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上的暖爐燒得正旺,將兩人的影子映在墻上,依偎成一團。風霜蜷縮在阿昭懷里,指尖無意識地劃過他胸前的衣襟,突然想起什么,仰頭問:“阿昭,小的時候,你有想過有一天會和我在一起嗎?”
阿昭低頭看著她眼里的笑意,指尖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道:“那個時候哪敢想?你和榮榮總愛欺負我,搶我的點心,還偷偷把我新買的箭囊藏起來?!彼D了頓,故作委屈,“那時候就想,等長大了,一定要離你們遠遠的?!?/p>
“噗嗤——”風霜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捶了他一下,“我們哪有欺負你?明明是你總愛跟在哥哥身后,像個小尾巴,喊都喊不動。”
“要不是清河哥哥護著你們,你們倆都要上天了?!卑⒄严肫鹉莻€溫潤如玉的身影,語氣軟了下來,“他總說,女孩子要寵著?!?/p>
風霜的眼神柔和下來,輕聲道:“哥哥要是還在,一定會為我們祝福的吧?!?/p>
“嗯。”阿昭應著,低頭在她發頂印下一個吻,“只要你往后別再欺負我,他肯定樂意。”
風霜哼了一聲,往他懷里縮了縮:“我想榮榮了。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p>
“我也想。”阿昭的聲音帶著懷念,“也想史萊克的大家,想弗蘭德院長,想大師的理論課,想戴老大和胖子斗嘴的樣子,還有三哥和小舞,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
“我們和大家還有一個五年之約呢?!憋L霜抬頭,眼里閃著期待的光,“說好五年后在史萊克重聚的。”
“嗯,”阿昭握住她的手,指尖與她的交纏,“等處理完北境的事,過些日子就回天斗城。到時候先去史萊克,把大家都叫上,好好聚聚?!?/p>
風霜的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突然好奇:“你說,我們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阿昭低頭,望著她額心的紅痣,眼神溫柔得像一汪春水:“是我在史萊克找到了你。那個時候你什么都不和我說,渾身是刺,還是我捅破了那層窗戶紙。我給了你一句‘生死相攜,共擔風雪’的承諾,你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畢竟那時候,我連父母的仇都不知道該向誰報?!?/p>
他頓了頓,指尖劃過她頸間的龍鱗玉墜:“后來你又回贈我霜華,把最珍貴的東西給了我?!?/p>
“然后我們一起去外出歷練了三個月。”風霜接話,嘴角漾著笑意,“在極北之地的地下冰穴,你第一次說愛我,我們才算真正確定了心意?!?/p>
“可那段時間,我們的感情還在磨合?!卑⒄训恼Z氣帶著幾分無奈,“你總愛自己扛事,什么都不和我說,好像把我當外人。”
風霜的臉頰微紅,小聲道:“那不是怕你擔心嗎……”
“后來我們發現了偽太子的試探,才決定聯手演戲,用另一種方式復仇。”阿昭的聲音沉了些,“武魂城的魂師大賽上,我們的武魂融合技驚艷全場,狠狠出了一口氣,還拿了冠軍。”
“再后來,你接受了大帝的招攬,入朝做了將軍,我們在天斗城有了那座伯爵府?!憋L霜的聲音輕下來,
風霜眼眶有些發熱:“后來我走了,我們分開了五年。直到現在,才算真正有了家?!?/p>
“這里不是家。”阿昭突然說,聲音低沉而認真,他將她抱得更緊,“你才是我的家,霜兒。”
他的指尖輕輕拂過她的眉眼,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父母離世后,像片無根的浮萍,漂了六年。你走后,我又漂了五年。這座將軍府,說是給你建的,其實是我給自己定的一個目標——想著等建好了,你或許就回來了?!?/p>
風霜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軟。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窩:“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嗯。”阿昭應著,聲音里帶著濃重的鼻音,“你走的這些年,我想了很多事,霜兒,你不知道你有多重要。”
他抬起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金色的瞳孔里滿是鄭重:“對我,你是活下去的全部意義;對當年北境枉死的人,你是能為他們復仇的希望;對清河哥哥,你是他臨終前最惦記的妹妹;對武魂殿,你是他們算漏的最大破綻;對風凜川,你是他在這世上最后的親人……”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臉頰:“如果當年你死在了北境,所有的真相都會被掩埋。昭明家的仇,奧蘭王室的冤屈,千仞雪的陰謀,武魂殿的野心……沒人會知道。你是唯一活下來的人,也是我們所有人唯一的希望。”
風霜看著他認真的模樣,突然說不出話。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自己早已成了這么多人的寄托。
阿昭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像是在確認她的存在:“所以,別再做傻事了。你要是不在了,這世上的光,就滅了?!?/p>
風霜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滾燙而真實。她用力點頭,聲音帶著哽咽:“不會了。有你在,我舍不得死。”
暖爐里的炭火噼啪作響,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窗外的風還在吹,卻再也吹不散這滿室的暖意。
他們錯過了五年,蹉跎了五年,卻在重逢的此刻,明白了彼此在生命里的重量。
往后余生,無論是風雪還是晴天,他們都會牽著彼此的手,再也不放開。
因為他們早已是彼此的根,彼此的家,彼此生命里唯一的光。
軟榻邊的炭火燒得正旺,映得阿昭眼底的金色愈發溫潤。他把玩著風霜的一縷長發,指尖繞了兩圈,才慢悠悠開口:“北境這邊,我如今算是握了實權,想巴結我的人肯定不少?!?/p>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不屑:“這些人不敢去軍營煩我,定會往將軍府跑。你要是見了,直接讓人打出去就行,不用給任何面子?!?/p>
風霜挑眉:“這么霸道?”
“在北境,沒人比你的身份更金貴?!卑⒄颜f得理所當然,捏了捏她的臉頰,“你是帝國公主,就算是我,見了你也得行禮。那些想攀關系的,連給你提鞋都不配。”
風霜被他逗笑,伸手拍開他的手:“知道了,我的大將軍。”
阿昭笑了笑,起身走到靠墻的樟木箱前,打開鎖扣,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氣撲面而來。他從里面拿出幾個物件,一一放在風霜面前的矮幾上。
一把雕花玉梳,梳齒圓潤,顯然是常年使用的模樣;一個冰裂紋茶杯,杯底還刻著個小小的“霜”字;最顯眼的是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粉色紗裙,裙擺繡著細碎的桃花,樣式是五年前流行的款式。
“這是……”風霜拿起紗裙,指尖拂過上面的繡線,眼底泛起驚訝。
“你在伯爵府時用的東西,我都讓人收起來了。”阿昭坐在她身邊,看著那件紗裙,語氣帶著幾分懷念,“這是我給你買的第一件衣服,當時覺得粉色襯你,襯得你像個粉雕玉琢的娃娃?!?/p>
他說著,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后來想再給你買些新的,又怕你長得快,回來穿不了,就一直沒敢下手。你穿粉色真的很好看,比北境的雪還亮眼?!?/p>
風霜看著那件明顯已經小了的紗裙,鼻子突然一酸。他竟然連這些都留著,連她自己都快忘了還有這樣一件衣服。
她放下紗裙,目光落在矮幾角落的兩個錦盒上,打開一看,里面竟是兩塊冰藍色的魂骨,散發著純凈的冰屬性能量,顯然品質極佳。
“這是……”
“給你尋的魂骨?!卑⒄颜Z氣輕松,“知道你是冰屬性武魂,這五年里托人在大陸各處留意,好不容易才湊到兩塊,都是適合你的?!?/p>
風霜拿起魂骨,能感覺到里面蘊含的龐大能量,絕非普通貨色。她抬眼看向阿昭:“這得花不少錢吧?還有這座將軍府,你的俸祿……夠花嗎?”
北境軍餉雖高,但魂骨本就價值連城,尤其是這種高品質的冰屬性魂骨,怕是能抵得上半個軍團的軍餉了。
阿昭低笑一聲,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放心,我爹當年留下不少家底。昭明家在天斗經營多年,就算后來沒落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p>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自嘲:“再說,這些年在朝堂上,總有些不開眼的想塞好處,我沒要他們的錢,卻順手抄了幾個貪腐的官員家——那些贓款,足夠給你買十塊魂骨了。”
風霜驚訝地睜大眼睛:“你還干這個?”
“不然怎么養得起你這位公主殿下?”阿昭笑著將她攬進懷里,下巴抵在她發頂,“總不能讓你跟著我受苦。你想要什么,魂骨也好,珠寶也罷,只要你開口,我都給你弄來。”
風霜搖搖頭,將魂骨放回錦盒,重新靠回他懷里:“我什么都不要,有你就夠了。”
這些年她在極北掙扎求生,早就不在乎什么珠寶魂骨了。比起這些,他平安無事地站在她面前,給她一個安穩的家,才是最珍貴的。
阿昭低笑,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可我想給你最好的。以前在伯爵府,條件有限,沒能讓你住得舒心?,F在有將軍府了,你想種多少荷花就種多少,想養多少錦鯉就養多少,就算把整個北境的冰蘭都移栽過來,我也給你辦。”
風霜被他逗得笑出了聲,抬頭看他:“哪有那么夸張?”
“在我這里,對你怎么夸張都不過分。”阿昭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金色的瞳孔里滿是寵溺,“誰讓你是我的公主殿下呢。”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管家讓人送來晚膳,四菜一湯,都是風霜愛吃的口味。阿昭親自給她盛了碗湯,看著她小口小口地喝著,眼神溫柔得像要化開。
那些巴結的人,那些繁瑣的軍務,那些未報的仇恨,在這一刻都成了遙遠的背景。
對他們而言,此刻的溫暖,眼前的彼此,才是最重要的。
而屬于他們的北境歲月,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