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散盡的演武臺上，阿昭右臂的雷霆棘龍魂骨仍在微微發(fā)燙。他低頭瞥了眼癱在腳邊的五人，玄甲下滲出的血跡在青石板上暈開，卻沒一人哼出半聲痛呼——倒是有幾分北境軍人的硬氣。
“把他們拖去軍醫(yī)營。”阿昭目光掃過臺下噤若寒蟬的士兵，“沒死就罰三個月負重跑，沒死還敢偷懶——”他頓了頓，腳尖碾過地上的碎甲，“就滾出皇城戍衛(wèi)軍。”
最后那句剛落，校場角落里突然爆發(fā)出一聲吼：“將軍威武！”
阿昭忽然抬手，掌心暗紫色魂力凝聚成一枚令牌，“啪”地拍在演武臺中央的石柱上：“從今天起，卯時操練，亥時熄燈，遲到一刻罰十圈。”他指尖點向校場邊緣的靶場，“弓箭手每日三百箭，射不中紅心的，晚上別想吃飯。”
“那將軍您呢？”有個小個子士兵壯著膽子喊，他是剛?cè)霠I的新兵，武魂是只灰撲撲的土撥鼠。
阿昭轉(zhuǎn)頭看他，忽然扯開嘴角笑了，頸間的牙印還泛著紅，卻奇異地沖淡了方才的凌厲：“我？”他指了指石柱上的令牌，“我若遲到，罰跑二十圈。”
哄笑聲里，有個老兵突然跪倒在地，雙手捧著枚褪色的狼牙令：“將軍！這是當(dāng)年您父親賞我的，說戴著它能擋箭！”他哽咽著抬頭，“北境還有三百弟兄被排擠在后勤營，他們......他們都盼著將軍您重振旗鼓啊！”
阿昭接過狼牙令，指尖撫過上面的刻痕——忽然轉(zhuǎn)身，對著所有士兵朗聲道：“三天后，我要看到皇城戍衛(wèi)軍的所有魂師，無論軍銜高低，都到校場集合。”暗紫色的魂力在他眼中流轉(zhuǎn)，“我昭明承心的兵，不分新舊，只看本事。”
話音剛落，校場東側(cè)突然傳來馬蹄聲。趙虎勒馬停在營門口，手里舉著個錦盒：“將軍！太子殿下賞賜的固本丹！”
阿昭瞥了眼那盒子，卻沒接：“送到夫人手里去。”他頓了頓，補充道，“告訴夫人，晚上我回去用膳。”
趙虎愣了愣，忽然明白過來——將軍這是故意讓所有人知道，他和夫人的關(guān)系親密無間。他連忙點頭：“屬下遵命！”
看著趙虎的背影消失在營門，阿昭轉(zhuǎn)身躍上戰(zhàn)馬。晨霧已散，陽光把他的影子投在操練的士兵隊列里，少年將軍的身影和那些鎧甲鏗鏘的老兵混在一起，竟有種奇異的和諧。
“出發(fā)！”他揚鞭指向城外的獵場，“今天練實戰(zhàn)，誰能先拿下那只千年風(fēng)狼，賞五千金魂幣！”
馬蹄聲里，有士兵偷偷議論：“將軍看著年紀小，懂的比咱們都多呢。”
“你沒見他那萬年魂環(huán)？十三歲啊......”
“我聽說域北將軍當(dāng)年也是這樣，十七歲就敢單槍匹馬闖敵營......”
風(fēng)霜收功起身，四塊霜刃被從新掛回腰側(cè)，周身的寒氣漸漸散去，——已經(jīng)修煉了整整一個時辰。
推開書房門，廊下的侍女正踮腳往廚房張望，見她出來，慌忙垂手行禮：“夫人醒了。“
風(fēng)霜的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庭院，冰藍色的眼眸里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將軍呢？“
“回夫人，將軍一早就去軍營了。“侍女連忙回話，語氣帶著幾分討好，“將軍特意吩咐廚房備了您愛吃的點心和冰糖蓮子羹，現(xiàn)在用嗎？“
“嗯，送進來吧。“風(fēng)霜轉(zhuǎn)身回房，——阿昭昨晚說要接管皇城戍衛(wèi)軍，想來今日定是忙得腳不沾地。
早膳擺在窗邊的小幾上，白瓷碗里的蓮子羹還冒著熱氣。風(fēng)霜慢慢用著，目光卻落在對面空蕩蕩的座位上。以前在史萊克時，每次修煉結(jié)束，阿昭總會端著碗熱湯等在門外。
“夫人，太子殿下送來的固本丹......“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放著吧。“風(fēng)霜頭也沒抬，湯匙輕輕攪動著碗里的蓮子，“告訴趙虎，將軍的賞賜不必送到我這里。“
“是。“
待管家退下，風(fēng)霜放下湯匙，走到墻邊的銅鏡前。鏡中的少女眉眼清冷，冰藍色的長發(fā)垂在肩頭，只是魂力波動比昨日又凝實了幾分——四十九級，距離魂王只剩一步之遙。
阿昭已經(jīng)五十級了，她不能被落下。
傍晚，阿昭帶著一身塵土和硝煙味踏入庭院。玄甲上的戰(zhàn)痕還沒來得及擦拭，發(fā)絲被汗水浸得貼在頸間，他剛一進院就扯著嗓子問：“夫人呢？“
管家從廊下迎上來，手里捧著溫?zé)岬呐磷樱骸盎貙④姡蛉藦脑缟藕缶鸵恢痹陟o室修煉，午飯讓小的給擱在窗邊了，估摸著沒動。“
阿昭的眉頭瞬間擰成疙瘩，將沾著草屑的披風(fēng)扔給他：“讓廚房把晚飯弄得豐盛些，還有她愛吃的糖醋魚。“他頓了頓，聲音放軟了些，“我陪夫人一起用。“
推開靜室門時，寒氣撲面而來。風(fēng)霜正盤膝坐在蒲團上，冰藍色的魂力在她周身流轉(zhuǎn)，形成淡淡的霧靄。阿昭放輕腳步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沒敢出聲打擾。
良久風(fēng)霜才緩緩睜開眼。看到角落里的阿昭時，她明顯愣了一下，冰藍色的眼眸里泛起些許疲憊。
“結(jié)束了？“阿昭起身走過去，順手拿起桌上涼透的點心，“餓不餓？“
風(fēng)霜搖搖頭：“還是49級。“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失落，“卡在瓶頸一個月了。“
阿昭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急什么？“阿昭忽然笑起來，“你猜今天操練時，那個弓箭手把箭射到哪去了？直直釘在安南將軍的頭盔上，嚇得那老將軍差點當(dāng)場放出武魂。“
風(fēng)霜的嘴角微微動了動，沒說話，卻往他身邊靠了靠。
“還有那個土撥鼠武魂的新兵，“阿昭掰著手指細數(shù)，聲音故意拉得長長的，“實戰(zhàn)演練時慌得鉆地縫里，結(jié)果把自己卡石頭縫里了，還是我讓人把他刨出來的。“
靜室里漸漸漫開暖意，阿昭講得眉飛色舞，風(fēng)霜就那么靜靜聽著，冰藍色的眼眸映著他眼底的光，方才的失落一點點被撫平。
直到阿昭說起軍營晚訓(xùn)的篝火，他才忽然收住話頭，握住她微涼的手：“過幾天我就要去獵魂森林了，太子派了十個魂師護衛(wèi)，安南將軍也跟著。“他指尖劃過她腕間的冰紋，“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回來。“
風(fēng)霜抬頭看他，目光落在他頸間尚未消退的牙印上，忽然輕輕“嗯“了一聲。
“走，吃飯去。“阿昭拉起她的手往門外走，故意把腳步放得很慢，“糖醋魚再不吃就該涼了，等我回來，陪你一起沖擊50級。“
幾日后，天還沒亮透，伯爵府的大門就緩緩開啟。阿昭一身勁裝，腰間別著太子親賜的獵魂匕首。風(fēng)霜站在門階上，冰藍色的長裙被晨風(fēng)吹得輕揚，“等你回來，我一定會突破50級的”
“好，我等霜兒帶給我驚喜。”阿昭抬手替她攏了攏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指腹蹭過她微涼的耳垂，
風(fēng)霜望著他翻身上馬。直到馬蹄聲漸遠，阿昭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才轉(zhuǎn)身回府，徑直走進靜室。冰藍色的魂力瞬間彌漫開來，霜刃旋轉(zhuǎn)的速度比昨日更快——她要在阿昭回來前突破魂王。
三日后，獵魂森林深處。
參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氣中彌漫著腐葉與血腥的氣息。阿昭靠在一棵千年古樹上喘息，左臂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三個身著東宮鎧甲的魂帝正與一頭巨獸對峙。
那是頭體長近十丈的古龍，左翼覆蓋著圣潔的白光，右翼卻流淌著濃稠的暗影，翅膀展開時，幾乎遮蔽了整片天空——六萬年魂獸，光暗寂滅古龍。
“阿昭將軍，準(zhǔn)備好沒？”為首的魂帝武魂是柄巨錘，額頭滲著冷汗，“這畜生的光暗寂滅波太邪門，中招即死！”
阿昭點頭，昭明暗魔龍驟然附體，暗紫色的龍鱗覆蓋全身：“我引它左翼，你們主攻右翼暗影處！”
話音未落，古龍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左翼扇動間，數(shù)道白色光束如利劍般射來。阿昭身形一閃，第三魂技“龍息逆界”爆發(fā)，暗紫色的氣浪堪堪擋住光束，卻被震得氣血翻涌。
“就是現(xiàn)在！”巨錘魂帝暴喝著催發(fā)第六魂技，一柄數(shù)十丈的巨錘，帶著崩山裂石的氣勢砸向古龍右翼。另兩位魂帝也同時出手，一個釋放出藤蔓囚籠，一個凝聚出金色護盾護住眾人。
古龍被巨錘砸中右翼，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嘶吼，暗影之力驟然爆發(fā)，瞬間撕碎藤蔓。它猛地轉(zhuǎn)頭，血色的豎瞳死死盯住阿昭，翅膀同時扇動，黑白兩色的能量在口中匯聚——光暗寂滅波！
“不好！快躲開！”
阿昭卻不退反進，右臂的雷霆棘龍魂骨驟然亮起，“第四魂技“明暗劫雷”與魂骨技同時爆發(fā)：“纏住它！”
金色的雷電與龍息交織成網(wǎng)，暫時困住了古龍的動作。巨錘魂帝抓住機會，一錘砸在古龍的逆鱗上。古龍吃痛之下，寂滅波偏了方向，擦著阿昭的肩頭炸開，將身后的古樹炸得粉碎。
“噗——”阿昭噴出一口鮮血，卻借著這股沖擊力撲到古龍背上，左手死死扣住鱗片縫隙，右手凝聚起所有魂力，暗紫色的龍爪狠狠刺入那道被巨錘砸出的傷口。
“吼——！”
古龍瘋狂掙扎，雙翼拍打著阿昭的后背，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阿昭卻咬緊牙關(guān)不松手，任由鮮血模糊視線，直到感覺到古龍的掙扎漸漸微弱，他才眼前一黑，從龍背上栽落。
“將軍！”
迷迷糊糊中，阿昭感覺到有人將他搬到古龍尸體旁。他強撐著睜開眼，看著那道緩緩升起的黑色魂環(huán)，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布陣……護我……吸收……”
三位魂帝連忙結(jié)成防御陣，將阿昭圍在中央。黑色魂環(huán)緩緩落下，套在阿昭身上的瞬間，劇烈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來——光與暗的力量在他體內(nèi)瘋狂沖撞，仿佛要將他的經(jīng)脈撕裂。
阿昭的意識在劇痛中沉浮，恍惚間仿佛看到風(fēng)霜站在靜室里，冰藍色的眼眸正望著他的方向。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魂力如堤壩般死死攔住暴動的能量——他必須活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