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倩還在不停的和易南書分享她這幾天搜集的小八卦,渾然不知易南書的注意一直放在她們倆人的身后。
“南書南書!你知不知道裴玥和蘇隊的關系?我和你講啊……”
正當呂倩的嘴飛速吐槽關于別人的驚天過去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易南書突然一臉“扭曲”地驚呼一聲:
“嘶……誒喲!老倩!你……你先回宿舍將就一晚,我這會兒……估計胃炎又犯了,可能沒法一起玩通宵了……”她一手捂著腹部,身體微微佝僂,臉色瞬間“蒼白”下去,額角甚至逼出了幾滴“冷汗”。
“啊?!這么嚴重!”呂倩嚇了一跳,慌忙停下腳步,伸手去攙扶住搖搖欲墜的易南書,臉上滿是擔憂,“怎么突然就……”
易南書眉頭緊鎖,眼睛半瞇著,仿佛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聲音氣若游絲:“嘶……沒辦法,老毛病了……你不用擔心,我回去吃完藥睡一覺就好了。”她試圖推開呂倩的手,顯得“虛弱”又“倔強”。
“可是、可是你這樣才更需要人照顧啊!”呂倩急了,不由分說就要架起她的胳膊,“走,我送你回去!你這臉色太嚇人了!”
易南書心里咯噔一下,這傻丫頭太實誠了!
她趕緊加重了“痛苦”的表情,身體往下沉了沉:“別……別折騰了!對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救命稻草,“明天!明天還有你偶像的開幕秀!咱們還得早早去搶前排對吧?所以你先回去洗洗睡,養足精神,明天好幫我占位置啊!我現在……只想趕緊回去躺下……”
呂倩的動作頓住了,偶像的魅力與對姐妹的擔憂在她臉上交織。
她看著易南書“痛苦”又“堅持”的樣子,想到偶像近在咫尺的見面會,終于艱難地妥協了:“行……行吧!那你可千萬別逞強!到家給我發消息!要是疼得厲害,或者吐了什么的,一秒鐘也別猶豫,立刻給我打電話!我扛著你就沖醫院去!聽到沒?”她反復強調,眼神凝重得像要上戰場。
易南書在她“扭曲”的臉上強行擠出一個“虛弱”的微笑,那意思分明是:知道了祖宗,你快走吧!我要演不下去了!
好在傻傻的呂倩只是將這個笑容理解為強撐的安慰,凝重地點了點頭,又叮囑了兩句,才一步三回頭地轉身,朝著學校宿舍的方向快步離開了。
直到呂倩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街角,融入夜色,易南書才如釋重負地長吁一口氣,挺直了腰背,剛才那副病弱西子的模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抬手抹了抹額角那點為了逼真而硬擠出來的細汗,眼神銳利如刀鋒,冷冷地投向巷口那片更深的陰影。
“真累人啊……”她低聲自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日常的慵懶,“所以,跟了這么久,現在可以出來了吧?”
巷口那片黑暗仿佛被她的聲音攪動,扭曲了一下。
夜色如墨,黏稠得化不開。
后巷的寂靜,被易南書最后那句話徹底打破。空氣仿佛凝固了,帶著冰冷的殺意和一種令人作嘔的窺伺感。
陰影蠕動,一個如同融入黑暗本身的身影緩緩浮現。他沒有立即發動攻擊,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散發著陰冷、潮濕的氣息。
“嘻嘻……易、南、書——易家的棄子罷了,你的母親現在靈力枯竭的痛苦……像被抽干骨髓吧!哈哈哈!”
尖銳刺耳的笑聲響起,其中還夾雜著老式電視機信號不良的嘶啦雜音,異常詭異。
易南書甚至沒有變換姿勢,只是那雙冰冷的眸子,瞬間化作了吞噬一切的絕對黑暗。
巷子里的溫度驟降,連空氣都仿佛停止了流動。她嘴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弧度,聲音平靜得可怕:“讓我猜猜是誰派你來的,易弦……還是那位深藍星芒的走狗,秦、先、生?”
那身影明顯地僵住了一瞬,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笑聲戛然而止。
隨即,像是為了掩飾恐懼,爆發出更加刺耳、歇斯底里的桀桀怪笑:“易同學似乎對我的雇主很在意?但可惜你沒有那個機會去知道答案了——!!”
話音未落,黑影猛地動了!
并非直線沖擊,而是如同鬼魅般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三道帶著腥臭氣息的黑色能量刃毫無征兆地從易南書頭頂、左側和背后同時出現,撕裂空氣,帶著致命的呼嘯斬落!角度刁鉆狠辣,封死了所有閃避空間!
易南書眼神未變,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就在那三道能量刃即將觸及她發絲、衣角的剎那——
她的身影如同被空間本身抹除了一般,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殘影,沒有波動,仿佛從未存在過!
下一瞬,她已詭異地出現在黑影的身后上方半空之中!腳尖凝聚的黑焰瞬間化作利刃,直直掃向黑影的頭頂!
轟——!
一道深邃、優美、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線的黑色火焰的月牙帶著焚盡一切、湮滅萬物的恐怖氣息,無聲無息卻迅疾無比地朝著黑影當頭橫截開!周圍的空氣都因為這極致的高溫與毀滅氣息而劇烈扭曲!
速度!絕對的、超越了思維反應的速度!
黑影甚至連怪叫都來不及發出,眼中只剩下那抹吞噬一切的死亡黑芒!求生的本能讓他爆發出極限的潛力,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軟泥般,以超越極限的速度向側面拼命滑開!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湮滅之聲!那抹黑焰月牙幾乎是貼著黑影的兜帽邊緣擦過!
他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被直接斬首的命運,但左肩連同大半邊斗篷,如同被投入了絕對的虛無,瞬間化為最原始的粒子,連一絲塵埃都未曾留下!
斷口處光滑如鏡,甚至沒有鮮血流出,因為傷口邊緣的血肉細胞在瞬間就被湮滅之力徹底抹除!
“呃啊——!”
黑影發出一聲凄厲到變形的慘叫,劇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懼瞬間淹沒了他!
他看向易南書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這根本不是戰斗,這是單方面的、碾壓性的處決!她甚至……還沒真正出手!
“藏?我看你能藏到哪里!”易南書冰冷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宣告,從虛空中傳來。
她的身影再次消失!
空間瞬移被她運用到了極致,整個人如同在空間中隨意書寫的筆鋒,每一次閃爍都毫無征兆,每一次出現都伴隨著一道或數道凝練到極致的黑色火線激射而出!
這些火線不再是試探,而是精準的死亡標記!
轟!嗤啦!噗——!
墻壁被洞穿出邊緣光滑、深不見底的孔洞;地面被犁開焦黑的溝壑;一個廢棄的金屬垃圾桶被火線擦過,接觸的部分如同黃油遇熱刀般無聲消失!
黑影狼狽到了極點,如同被貓戲耍的老鼠,在狹窄的后巷里亡命奔逃、翻滾、試圖融入陰影。
但在易南書那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的感知和超越空間的移動面前,他的隱匿術形同虛設!每一次瞬移出現,都讓他距離死亡更近一步!他的右臂被一道火線擦過,瞬間消失;左腿被洞穿,留下一個焦黑的空洞!
“嘻嘻……好厲害!好厲害!不愧是易家的血脈!”黑影再次被逼得顯出身形,僅存的半邊兜帽徹底碎裂,露出那張蒼白、布滿詭異黑色紋路、如同死人般的年輕臉龐。
他嘴角咧開一個極其不自然的、瘋狂的笑容,眼中閃爍著最后的惡毒和絕望的瘋狂。
“但是……你保護得了誰呢?你的母親……她躺在病床上,靈力一點點枯竭,你……易家不要的棄女……你父親為什么丟下你們?因為他知道你們是累贅!是家族的——”
轟——!!
黑影的聲音,連同他那瘋狂惡毒的詛咒,戛然而止!
一道貫徹黑夜的強光閃動一瞬,隨即是視線的撕裂!
玫紅色的火焰快到四周的風流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將空間割裂成了兩半!
沒有炫目的黑焰月牙,沒有撕裂空間的火線。
易南書的身影甚至沒有移動,依舊靜靜地懸浮在虛空之中。
她只是抬起了眼眸。
那雙原本冰冷的眸子,此刻化作了兩輪燃燒著無盡黑色怒焰的深淵!
“不許提他——!!”
幾乎是從齒間咬出這四個字,下一秒,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宇宙寂滅之初的恐怖氣息,以她為中心轟然爆發!
整個后巷的空間都劇烈地扭曲、呻吟!空氣被瞬間抽干,形成短暫的真空!地面寸寸龜裂!
在黑影驟然收縮到極致的瞳孔中,倒映出的不再是易南書的身影,而是一尊從無盡黑暗深淵中升起的、執掌毀滅權柄的女神虛影!
那女神虛影只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然后,黑影所在的那片空間——連同他殘破的身體——如同被投入碎紙機的畫布,無聲無息地、徹底地、被一股無形的、絕對的力量“抹除”了!
沒有爆炸,沒有殘骸,沒有能量波動。
仿佛他從未存在過。
原地只剩下一個邊緣無比光滑、深不見底、散發著微弱空間漣漪的圓形坑洞,以及空氣中殘留的、一絲若有若無的湮滅氣息。
絕對的碾壓!超越理解的抹殺!
易南書眼中的黑焰緩緩熄滅,重新恢復冰冷。
她懸浮的身姿緩緩落下,輕盈地踩在地面上,神情恍惚著看著自己的“杰作”。
事實上,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剛才似乎失神了一刻?
這感覺有些熟悉,她記得舊紡織廠那次……似乎……
但如果不是那恐怖的坑洞和空氣中殘留的毀滅氣息,無人能想象剛才發生了什么。
她贏了,贏得毫無懸念,如同碾死一只蟲子。
然而,就在那黑影被空間之力徹底抹除的最后一剎那!
一點極其隱晦、深邃到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絕對黑暗,如同最微小的塵埃,從那被抹除的空間中心點驟然射出!
它的速度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感知,帶著一種“注定命中”的宿命感!
這是“夙愿”——秦碩華賜予黑影的上古靈器中蘊含的、最后的、絕對的詛咒之力!它無形無質,并非物理攻擊,也非純粹的精神沖擊,而是一種針對靈魂本質的“概念性”黑暗侵蝕!
易南書剛剛平息下因怒火而激蕩的力量,命痕也因剛才那超越極限的“抹除”而暫時陷入沉寂。
她強大的感知甚至捕捉到了那點黑暗,但它的存在方式超越了常規防御!
她的空間屏障、湮滅黑焰,甚至本能凝聚的精神護盾,在這點“夙愿”的黑暗面前,都如同虛設!
它無視了一切阻礙,直接烙印在了她靈魂最深處的命痕核心之上!
“呃——!”
易南書身體猛地一僵!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了靈魂!
一股冰冷、污穢、帶著無盡絕望與詛咒的黑暗洪流,順著那烙印瘋狂涌入!這黑暗之力并非攻擊她的意識,而是直接污染、侵蝕限制她力量的源頭——命痕!
命痕,那枚沉寂的“核”,在這絕對黑暗的刺激下,如同被褻瀆的神明,瞬間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狂暴到極致的反噬!
“噗——!”
一大口滾燙的、帶著點點詭異黑芒的鮮血從易南書口中狂噴而出!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和身體同時被撕裂了!心口的位置,命痕不再是灼燒,而是像一顆被點燃的恒星,瘋狂地膨脹、爆炸!
狂暴的湮滅之力失去了所有束縛,在她體內如同億萬頭失控的洪荒巨獸,瘋狂沖撞、撕扯著她的經脈、血肉、骨骼!
劇烈的頭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在顱內瘋狂攪動穿刺!視野瞬間被猩紅和黑暗交替覆蓋,天旋地轉!耳邊只剩下命痕狂暴的轟鳴和靈魂被黑暗侵蝕的哀鳴!
“嗬…嗬……”她連站立都無法做到,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雙手死死地摳進冰冷的地面,指甲瞬間崩裂,鮮血淋漓。
身體因為極致的痛苦而劇烈地痙攣、抽搐。
汗水、血水混合著泥土,讓她瞬間變得無比狼狽。
這反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十倍!百倍!那“夙愿”的黑暗如同催化劑,將命痕的反噬推向了毀滅的邊緣!
不行……不能……倒在這里……回家……必須……
憑借著最后一點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對母親的守護執念,易南書如同瀕死的野獸,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嘶吼,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掙扎著,幾乎是爬行著,拖著瀕臨崩潰的身體,朝著公寓的方向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