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落下之時,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從人群中走出,倒不是矮的那個人矮,而是高的那個人人太高,一米九上下的個子,任誰站在她身邊,都會被襯得身材嬌小。
方才鶴家人沒有注意到這個鶴立雞群的人,不過是因為她一直坐在樹下靜靜地擦著刀,等待二姐的呼喚罷了。
兩人中的高個兒女子就是玉清所喊的念卿,站在她身旁的女子叫阿蒙。
念卿全名蘇念卿,是個相貌英氣的女子,此刻她的臉上掛著開朗的笑意,據大家對她的了解,大概是覺得終于有得玩了。
她的頭上簡單的用布帶綁了個馬尾,粗布麻衣,但潔凈非常,手上提著一把很有分量的大刀,刀身被擦的锃光瓦亮,鋒利的刀刃亮出,似乎能吹毛斷發,令人望而生畏。
阿蒙蓄著一頭利落的短發,尖尖的下巴略顯削瘦,面無表情,看起來很冷淡,身著灰色長衫,衣擺上沾著幾個小小的泥點,是方才驟然得到有人生事的消息,從地里出來時不小心濺到的,骨節分明的雙手各握著一個峨眉刺,乍一看去,整個人顯得有些沉郁,可能是因為她以前干的是土夫子的活計。
蘇念卿是牛在野的老鄉,天生就有把子力氣,視力優于常人,牛在野在得知了玉清求賢若渴后,便想到了這個同鄉,連夜趕回璧山與她見了一面,第二天就將她引薦給了玉清。
而阿蒙孑然一身,據她自己所說是父母都是土夫子,去云南下斗卻一起折在了墓里,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生同衾死同穴。她孑然一身,居無定所,路過峨眉時得一女道長收留,跟著她習得了一身本事,聽聞涪州之事,便想著來這里看看,這一看,可就走不掉了。
這二人都是在一個月前到的涪州,玉清考校了她們一番后,便直接讓她們加入巾幗會,并各自領了四排的位子,根據玉清作為二排所負責的事情,一個負責執法(阿蒙),一個負責練兵(蘇念卿)。
鶴家族老被她們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這兩個人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常言道,‘秀才遇見兵,有理講不清’,不由心生退意。
不等他們廢話,蘇念卿和阿蒙便沖進了對方所帶來的護衛堆里,這下子可不就如狼入羊群了嗎?不消片刻,地上便躺倒了一片,站著的只剩鶴家的族老們和蘇念卿、阿蒙兩人。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收招,退回到玉清身后,不言不語,深藏功與名,一派高手氣度。
石越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暗自咋舌,太慘了,這種能人也就玉清這樣的能人中的能人會讓她們心服口服,甘愿受到調配。
“你……你們……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鶴家族老又驚又怕,雙目瞪圓指著兩人,又指著玉清,手臂不住的抖動著。
都已經用拳頭說話了,玉清自然也不會給他們好臉色,冷笑道,“你的人比不上我的人,便說有辱斯文,倘若你方更強,我猜,你又會說女子無力,好話歹話都讓你說盡了,一把年紀了,還是給自己留些顏面吧,莫要晚節不保。”
他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玉清出言打斷了他,“鶴家老爺子,如果不想駕鶴西去,現在立刻退去,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蘇念卿默默地將刀刃亮了出來,寒光映射,閃得對面的鶴家人不由得閉了閉眼,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一群人罵罵咧咧的退去,嘴里之乎者也,大意就是‘你們給我等著,我還會回來的’。
望著他們狼狽逃跑的背影,玉清容色平淡低聲道,“告訴牛在野,加緊練兵計劃,涪州太小,伸展不開,樂溫那邊,就不要給他們蹦跶的機會,還有,一年之內,我要整個渝州的巾幗會成大氣候,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是,”蘇念卿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沉聲道,“巾幗會這邊會加緊訓練,一年后一定會派上用場……不過,二姐,為什么會是一年后?”
“我估摸著,大概一年后,川、渝二州會發生大亂,我們趁著川軍各派系軍閥混戰,取川、渝二州。”
明年會爆發二次革命,各地組建討袁軍隊,革命失敗后,川系軍閥陷入軍閥混戰,不僅沒有一致對外,反而自己人和自己人打得不亦樂乎,磨損自身力量。
阿蒙眼眸微動,手腕一動將峨眉刺收回袖中,什么話都沒說,沖著玉清點點頭后轉身就走。
蘇念卿不解的問,“阿蒙,你干什么去?”
“聽二姐的,練功,準備攻打樂溫。”
拋下這句話后,阿蒙便離開了林子。
蘇念卿看向玉清,笑瞇瞇的說,“阿蒙還是這樣,面冷心熱,我現在就去找牛哥,將二姐你的話轉告他,聽說牛哥不知道從哪兒搞了把好槍,我順道去摸摸。”
兩人接連離開,與此同時,鶴小姐的腿已經擦好了藥油,并被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