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望舒對景利回家后沒有第一時間去見她很生氣，一通電話打過來讓她立刻去加工廠。

父母通情達理，知道兩姑侄感情好，倒也不吃醋拘著景利。

透過景望舒辦公室的磨砂玻璃門，景利見到姑姑高挑瘦削的身影走來走去，步伐凌亂，似乎已經等的不耐煩。

不難猜到，吳憲肯定已經向她匯報了自己帶男人回家的事，指不定還添油加醋拿龍淵和喬一和做了一番對比。

景利不想把這半年的遭遇告訴家人，糟心事兒只能隱藏不能分享，成年人自己對自己負責。

“姑姑抱抱我?！本袄崎T進去，一把抱著景望舒，奶聲奶氣的撒嬌。

“你坐那兒。”景望舒眼眸低垂，一臉嚴肅。

“怎么啦？我剛到家你就興師問罪的，是不是不太友好？”景利躲在姑姑背后抱著人，把臉靠在她肩膀上。

“你少和我打馬虎眼。我問你，你帶回來那個男人是誰？”景望舒把景利拉開推到沙發上坐下，站在她面前抱臂俯視著她。

“就一個普通朋友?！本袄抗忾W躲，剝開一顆桂圓含在嘴里。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和你一起回家過年？你不是說和小喬一起做課題嗎？小喬呢？你和小喬怎么了？他以前每個周都給我打電話，這都快兩個月沒和我聯系了?！?/p>

景望舒越說越著急，連珠炮般對著景利一番轟炸，“你怎么這么瘦？生病了嗎？”

“姑姑，你問題一連串，你讓我怎么回答?！?/p>

“一個一個回答?！?/p>

“好......”景利拖懶著聲嗓，腦袋飛速轉動，以姑姑的精明，又在吳憲那里獲得了些信息，搪塞是搪塞不過去的。必須要找一個讓她信服的理由。

“什么都瞞不過你，你知道的啊，我隨你，從高中開始就有人追啊。那個人叫龍淵，對我很好，家境殷實。他非要跟過來，就像你拿吳老師沒有辦法一樣，我也拿他沒有辦法，不過我不會讓他住在家里?！本袄鹕砝巴婧妥约翰⒓缱谏嘲l上，剝開一顆桂圓塞進她嘴里。

“意思是說你在和這個叫龍淵的交往？那小喬呢？小喬怎么辦？”

“喬老師，當時在醫院你看到的啊，我是被他纏得沒辦法才勉強答應的。本來我和他就是師生，有悖倫常，現在我們算橋歸橋路歸路。”景利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避開了自己對喬一和的感情，說得輕描淡寫。

“這個龍淵我不了解，但小喬對你真心實意，你將來可不要后悔?！?/p>

“姑姑我事情很簡單，倒是你，吳老師對你也是真心實意，你不打算給他一個機會嗎？”景利開始轉移話題，再往下說就要破防了，在至親面前，人容易脆弱。

“有些問題不是兩個人彼此相愛就能解決的。沒有結果的事情一開始就不能給希望。”

這半年景望舒雖然沒有回應吳憲，但他發的信息，打的每一通電話她都有看到。一放假就千里迢迢來到自己身邊，千依百順的討好，無不讓她動容。但越是如此，越不能成為他的負累。保持著一貫冷淡態度，拒人千里。

“望舒，你明明是愛我的。為什么要逃避?！?/p>

吳憲突然拉開門進來，把姑侄二人都嚇了一跳。景利連忙退出辦公室，給兩個人騰出空間。

景望舒知道自己心事暴露，轉身背對吳憲倔強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吳憲掛掉手機，剛剛在門口他正和喬一和通電話，景利剛才的話不知道小喬有沒有聽見！顧不得他了，終于聽到景望舒的心扉，不能讓她再逃。

吳憲上前一把將人抱在懷里：“你別想抵賴，我都聽到了。彼此相愛，為什么只把我當床伴？”

“我只是打個比方，和你無關。”景望舒試圖狡辯，想要掙脫人。

“我不管，我只相信我聽到的，景望舒你這一輩子別想躲?！眳菓棸讶宿D向自己，俯身吻上她的唇，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難得一家團圓，景利回家照著菜譜精心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等著父母和姑姑回家吃飯。

不曾想父母身后跟著個不速之客——龍淵。

景利不明就里，眼睛瞪的像銅鈴：“爸爸，他......”

“他是我和你媽剛收的學徒，實在忙不過來，小龍會一些活計，樣樣都比你強?！本叭唤浶耐炱鹨滦涞叫l生間洗手，“小龍你也來洗洗手，累了一下午了，肯定餓了?！?/p>

龍淵拿眼乜著景利，一臉勝利者的傲慢神氣：“好的師父?！?/p>

上次他并沒有聽從景利的話召回派往景利家鄉打探情況的人，換了個指令，不上門拜訪，只了解情況。

得知景利父母開的是裁縫鋪子，專程抽空去學了些基本技能。下午見景利離開成衣店，龍淵便上門拜師學藝。

夸贊景三匠心獨運、技藝精湛，說自己慕名而來，自愿到裁縫店當學徒，不要工錢，管吃管住就行。

景三見人態度誠懇，拿出幾匹布料讓龍淵區分材質和用途，龍淵一一回答無誤，又問了些裁縫的行話要領，龍淵也能對答如流。時至年關生意好，店里正好也缺幫手，就把人留下了。

龍淵有眼力勁兒，長得帥，嘴又甜。景三夫婦和顧客都被他哄得開開心心。景三對這個送上門的徒弟很滿意，接到景利讓回家吃飯的電話就把人一同領回了家。

景三洗完手出來，沒見吳憲，開口問景望舒：“小吳呢？怎么沒回來？”

“我們一家人團聚，他一個外人，我讓他在工廠食堂吃飯。”景望舒打開一瓶百年陳釀，景家人都是酒舀子，無酒不歡。

“你這就不對了，做人不可以忘恩負義，這大半個月，小吳家里家外幫你多少忙。景利給你姑父打電話，就說我說的，讓他回家吃飯?！本叭裉煜驳脨弁剑幸庖邶垳Y面前抖抖家長威風。

景利電話剛掛沒兩分鐘，吳憲就已經摁響了門鈴。他知道今天景利回來，家里會吃團圓飯，雖被景望舒驅逐，但并沒有離開，一直就等在樓下。

一頓晚飯，吳憲見景三和龍淵相談甚歡，聯系起下午景利說的那些話，心中雖然替喬一和感到惋惜，但嘴上也不好說什么。畢竟侄女兒的婚事，沒有當姑父的指手畫腳的道理。

下午那會兒，喬一和通過吳憲的電話，完整聽到了景利的話。

七夕那天，她拉起自己，只是因為拗不過自己的糾纏，才勉強答應而已。

還以為她撒謊，躲著自己是因為解家的關系。如今看來，至始至終都是自己一廂情愿，她從未愛過自己。才會絕情地送回戒指。附帶上那些照片，只是為了讓自己死心，不再糾纏她罷了。

喬一和窩在機場候機廳的椅子里，捏著手腕上被血跡浸染過，麻繩發紫的“木石前盟”，心臟陣陣絞痛，氣血翻涌，咳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