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易南書占據絕對上風,準備凝聚更強一擊徹底終結這變異體時,異變陡生!
那看似被壓制的巨獸核心處,一點極其隱晦、深邃到極致的暗芒驟然亮起。
緊接著,一股無形無質、卻帶著滔天怨毒與混亂的精神沖擊波,如同決堤的洪水,毫無征兆地爆發開來!
這股沖擊并非物理攻擊,而是像看透了易南書心口的弱點一般直接針對靈魂和意識,瞬間穿透了易南書周身的黑炎防御!
“唔!”易南書悶哼一聲,大腦仿佛被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劇痛伴隨著強烈的眩暈感猛烈襲來。
眼前瞬間一黑,高速移動的身形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絲遲滯和踉蹌。
心臟處白硯留下的靈力本能地涌向她的靈臺識海進行守護,但這突如其來的、遠超普通食魘獸強度的精神沖擊,太過猛烈!
就是這一剎那的破綻!
那變異食魘獸抓住了機會!它龐大的影軀不顧自身被黑炎灼燒得嗤嗤作響,驟然收縮、凝聚,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速度快到極致的影矛,帶著撕裂靈魂的尖嘯,直刺易南書因精神受創而防御薄弱的背心!
這一擊,蘊含了它殘存的全部力量和滔天的怨念,必殺!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易南書強行凝聚精神,試圖調動黑炎防御,但識海的劇痛讓她的反應慢了半拍,黑炎剛剛在身后凝聚起一層薄幕——
千鈞一發!
“易南書!!”
一個冰冷中帶著從未有過的急促與驚怒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她身后炸響!
一道挺拔的身影,裹挾著撕裂夜風的尖嘯,以比那影矛更快的速度從天臺外倒射而回!正是去而復返的白硯!
他淺金色的瞳孔在看清那致命影矛的瞬間緊縮如針,沒有絲毫猶豫,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撲向易南書!
快!太快了!
就在那影矛尖端即將觸及易南書后背衣衫的剎那,白硯的身影已然擋在了她的身后!
他沒有選擇攻擊影矛,而是在電光火石間猛地張開雙臂,將因精神沖擊而有些恍惚的易南書緊緊、牢牢地護在了自己懷中!同時,他周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
“嗡——!”
無數道堅韌無比、閃耀著古老符文的青色藤蔓瞬間從他腳下和背后的虛空中瘋狂生長、交織。
它們并非攻擊,而是在瞬息間層層疊疊、密不透風地構造成了一個巨大的、半圓形的藤蔓護盾,將他和懷中的易南書完全籠罩在內!
“轟隆——!!!”
凝練的影矛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撞在了青色藤盾之上!震耳欲聾的巨響中,狂暴的能量沖擊波如同漣漪般擴散,將天臺上本就殘破的碎石雜物掀飛出去!
青色藤盾劇烈地顫抖、凹陷,最外層的藤蔓在接觸的瞬間就被那充滿腐蝕與混亂之力的影矛侵蝕、寸寸斷裂、化為飛灰!
但更多的藤蔓前仆后繼地涌上,層層抵消,符文明滅不定,頑強地抵抗著這絕命一擊!
巨大的沖擊力透過藤盾傳來,白硯抱著易南書被撞得向后滑行了數米,腳下在水泥地上犁出深深的痕跡。
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顯然為了硬抗這一下守護,他也承受了不小的沖擊和反噬。
但他環抱著易南書的手臂,卻如同最堅固的鐐銬,紋絲不動,將她牢牢地護在胸前,用自己的背脊承受了所有的震蕩。
沖擊的余波散去,藤蔓護盾緩緩消散,露出里面的兩人。
易南書被那聲熟悉的厲喝和隨后涌入鼻尖的清冽草木氣息驚醒。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白硯線條緊繃的下頜,以及他嘴角那抹刺眼的鮮紅。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被他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緊緊地、密不透風地摟在懷里。他的胸膛堅實而溫熱,隔著薄薄的衣物,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因方才劇烈爆發和承受沖擊而尚未平復的、有些急促的心跳。
她自己的臉頰正貼在他的頸窩處,能感受到他皮膚傳來的微涼和緊繃的肌肉線條。這個姿勢……親密得過分。
“你……”
易南書剛想說什么,白硯卻已松開了環抱她的手臂,動作看似利落,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他迅速轉身,將她擋在身后,淺金色的眸子冰冷如萬載寒冰,死死鎖定前方。
那凝聚了最后力量的變異食魘獸,在發出那絕命一擊后,龐大的影軀已經變得極其稀薄透明,如同風中殘燭,氣息萎靡到了極點。
白硯的眼神沒有絲毫溫度,只有純粹的殺意。他抬起右手,五指虛握。
“絞。”
一個冰冷的字眼吐出。
地面上,無數細小的、閃爍著寒光的尖銳草葉瞬間破土而出!它們并非青色藤蔓的堅韌,而是帶著金屬般的鋒銳和冰冷殺機!如同無數柄微型利劍,瞬間將那虛弱的黑影殘軀洞穿、切割、粉碎!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無聲的湮滅。那龐大的變異黑影如同被戳破的泡沫,連一聲哀鳴都未能發出,便徹底消散在夜風中,只留下一縷淡淡的焦糊味。
危機暫時解除。
天臺上一片狼藉,只剩下呼嘯的風聲和遠處城市的微弱燈火。
白硯這才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易南書身上,上下仔細打量,仿佛在確認她是否完好無損。
他的臉色依舊冷峻,但眼神深處那抹尚未完全褪去的緊張和擔憂,卻泄露了方才那一刻他真實的心境。
“逞強?”他開口,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冰冷,但仔細聽,似乎比平時更低啞一些。目光掃過她略顯蒼白的臉,“精神沖擊的滋味好受?”
易南書看著他那張依舊欠揍的冰山臉,還有嘴角那抹礙眼的血跡,剛才被緊緊護在懷里的溫熱觸感和心跳聲仿佛還在殘留。
她本該立刻反唇相譏,罵他多管閑事,罵他“死冰塊”,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別扭和……一絲后怕的嘟囔:
“要你管!……誰讓你回來的?”她別過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微微發熱的耳根,卻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他嘴角的血跡。
白硯沒有錯過她那點小動作和別扭的語氣。
他抬手,用指腹不甚在意地擦去嘴角的血跡,動作隨意卻帶著一種冷冽的帥氣。
他看著易南書別過去的側臉,月光勾勒出她小巧的耳廓和微微泛紅的耳尖。
“感覺到你有危險。”他言簡意賅,聲音平淡,仿佛在陳述一個再自然不過的事實。沒有多余的解釋,沒有煽情的話語,卻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有力量。
易南書的心跳,不爭氣地又漏跳了一拍。她猛地轉回頭,試圖用兇巴巴的眼神掩飾:“誰、誰需要你感覺了!我差點就把它……”
“差點被它得手。”白硯毫不留情地戳破,向前逼近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次拉近。他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帶來無形的壓迫感,也帶來一絲……難以言喻的安全感。他低頭,淺金色的眸子深深看進她有些慌亂的眼睛里,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下次,等我指令。我們是合作關系,你的命,現在不只是你自己的。”
這話本該讓她炸毛,指責他管得太寬。
但此刻,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依舊冷硬卻莫名順眼了許多的臉,感受著心口命痕處殘留的、屬于他的溫和靈力帶來的安定,還有鼻尖縈繞不散的清冽草木氣息……易南書張了張嘴,最終只是小聲地、沒什么底氣地哼了一聲,算是默認。
白硯看著她難得安靜,雖然是不情愿的的樣子,眼底深處那點冰冷的寒意似乎融化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天臺的風似乎也沒那么冷了。
毫無征兆地,白硯身體猛地一僵,一口灼熱的鮮血毫無預兆地噴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在月光下顯得刺目驚心。
更駭人的是,絲絲縷縷粘稠如墨的黑色戾氣,如同活物般從他耳后、頸側的皮膚下沸騰涌出,瞬間纏繞上他半邊臉頰脫離,帶著令人作嘔的陰冷與侵蝕感!
“白硯?!”
易南書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