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凜川猛地攥緊拳頭,指節“咯吱”作響。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他低吼出聲,聲音里帶著被愚弄的憤怒,“我說為什么爺爺和父親的死訊傳到天斗,太子連一絲表示都沒有!我還以為他是被天斗的權勢迷了心竅,忘了奧蘭王國的恩情,忘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他曾不止一次在夜里想過,等自己積蓄夠力量,就去天斗城找雪清河求助。畢竟他們是表兄弟,父親生前也常說,清河是個重情義的孩子。可如今想來,那所謂的“忘恩負義”,根本就是假太子的偽裝。
“我甚至還計劃過,假意歸順新王,借機潛入天斗城找他幫忙……”風凜川的聲音發顫,后背沁出一層冷汗,“幸好我沒去,否則真是羊入虎口,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風霜看著他后怕的樣子,心里也跟著一緊。她能想象,這些年表哥獨自一人在黑暗里摸索,該有多艱難。
“這些年,你一直一個人?”她輕聲問。
風凜川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帶著濃重的疲憊:“不然呢?家族舊部要么被新王清洗,要么早就散了。我只能躲在南部山脈,偷偷拉攏一些同樣被武魂殿迫害的魂師。”
他頓了頓,冰藍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狠厲:“我甚至已經想好了,等魂力再精進些,就帶著那幾個跟著我的弟兄,拼盡一切也要闖進奧蘭王宮,哪怕同歸于盡,也要拉著新王和那些武魂殿的走狗一起下地獄。”
這話像一根針,刺得風霜心口發疼。她能感覺到,表哥說這話時,語氣里沒有絲毫猶豫——這些年,他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別做傻事。”風霜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帶著冰神的涼意,“現在不一樣了,我們有彼此,還有……”
她頓了頓,想起北境的那個身影,嘴角不自覺地柔和下來:“還有可以信任的人。我們不必用同歸于盡的方式,我們可以堂堂正正地報仇。”
風凜川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手心那枚狼牙,緊繃的肩膀漸漸放松下來。是啊,不一樣了。
他不是孤身一人了。
“你說的對。”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戾氣,“我們有彼此。”
風霜看向風凜川:“你剛才被追殺,是因為他們要搶你的魂骨?”
提到魂骨,風凜川的臉色沉了下來:“是。我前陣子獵殺了一頭六萬年的冰獄魔熊,吸收魂環時被武魂殿的人盯上了。他們想要魔熊的軀干魂骨。”
他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塊泛著冰藍色光澤的魂骨,遞給風霜:“就是這個。這是我這些年最大的收獲,本想留著突破魂斗羅時用。”
風霜接過魂骨,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其中蘊含的磅礴力量。她將魂骨還給他:“收好。這是你拼命換來的,不能落入壞人手里。”
風凜川握緊魂骨,重重點頭。
山洞外的雪已經停了,陽光透過冰林的縫隙灑下來,在積雪上折射出細碎的光。風凜川的傷勢好了大半,正指揮護衛收拾行裝,準備動身。
“新王登基這幾年,把奧蘭王國折騰得不成樣子。”風凜川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他既沒治國之才,又貪生怕死,朝堂被一群奸臣把持,百姓怨聲載道。”
一名護衛嘆了口氣:“可不是嘛,連邊境的游牧部落都敢屢次南下騷擾,咱們的軍隊根本擋不住。聽說上個月,新王又去求天斗帝國出兵了,不然西北防線早就破了。”
“天斗的兵力?”風霜心里一動,下意識地追問,“天斗派了誰的軍隊?”
風凜川搖搖頭:“具體不清楚,只知道是北境來的鐵騎,統領姓昭明,聽說很厲害,游牧部落一見到他的軍旗就退了。”
風霜的心猛地一跳,指尖微微發顫。北境,姓昭明,還能讓游牧部落聞風喪膽……
不會是他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強行壓了下去。阿昭是天斗的將領,駐守北境很正常,可奧蘭王國與天斗向來沒什么交集,他怎么會突然派兵來這里?
“先不管這些。”風凜川打斷她的思緒,“現在奧蘭王國就是個空架子,兵力廢弛,民心渙散,正好方便我們行動。”
他走到風霜身邊,壓低聲音:“我在暗中聯系了不少舊部,還有一些不滿新王統治的貴族,他們都愿意跟著我。只是……”
“只是武魂殿在背后盯著,你們不敢輕舉妄動。”風霜接話道,冰藍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了然。
風凜川點頭:“沒錯。而且我查到,武魂殿最近在奧蘭王國邊境活動頻繁,好像在找什么東西,動靜不小,卻藏得很隱蔽。”
他看向風霜,眼神凝重:“我懷疑他們要對礦脈動手了。父親留下的記錄里說,東北礦脈不僅產魂石,還藏著更重要的東西,只是他還沒查出來就……”
“所以你要回王都?”風霜問道。
“嗯。”風凜川的目光變得堅定,“王都里有我安插的人,只有回去才能查清武魂殿的真正目的。而且……我想看看那個新王,到底把爺爺留下的江山糟踐成了什么樣子。”
風霜沉默片刻,抬眼看向他:“我跟你一起去。”
風凜川有些猶豫:“王都太危險了,新王雖然無能,身邊卻有武魂殿派來的魂斗羅護法。”
“放心。”風霜的指尖凝聚起一絲冰藍色的魂力,“現在的我,未必怕他們。”
魂圣的實力,加上徹底掌控的冰神神息,就算遇到魂斗羅,她也有一戰之力。
風凜川看著她眼中的自信,終于點頭:“好。”
收拾好行裝,一行人朝著奧蘭王國的王都出發。沿途經過的城鎮一片蕭條,百姓面黃肌瘦,路邊甚至能看到乞討的孤兒。風霜看著這一切,心里的寒意越來越重——這就是她外公和舅舅守護過的國家,如今竟成了這副模樣。
“看到了嗎?”風凜川的聲音帶著苦澀,“這就是新王的‘功績’。”
走到邊境關卡時,他們遇到了一隊巡邏的騎兵。那些士兵穿著天斗的軍服,鎧甲上刻著北境特有的狼紋,正一絲不茍地檢查過往行人。
“是北境鐵騎。”風凜川低聲道,“聽說就是他們擋住了游牧部落,新王把他們當救星,好吃好喝地供著,卻不知道人家根本瞧不上他。”
風霜的目光落在為首那名騎兵的軍旗上,黑色的旗幟上繡著金色的“昭明”字,在風中獵獵作響。
真的是他。
阿昭的軍隊,竟然在奧蘭王國的邊境。
他為什么會來這里?是天斗皇室的命令,還是……
而此刻的北境軍營里,阿昭正站在沙盤前,看著奧蘭王國的地圖,眉頭緊鎖。
“將軍,奧蘭王又派人來催了,說游牧部落又在西北邊境集結,讓我們再派些兵力過去。”副將低聲稟報。
阿昭的指尖在地圖上敲了敲,聲音冷冽:“告訴他,北境鐵騎不是他的私兵。守住防線可以,想讓我們替他擴張,不可能。”
“是。”
副將退下后,軍營里只剩下阿昭一人。他走到帳篷外,望著極北的方向,那里的天空總是覆蓋著冰雪,像極了那個姑娘的眼眸。
“霜兒,五年了。”他低聲呢喃,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思念,“你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