秦睿楠,我很喜歡阿隸。”
連阿隸都叫上了,秦睿楠第一次知道他這么容易吃醋這么愛斤斤計較。
“對不起,我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因為你是我來這個學校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也是第一個真心把我當同學的人。”
那一刻秦睿楠就知道他完蛋了,他甚至愛上了林夢的殘忍。
再之后他們?nèi)说年P(guān)系逐漸平和,卻也微妙。
學校里的任隸總是會站在宗黎的小團體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在她備受折磨時冷眼相待,而秦睿楠總是會準備好藥店里常賣的云南白藥。
而周末任隸卻又總是心疼得緊,他們做了約定,大學一定要去同一個地方,離這里遠遠的。
秦睿楠和任隸對她的好總是在無人處,而林夢不在意這些,這些痛自從父母去世后就習以為常了。
只要任隸還在,秦睿楠這個好朋友還在,她就都能克服。
只是誰也沒想到她忍了近兩年的折磨,會在最后被擊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