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沙發上坐著兩位女性，她們開懷地吃燒烤喝啤酒，男子待在靠近陽臺的兩塊豆腐型沙發小口啜飲啤酒。
無關緊要的話題暖場後方亦瑾問對方，“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啊，就是心情有些低落想找人聊天。”她翻來覆去地盯著手中啤酒罐研究成分。
處於斜對角的兄妹互看，表情充滿意外，驚訝於情緒不好為何會來找他們？一定有事情，不由得感到緊張。
氣氛轉瞬間變得肅靜，梁舒芝主動提起，“他們都要工作……太忙了。”
方亦陌心想，講得我們不用工作一樣。
“那助理呢？下班了？你和她關係不是還不錯嗎？下班後偶爾喝一杯也行吧？”妹妹好奇詢問。
女子抬頭，“最近學校期中周，放假，沒找她。”
“還是大學生嗎？”
“嗯，大四。”
原來是因為沒朋友啊，方亦瑾內心如此定義。
她望著嫂子眼睛，“那……你情緒為什麼不好？”
“我工作丟了。”說完，女子意味深長地微笑。
“是樂團工作嗎？”
梁舒芝閉上眼略微點頭。本來對兩人對話置之度外的男子視線離開手機，瞄了背對自己的人一眼。
一時間妹妹不知該如何安慰，竟對她心生憐憫。母親去世沒多久，兇手尚未落網，就連工作也丟了。這大概是傳說中的屋漏偏逢連夜雨，雖然她房子很牢固。喝成這樣，看來這些事情讓她受到很大打擊。
“誒，睡著了。”妹妹告知男子。
他站起來沿茶幾外圍向房間移動，女子跟著起身。
她湊在對方身邊，“幹嘛？假裝沒聽見？”
方亦陌未回答只顧往前走，對方搶先擋在兄長房門前。
“讓開。”
“你也太冷漠了吧。”
“這叫明哲保身，讓自己盡量與她保持安全距離，平安度過剩餘時光。人是你帶回來，你不冷漠，自己處理。”他撥開對方。
女子轉頭看見他翻身上床，“你們不是達成共識要和平共處，看她今天狀態明顯是表達友好之情。你只需要接受，是不是就能緩和關係？”
“讓人睡在家裡已經很友好了。不滿意，可以邀請她去妳房間睡。”
妹妹語氣變得較為柔軟，“我這是為你好，可以釋出更多善意嘛──。”
男子爬起來，“那你說，還要怎麼釋出善意？”
“把床讓給她。”
“沒必要吧，客廳沙發也挺舒服。”
“要不然你們也可以一起睡。”妹妹神態平淡地建議。
“想看我明天陳屍房間？”
對方輕嘆氣，“聽不聽隨你，上次就是沒聽我的話跟她結婚，結果呢？”
語畢，方亦瑾便回房。
男子躺回床墊睜眼思考對方的話，覺得不無道理，於是下床重新返回客廳。梁舒芝歪倒在沙發靠背，坐姿亦能睡得深沉。方亦陌以手指戳了戳對方肩膀。
“去房間睡。”
女子沒有反應。
他抽張面紙蓋在對方臉龐，然後將手穿過背部與膝蓋後方摟住整個人。像練習深蹲般拎起重物。
梁舒芝臉朝外，蓋住側臉的衛生紙太過輕薄，儘管男子走得很慢，也經不住幾個鼻息便滑落。對方沒看她，而是躡手躡腳地將人放上床，拉薄被蓋住女子身體。
“對不起。”
彎腰的方亦陌不可置信地望向她，再次詢問：“你說什麼？”
對方像夢話般悠悠吐出：“那天我確實有點失去理智。”
此刻男人似乎感覺身體變得輕盈許多。
隔天上午梁舒芝甦醒後，著急地挨扇打開旁邊整排系統櫃，開至第三扇時關門聲才停下來。鏡中斑駁妝容下有顆冒出的紅尖。
隔壁的人敲響房門，“你還好嗎？”
“你卸妝用品能借我嗎？”女子面如死灰地關上櫃門。
“在浴室，隨便用。”方亦瑾許是猜出對方為何那麼大動靜。
女子開條門縫，確定無人存於視線內，才快步走進隔壁衛浴空間。
睡客廳的人被動靜吵醒，薄毯覆於身上，頂著鳥窩頭問路過妹妹。
“她怎麼了？”
“大概是發現沒卸妝睡覺，怕皮膚爛掉。”她從冰箱到杯冰水。
喝完水女子問：“她早餐都吃什麼？”
對方回想一下，“牛奶麥片。應該什麼都吃吧。”
親哥諷刺地說：“你真是盡心盡力在伺候她。”
“還不是為了保你小命。”
男子沒再出聲，挪腿，起來折毯子。
叩、叩。
“這個時間吃早午餐可以嗎？”方亦瑾於浴室外徵求意見。
“喔，都行。”
十五分鐘後，梁舒芝靠近開放式廚房。
“端一下湯麵。”說著，妹妹遞給對方大碗。
接過碗看向餐桌的烤鮭魚、涼拌包菜、撈汁海鮮。放下麵碗，又緊接去端第二碗。
洗漱完的男子神清氣爽地換了件亞麻長褲跟素T出來吃飯。
三人聚在餐桌，兄妹倆很自然地拿起筷子吸麵。
見梁舒芝沒動，方亦瑾開口：“怎麼不吃？”
素顏朝天的女子說：“早午餐和我認知不太一樣，你們早餐都這麼吃嗎？”
“不一定，有時候去外面買。是不合胃口嗎？”
“沒，看起來都很厲害。”梁舒芝拿起筷子。
獨自坐在另側的男子問：“你想的是白人飯嗎？”
“嗯，是我想法狹隘了，這個時間吃的食物就是早午餐。”
酒醒後，女子語氣又變回冰冷自持的聲調。吃口麵，她瞪圓雙眼，用湯匙再喝口湯。
滿意地問妹妹，“怎麼能這麼好喝？湯頭濃郁，麵條滑順。”
對方笑開，“是大品牌的味道。”
“不是你燉的？”
“有時候會煲湯，這次借助料理包。”
她又喝了幾口，“完全試不出來。”
女子真摯神情，讓妹妹瞬間臉紅，如果不是瞭解對方並非奉承別人的性格，都該懷疑是在挖苦。
“下次親自煲給你喝，我煮的更好喝。”
“好啊。”
“吃菜，其它都是自己做，沒有科技狠活。”方亦瑾以開玩笑的口吻毛遂自薦。
涼拌包菜青脆口感帶點香辣，“這個也好吃。”
梁舒芝快速嚼嚥，又往嘴裡塞了幾口。除了大鍋裝的撈汁海鮮和客人碗裡剩下麵條，魚肉與大盤包菜一點不剩。
女子解釋到，“這個時間我吃不了這麼多東西。”
妹妹說：“沒事，吃不下就別吃。”
幾人撐著肚皮呆坐於餐桌，互相看幾眼，奇怪地露出笑靨。
“方亦瑾能幫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