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伯爵府的朱漆大門便被輕輕叩響。管家舉著燈籠迎出去,只見趙虎和錢豹一左一右攙扶著阿昭,少年將軍的暗紫色發(fā)帶松松垮垮垂在胸前,呼吸間滿是酒氣。
“將軍醉了?“管家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燈籠的光暈里,他眼角的皺紋藏著一絲審視。
趙虎粗聲粗氣地應(yīng)著:“將軍喝了不少,快說在哪就寢,我們好送他過去。”
管家領(lǐng)著三人穿過回廊,燈籠的光在青石板上投下晃動的影子。“將軍和夫人平時都在書房歇著。“他在雕花門前停下腳步,正要推門,卻被阿昭猛地按住手腕。
“我自己來。“阿昭的聲音帶著醉后的含糊,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道。他甩開兩人的攙扶,跌跌撞撞推開門,轉(zhuǎn)身時故意打了個酒嗝:“我和夫人要就寢,你們都躲遠(yuǎn)點——“他頓了頓,故意拖長尾音“別礙了本將軍的好事。“
“砰!“房門重重關(guān)上,還能聽見里面?zhèn)鱽砻撗サ孽咱劼暋Zw虎和錢豹對視一眼,老臉騰地紅透了,誰也不想聽少年將軍尋歡作樂的聲音,連忙轉(zhuǎn)身就走。管家也輕咳兩聲,對守在廊下的仆役低喝:“天亮前誰也不許靠近書房!“
書房內(nèi)的燭火跳了跳,映著阿昭驟然清明的眼眸。他側(cè)耳聽著院外腳步聲漸遠(yuǎn),直至徹底消失在夜色里,才松了松緊繃的肩背。
風(fēng)霜正盤膝坐在床沿修煉,四塊菱形霜刃在她周身緩緩旋轉(zhuǎn),空氣中凝結(jié)著細(xì)碎的冰晶。聽到腳步聲靠近,她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冰藍色的眸光掃過阿昭滿身酒氣,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阿昭卻突然腳下一軟,帶著濃重的酒氣撲進她懷里,下巴在她頸窩蹭了蹭,聲音黏糊糊的:“霜兒,我們該就寢了。”
風(fēng)霜抬手抵住他的胸膛:“人都走干凈了,別裝了。”
“噗嗤——”阿昭笑出聲,瞬間褪去那副醉態(tài),撐著床沿坐起身,順手扯了扯皺巴巴的衣襟,“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你。”他向后倒在床上,望著雕花的房梁,語氣沉了幾分,“真如你所說,太子等不及了,帶我見了不少人,還硬塞了兩個手下過來。只是……”他頓了頓,聲音里染上一絲復(fù)雜,“吳叔叔,也在那里。”
風(fēng)霜轉(zhuǎn)身輕輕撫平阿昭蹙起的眉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尤其是在這波詭云譎的天斗城。域北叔叔的舊部未必都能堅守初心,阿昭不必為此介懷。”
阿昭轉(zhuǎn)頭看向她,昏黃的燭光勾勒著她清冷的側(cè)臉,心中那點郁氣忽然就散了。他猛地伸手,一把將風(fēng)霜拽進懷里,讓她穩(wěn)穩(wěn)地落在自己胸膛上。冰藍色的發(fā)絲垂落,拂過他的鼻尖,帶著熟悉的清冽氣息。
“還是霜兒懂我。”他收緊手臂,將臉埋進她的發(fā)間,聲音悶悶的,“不管他們選了哪條路,我們只要守住自己的就好。”
風(fēng)霜被他勒得微微蹙眉,卻沒有推開,只是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胸膛,輕輕安撫。
阿昭指尖劃過風(fēng)霜肩頭的冰紋,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府里的眼線和太子塞來的人不用在意,反正我們也沒什么好瞞的。“他低頭看著懷中人,眼眸在燭光下泛著暖意。
風(fēng)霜被他逗笑:“是該好好謝謝太子,幫助阿昭哥哥成長”
阿昭突然翻身坐起,將她壓在身下,帶著酒氣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等接管了皇城戍衛(wèi)軍,我就去獵取第五魂環(huán)。“他故意蹭了蹭她的鼻尖,“跟太子說你舊傷復(fù)發(fā),所以不能帶你”
風(fēng)霜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沒關(guān)系,我在府里等你回來。“
阿昭俯身,輕輕吻去她眼角的碎光,剛要再說些什么,兩人同時繃緊了身體。窗外的風(fēng)突然停了,連蟲鳴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別動。“阿昭壓低聲音,飛快扯開風(fēng)霜的衣襟,露出肩頭細(xì)膩的肌膚,他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
“啊——好痛!“風(fēng)霜吃痛蹙眉,伸手想去推他,卻被他牢牢按住手腕。
“忍忍,一會兒就不疼了。“阿昭含糊著開口,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嗯......“風(fēng)霜的悶哼帶著委屈,眼角卻飛快瞥向窗外——那里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徹底消失在夜色里。
直到確認(rèn)人影走遠(yuǎn),阿昭才松了口,盯著她肩頭那片泛紅的牙印,忽然放軟了語氣,用唇輕輕蹭著那處:“霜兒還疼嗎?“
風(fēng)霜嗔怪地瞪他一眼,突然側(cè)頭,在他頸側(cè)狠狠咬了下去。阿昭先是微微蹙眉,隨即低笑出聲,非但沒躲,反而單手托起她的后背,給她穩(wěn)穩(wěn)的支撐,任她報復(fù)回去:“還挺記仇的。”
頸間的痛感混著她發(fā)絲的涼意,竟奇異地讓人安心。兩人膩歪了好一會兒,
阿昭猛地起身,胡亂整理著衣襟:“你討厭酒氣,我去偏殿睡。“他想親她,手都抬到了她臉頰邊,又硬生生停住,撓了撓頭,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再不跑就真跑不了了。
“早點休息。“風(fēng)霜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悄悄揚起。
阿昭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風(fēng)霜抬手撫過肩頭的牙印,那里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她忽然輕笑出聲。
第二天早上,天剛擦亮。阿昭從偏殿出來時,頸間的紅痕格外顯眼,他抬手揉了揉后頸,指尖還能摸到風(fēng)霜昨晚咬出的淺齒印,嘴角不自覺勾了勾。
阿昭對守在廊下的侍女吩咐,聲音里帶著剛醒的微啞,“給夫人備些清粥和點心,要溫的。夫人若醒了問起,就說我去軍營巡查了。”
“是。”侍女低頭應(yīng)著,眼角卻飛快瞥過他敞開的領(lǐng)口——那抹曖昧的紅痕像朵不該開在將軍頸間的花,讓她慌忙垂下眼簾。
阿昭轉(zhuǎn)身看向書房方向,窗紙透著朦朧的白,想來風(fēng)霜還在修煉。剛走到垂花門,就見趙虎和錢豹候在那里。兩人穿著簇新的玄甲,見他出來忙拱手行禮,目光卻在觸及他頸間時同時頓住,耳根“騰”地紅了。
阿昭順著他的目光摸了摸脖子,忽然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故意把領(lǐng)口又扯松些:“今天起得有點晚,耽誤了時辰,趕緊去軍營。”
阿昭的戰(zhàn)馬踏入軍營。守營的士兵見他一身常服,腰間只懸著枚普通玉佩,當(dāng)即橫槍攔路:“軍營重地,閑雜人等......“
話音未落,阿昭已翻身下馬,指尖夾著枚青銅令牌在他眼前一晃——將軍令上的龍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士兵臉色驟變,慌忙收槍跪地。
正在操練的士兵們紛紛停手,數(shù)百道目光齊刷刷射過來。有老兵認(rèn)出他是域北將軍的兒子,卻只是抱臂冷笑;幾個年輕些的更是交頭接耳,聲音不大卻字字扎心:“毛都沒長齊就敢來當(dāng)將軍?““聽說靠的是魂師大賽的名頭,真打起來未必頂用......“
阿昭將韁繩扔給身后的傳令兵,徑直走到校場中央。玄鐵打造的演武臺被晨露打濕,倒映著他挺拔的身影。“誰不服?“他聲音不高,卻像驚雷滾過操練場,“出列。“
人群騷動片刻,五個身著黑甲的士兵越眾而出。為首的是個絡(luò)腮胡大漢,武魂是柄開山斧,四十一級強攻系戰(zhàn)魂宗。
阿昭掃過五人忽然笑了,抬手扯開礙事的外袍,露出脊背:“不必留手,一起上吧。“
這話徹底點燃了火藥桶。絡(luò)腮胡大漢怒吼一聲,開山斧武魂驟然附體,斧頭刃口泛起土黃色的光暈:“弟兄們,讓這娃娃知道軍營的規(guī)矩!“
五人呈扇形包抄過來,弓箭手張弓搭箭,敏攻系魂師已化作一道殘影掠向側(cè)翼。阿昭卻站在原地未動,直到五人的魂力波動涌來,他才緩緩抬起右手。
“吼——!”
黑金古龍的身影驟然從他身后升起。昭明暗魔龍的威壓如實質(zhì)般鋪開,那兩個出身北境軍營的士兵臉色驟變——這龍威,像極了當(dāng)年域北將軍的武魂真身!兩人的腳步下意識頓住,魂環(huán)的光芒都黯淡了幾分。
“還愣著干什么!“絡(luò)腮胡大漢怒吼著催發(fā)第一魂技,開山斧帶著破空聲劈來。
阿昭眼神一凜,魂環(huán)驟然從腳下升起:黃、黃、紫、黑!
最后那道墨色魂環(huán)剛一顯現(xiàn),整個校場瞬間死寂。數(shù)百雙眼睛死死盯著那道比紫環(huán)深邃百倍的光暈,連呼吸都忘了——萬年魂環(huán)!一個十三歲的少年,第四魂環(huán)竟是萬年!
“這不可能......“弓箭手的弓弦松了半寸,箭尖微微顫抖。
阿昭卻沒給他們失神的機會。第三魂環(huán)驟然亮起,黑金龍息自口中噴涌而出,不是直線噴射,而是化作旋轉(zhuǎn)的龍形氣浪——“第三魂技,龍息逆界”
“咻咻咻!“箭矢剛離弦就被氣浪卷中,木箭瞬間被碾成齏粉。更詭異的是,氣浪落地的瞬間,以演武臺為中心,泛起一圈圈暗紫色的漣漪。那五個士兵的魂力軌跡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驟然變得紊亂不堪——弓箭手的第二魂技“穿透箭“射向了自己人,敏攻系魂師的“影分身“竟原地打轉(zhuǎn)。
“這是......領(lǐng)域?“絡(luò)腮胡大漢的斧頭劈到半路,突然不受控制地砸向地面,震得他虎口發(fā)麻。
混亂中,阿昭的身影突然淡化“第一魂技,隱身”,融入暗紫色的漣漪里。第四魂環(huán)猛地炸開,墨色的雷云在演武臺上空凝聚,金色的雷電如暴雨般傾瀉而下——“第四魂技,明暗劫雷!”
“啊!“兩個士兵躲閃不及,被雷電劈中肩頭,玄甲瞬間焦黑,踉蹌著后退。
絡(luò)腮胡大漢紅著眼怒吼:“不要怕!他魂力消耗肯定很大!“他強撐著紊亂的魂力,催發(fā)第三魂技“巨斧回旋“。
阿昭在雷云后冷笑。只見漫天雷電突然收斂,在五人頭頂凝成一個直徑丈余的雷球,紫金色的電弧噼啪作響,光是散逸的能量就讓地面裂開細(xì)紋。
“不好!快躲!“弓箭手失聲驚呼,可雙腳像被黏在地上,魂力完全不聽使喚。
雷球墜落的瞬間,一道暗紫色的身影突然竄出。阿昭右臂的鱗片突然亮起,化作棘龍形態(tài)的利爪,指尖纏繞著比雷球更熾烈的電光——右臂魂骨技,雷霆棘龍破!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掀起漫天煙塵,氣浪將圍觀的士兵掀翻在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煙塵中隱約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
“將軍......“傳令兵的聲音帶著哭腔。
煙塵緩緩散去,演武臺上的景象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五個士兵癱在地上,鎧甲焦黑,人事不省。而場中央,阿昭赤裸著上身站在那里,暗紫色的龍鱗覆蓋著他的右肩,雷電在他肌理間流轉(zhuǎn),像在淬煉筋骨。方才被爆炸撕碎的衣衫碎片還在飄落,少年將軍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跡,眼神亮得驚人。
“還有誰不服?“
無人應(yīng)答。
不知是誰先單膝跪地,緊接著,嘩啦啦一片甲胄碰撞聲。數(shù)百名士兵齊刷刷跪倒,校場的青石板都在顫抖:“參見將軍!我等愿誓死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