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霜周身的冰藍色魂力還在微微波動,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抬頭看向阿昭,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我……九十級了。”
阿昭挑眉,上下打量她一眼,黑金色的魂力在指尖躍動,語氣帶著了然:“看來,是盯上極北地心的地底惡獸了?”
風霜沒說話,只是笑得更深了,眼尾的弧度里帶著藏不住的野心。過了會兒,她歪頭看他,語氣帶著促狹:“你不想嗎?”
阿昭與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同樣的火焰——那是經歷過生死抉擇后,對“足夠強”的迫切渴望。他低笑一聲,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想。正好試試我這魂環增了兩千年后,能不能扛住惡獸的攻擊。”
兩人相視一笑,無需多言。經歷過親手舍棄彼此的痛,他們現在對力量的渴望,比任何時候都要滾燙。
而風霜的識海里,熾神斜倚在冰巖旁,看著外面那對心照不宣的年輕人,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他的小徒弟,真的長大了。
剛才第九層里,他感應到風霜的迷茫,還悄悄坐直了身子,準備等她闖不過來就出去開導幾句——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徒弟,總不能讓她困在死胡同里。沒想到,人家沒一會兒就想通了,不僅想通了,還生出了這么強的野心。
“唉,我的徒兒都不需要我了。”熾神故作悵然地嘆了口氣,語氣里卻滿是藏不住的得意。平時他總愛嘮叨著叮囑這叮囑那,生怕她受委屈,現在看來,倒是他多慮了。
雪靈姬安靜地坐在他身邊,小手托著下巴,看著他變幻的神色,沒說話,只是眼底帶著淺淺的笑意。
熾神看了她一眼,又習慣性地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指尖的溫度暖融融的。他的眼神有些復雜——之前總懷疑她是神界安插的眼線,畢竟她曾經侍奉過冰神。可沉睡時,是她日復一日守在火焰旁,用精靈的本源之力溫養他的殘識;剛才冰龍神發難時,也是她不顧一切地擋在前面。
“他是冰龍神,當年在神界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你當時不怕嗎?”熾神輕聲問,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柔和。
雪靈姬眨了眨粉色的眸子,聲音清澈得像山澗的泉水:“我是侍奉您的精靈,守護您是我的職責。”她不懂什么冰龍神的威名,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她要守護的熾神,誰要傷害他,她就擋在前面。
這份純粹的心意,讓熾神心頭一軟。他摩挲著她的下巴,指尖劃過她眼角未干的淚痕——剛才為了護他,可是哭了鼻子。
“以后別這樣了。”熾神的聲音放得更柔,
雪靈姬的眸子突然閃過一絲慌亂,手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袖:“您……您不需要我了嗎?”
熾神看著她緊張的樣子,忽然笑了。他抬手,第一次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動作溫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沒有。”
“以后,我會保護你。”
這句話很輕,卻帶著創世神獨有的篤定。金色的光暈自他指尖溢出,悄悄融入雪靈姬的意識里,那是一道隱晦的守護印記,能在她遇險時,第一時間喚醒他。
雪靈姬愣住了,隨即,粉色的眸子里綻放出燦爛的光,像極了極北冰原上最亮的極光。她用力點頭,把臉埋進他的衣袖里,悶悶地說:“嗯!”
熾神看著她依賴的樣子,眼底的最后一絲疑慮也煙消云散。
識海內,熾神重新靠回火焰旁,看著雪靈姬滿足的側臉,又想起外面那個意氣風發的徒弟,嘴角的笑意愈發柔和。
這樣,也挺好。
他的小徒弟在成長,他的小精靈在身邊,至于神界的算計,冰龍神的野心……
慢慢來。
總有一天,他會帶著他的小家伙們,讓那些算計他們的人,付出代價。
風霜:“你得趕緊沖90級,地底惡獸不止一只,沒封號斗羅的實力,去了就是拖后腿。”
阿昭黑金色的魂力在體內流轉,距離90級只剩一線之隔:“最多七天。到時候,咱們一起去。”
風霜笑了,眼底的野心明明白白——她要那地底惡獸的魂環,更要冰龍神提過的“萬古冰龍槍”。
這時,風霜識海里的紫金珠突然震動起來,冰龍神的意識化出一道虛影,對著熾神行了一禮,才轉向風霜的意識體,語氣帶著幾分復雜:“你想知道地底的事?”
風霜挑眉,沒說話,算是默認。
“地底惡獸,曾是我的部下。”冰龍神的虛影望著識海外的冰原,聲音里帶著百萬年的滄桑,“當年神界大戰,龍神統領的龍族戰敗,我們這些龍王被打成‘叛逆’,遭神界排擠追殺。我帶著殘部逃回極北,本想隱世不出。”
他頓了頓,語氣冷了幾分:“那時神界剛定下‘魂獸不得成神’的法則,我的部下們慌了——他們修了百萬年,誰甘心永遠做獸?初代人類冰神就在這時找上門,許給他們‘永居極北、不受天劫’的承諾,條件是……背叛我。”
風霜的意識微微一震:“他們答應了?”
“答應了。”冰龍神嗤笑一聲,帶著自嘲,“他們幫初代冰神困住我,換來了茍活的機會。初代冰神趁機煉化了我的龍軀,鑄成超神器‘萬古冰龍槍’——他怕我復活,卻沒料到,我早將龍魄藏進了極北地心的冰脈里。”
他看向風霜,眼神里帶著一絲詭異的熟稔:“初代冰神煉化我的身軀時,打得一手好算盤。他以為沒了龍軀,我便永無翻身之日,卻沒料到,這‘萬古冰龍槍’需冰龍王血脈才能驅動。他窮盡一生都沒能拿起,最后永遠留在了地底。”
風霜這才明白——難怪之前吸收冰龍神晶魄時,總覺得那股力量與自己格外親近;難怪冰神神息在她體內運轉自如。
冰龍神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繼續道:“你體內有我的血脈和龍息。玄淵——我那不成器的后代,當年獻祭時,不僅給了你他的修為和靈魂,更給了你最純粹的冰龍王血脈。他是我旁支的龍子,你吸收了他,自然就成了這世上唯一能驅動‘萬古冰龍槍’的人。”
他抬手指向風霜意識體背后若隱若現的冰翼:“你現在的冰神翼,若是融入我的龍魄,能進化成冰龍神翼。那是真正的冰之極致,我是這世界最古老的冰元素化身,你的冰神神息能隨意掌控,根本不是因為冰神傳承,是因為我的血脈在替你掌控它。”
“神界大戰的原因,我不清楚。”冰龍神的聲音低了些,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疲憊,“但被最信任的部下背叛,被人類算計……呵,連你都覺得我可憐,可見我活得有多狼狽。”
風霜看著冰龍神落寞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叱咤風云的冰龍神,倒像是個被困在過去的可憐人。
而識海里,冰龍神看著風霜與阿昭相視而笑的畫面,紫金虛影微微晃動。他看向熾神,語氣帶著幾分試探:“等拿到萬古冰龍槍,融合我的龍魄,她的實力至少能媲美一級神……”
“那是她的事。”熾神打斷他,金色的眼眸里沒什么波瀾,“你只需記住,別打她的主意。”
識海里的金色火焰靜靜跳動,映得熾神的金發泛著暖光。他瞥了眼滿身戾氣的冰龍神虛影,漫不經心道:“說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這話問得直接,卻像一把鑰匙,撬開了冰龍神積壓百萬年的怨恨。
“我想活著。”冰龍神的聲音嘶啞,紫金虛影上甚至泛起了黑色的戾氣,“活著看他們死——那些背叛我的部下,那些踩著龍族尸骨上位的人類!”
他猛地抬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神界的神?我奈何不了。連龍神都敗了,我這點殘識又能掀起什么風浪?復興龍族?呵,早就不想了。”他的聲音里帶著自嘲,更多的卻是刻骨的恨,“可那些部下不一樣!是我帶他們逃出神界,是我給他們安身之所,他們卻為了‘不遭天劫’,把我賣給了初代冰神!”
戾氣翻涌間,識海的空氣都仿佛結了冰。雪靈姬被這股兇煞之氣嚇得縮了縮脖子,小手下意識地抓住熾神的衣袍,往他身后躲了躲。
自熾神醒來后,她越來越依賴這份溫暖。以前守著火焰時,她是守護者;現在有他在,她倒像個需要被護著的孩子。
熾神皺眉,指尖的星火驟然亮了亮,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壓下,瞬間撫平了識海里的戾氣。“你收斂點。”他的聲音沒什么起伏,卻讓冰龍神的虛影猛地一顫。
那是創世神的威壓,輕描淡寫,卻足以讓他這縷殘識魂飛魄散。
冰龍神立刻收斂了所有戾氣,紫金虛影恭順地低下頭,額角甚至滲出了冷汗。他忘了,眼前這位可不是什么善茬,是能輕易捏死他的存在。
“是屬下失言了。”冰龍神的聲音低了下去,卻依舊藏不住不甘,“只是……百萬年了,我每天都想著他們的下場。”
熾神沒再看他,伸手揉了揉雪靈姬的頭發,語氣放軟了些:“別怕。”
雪靈姬從他身后探出頭,小聲說:“他好兇。”
“嗯,是挺兇的。”熾神應著,目光卻落在冰龍神身上,帶著幾分審視,“但也挺可憐的。”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困在殘識里百萬年,支撐他活下去的,恐怕只有這點恨意了。
熾神指尖輕點,一道金光落在冰龍神虛影上,不是懲罰,反而幫他穩固了快要潰散的意識:“你的仇,你自己報。”他頓了頓,補充道,“別牽連她。”
他指的是風霜。
冰龍神一愣,隨即狂喜:“您同意了?”
“我沒不同意。”熾神淡淡道,“但你若敢借她的手耍花樣,或者傷了她……”他沒說完,金色的眼眸里卻閃過一絲冷意。
冰龍神連忙保證:“絕不敢!風霜有我的血脈,用我的力量,本就是天經地義!我只想借她的手,讓那些叛徒付出代價,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熾神沒再理他,轉頭看向雪靈姬,見她還攥著自己的衣袍,便笑著掐了掐她的下巴:“還怕?”
雪靈姬搖搖頭:“有您在,不怕。”
熾神失笑。看向識海外,風霜正陪著阿昭修煉,兩人身上的氣息都在穩步增長。再看看身邊依賴著他的雪靈姬,還有那邊滿眼仇恨卻不敢造次的冰龍神……
熾神嘆了口氣,眼底卻帶著笑意。
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熾神指尖的星火突然停頓,金色眼眸里閃過一絲了然。他看向冰龍神的紫金虛影,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等小霜拿到萬古冰龍槍,你可愿化作器靈?”
“器靈?”冰龍神愣住,“那是什么?”
“寄宿在神器里的意識體,認主后與神器共生,能引動神器的全部威力。”熾神解釋道,“斗羅大陸沒有這說法,但在更高位面,器靈是神器的魂。”
他頓了頓,看向冰龍神:“做器靈,至少還有點自由,不用像他們這樣,困在識海里做個虛影。”
雪靈姬聞言,下意識皺了皺眉,小聲道:“大人,我在這里挺好的。”能守著熾神,能看著風霜和玄淵,她已經很滿足了。
熾神垂眸,看著她認真的小臉,眼底漾起一絲寵溺的笑意。他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指尖輕輕摩挲著,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驕傲:“本座知道。”
冰龍神卻陷入了沉思。做器靈意味著要認主,要受風霜制約,但比起困在識海里做個隨時可能潰散的虛影,確實多了幾分自由。萬古冰龍槍本就是他的龍軀所化,化作器靈,也算物歸原主。
“你叫什么名字?”熾神忽然問道,目光落在冰龍神身上。
“玄冰。”冰龍神下意識回答,隨即補充道,“龍族姓玄。”
熾神挑眉,瞥了眼冰湖里沉睡的小蛟蛇,眼底閃過一絲玩味。原來如此,難怪玄淵的血脈能引動冰龍神息,竟是這位老祖宗的后代。
冰龍神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當看到那蜷縮的小蛟蛇時,
他能感覺到那小蛟蛇身上熟悉的血脈波動,只是微弱得幾乎不可察——顯然是獻祭后僅剩的一縷殘識。
“他是雪靈姬認的弟弟。”熾神淡淡道,“相伴十幾萬年,最后是雪靈姬勸他獻祭的。”
雪靈姬聽到玄淵的名字,輕聲道:“玄淵大限將至,與其消散,不如換種方式活著。”
冰龍神沉默了。他活了百萬年,見慣了背叛與算計,卻沒料到自己這不成器的后代,竟有這樣一位重情重義的姐姐。
這時,冰湖里的小蛟蛇似乎被吵醒,慢悠悠地探出頭,懵懂地看向冰龍神,顯然還沒認出這位老祖宗。
“我答應做器靈。”玄冰的聲音打破了識海的寧靜,“但我只認風霜為主。”
熾神瞥了他一眼,沒應聲,算是默許。
冰湖里的小蛟蛇終于清醒了些,對著玄冰的方向吐了吐信子,似乎在好奇這位陌生的同族。雪靈姬走過去,輕輕戳了戳小蛟蛇的腦袋,柔聲道:“玄淵,這位是……我們的長輩。”
玄淵懵懂地眨了眨眼,又縮回湖里,繼續沉睡。他還不知道,自己那位傳說中隕落的老祖宗,不僅來了,還要化作神器,陪著他們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