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染透了軍營的帥帳。阿昭站在地圖前，指尖按在標注著“西糧倉”的位置，那里三天前剛經歷一場大火，燒得只剩半面焦黑的墻。

“將軍，糧倉清點完了。”副將低聲稟報，“燒毀的全是三年前的陳糧，新糧早在半月前就轉移到了東倉。只是……放火的人沒抓到。”

阿昭收回手，指尖泛著淡淡的涼意。他當然知道是誰干的——二叔昭明域南的手段，總是這樣看似狠厲，實則留著余地。燒糧倉是為了斷他軍需，卻偏偏選了陳糧，到時候在參上他一本，讓陛下訓斥，小手段。

“知道了。”他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讓人把焦土清理干凈，對外就說走水，不必聲張。”

副將應聲退下，帳內只剩燭火跳動的光影。阿昭走到案前，在儲物戒指中拿出混沌法則的殘片。兩年來，他每晚都會參悟片刻，那玄奧的法則像一團迷霧，他只觸到了邊緣，卻已受益匪淺。魂力運轉間。

“六十級了……”他握緊玉佩，掌心傳來冰涼的觸感。這兩年在軍營摸爬滾打，太子的試探從未斷過。今日送一箱美人，明日派一隊“監軍”，甚至上個月借“查貪”為由，把他親手提拔的糧草官押去了刑部。

他不能動。太子的眼線遍布軍營，趙虎、錢豹明里暗里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他只能忍著，借著太子的猜忌，把自己人往更隱蔽的位置安插——如今連東宮的侍衛統領，都換成了他三年前救下的流民。

燭火忽然晃了晃，帳外傳來趙虎的聲音：“將軍，太子殿下派人送了些傷藥，說是聽聞糧倉走水，怕您操勞過度。”

“放著吧。”阿昭頭也沒抬，眼底閃過一絲冷光。傷藥？怕是又想借機查探他的傷勢。這兩年太子的試探越來越頻繁，像一把鈍刀，割得他心煩意亂，卻偏偏要笑著接下。

直到趙虎的腳步聲遠去，他才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抬手覆在心口。那里的霜華似乎感應到他的倦怠，輕輕泛起涼意。

他下意識地催動了魂力。

熟悉的寒涼順著血脈聚在心口，帶著極北冰原的清冽氣息。這是他兩年來養成的習慣，每天深夜，都會借著這縷霜華，想想那個冰藍色長發的姑娘。

不過片刻，心口忽然一涼，緊接著，一道淡藍色的光從他指尖漫開，順著手臂蜿蜒而上，在他眉心停留了一瞬，又化作細碎的光點，融入他的魂力中。

阿昭閉著眼，任由那藍光驅散周身的疲憊。

這是風霜的回應。

兩年來，無論他多晚催動霜華，這道藍光總會如期而至。有時是在他處理軍務的案頭，有時是在他操練歸來的校場，甚至有一次，太子在席間刁難他，藍光突然從他袖中溢出，驚得眾人以為是魂力紊亂，反倒解了他的圍。

只有他知道，這是她在萬里之外的應答。是她的冰系魂力，是她獨有的氣息，是支撐他在這波譎云詭的軍營里撐下去的唯一暖意。

“該去獵魂了。”只要吸收了魂環，他的實力就能再上一個臺階，足以與昭明域南正面抗衡。

他抬手，指尖劃過地圖上極北的方向。那里有冰原，有地下冰穴，有即將開花的冰藤，還有他的姑娘。

“還有一年。”他輕聲說，像是在對自己承諾，“等我回來，處理完這里的事，就去接你。”

燭火在他眼中跳躍，映出兩年間沉淀的成熟與狠厲，卻在提到那個名字時，悄悄軟了一角。窗外的風還在刮，帶著沙塵的氣息，可他仿佛已聞到了極北冰藤開花時，那清冽的、帶著冰雪氣息的香。

他的公主，再等他一年。一年后，他會踏著極光而來，親手為她摘下第一朵冰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