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報第二份副刊的發(fā)布,依舊在社會各界掀起了軒然大波。
其一,以“男女平權,女子參政”這一議題為辯論核心的罵戰(zhàn)雙方早已經(jīng)摩拳擦掌,只等待副刊發(fā)布,再沖鋒陷陣,掀起新的論戰(zhàn)。
其二,蔡先生辭去教育部教育總長一職將將十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會賞臉去參加一個偏遠縣城醫(yī)專的剪彩儀式,屬實是令人驚訝。
其實,玉清將教育界的泰斗蔡民友先生和女界最為杰出的西醫(yī)張君竹女士請來,并在詢問過兩人的意見后,通過覺醒報將消息散出去,確實有給醫(yī)專造勢,招攬更多有志之士加入的意思。
詢問兩人意見時,兩人當下也就明白了玉清的打算,張醫(yī)生想都沒想就同意了,蔡民友先生卻稍顯猶豫。
蔡先生的猶豫并非是因為不愿幫這個忙,相反,有助于地方教育發(fā)展的事,他義不容辭,可問題是,蔡民友自己心里很清楚,他現(xiàn)在的處境并不樂觀,很有可能還沒給翁校長帶來幫助,就給她帶來了麻煩,甚至不敢輕易應下剪彩一事。
追根究底,為了抵制袁的獨裁,蔡民友與二王一宋四人共同提交辭呈,經(jīng)過幾番推拉之后,終于在七月十九號,也就是在全國臨時教育會議期間,正式辭去了教育總長的職務。
為免夜長夢多,五日后他便攜家眷離開京城,南下前往滬市。
而今袁正如日中天,他公然反袁,處境危險,就算及早離開京城,來到滬市,在這里也是處處碰壁,一家人這幾日過得一直不好。
可巧了,明銳東在滬市的力量很大,想要在暗中讓人給蔡先生行些方便,讓他和他的家眷在滬市的日子過得松快些,且不讓政府的人知曉,還是能夠做到的。
而且,明銳東本身就是一個愛國商人,對如蔡先生這樣的的人打心眼里崇敬,所以,在接到玉清的來電并委托后,他當即便一口應下,掛了電話后就安排人去做這件事。
有了明銳東打點,蔡民友的日子好過了很多,雖不知是哪位不愿暴露身份的有心人暗中相助,但他心中的感激不減分毫。
玉清自然也知曉蔡先生所憂為何,所以她才會將此事廣而告之,鬧得人盡皆知。
一來,如若蔡先生偷偷參加醫(yī)專的剪彩,往后讓袁知曉了,恐怕會讓他以為蔡先生要跟覺醒報的人和唐希濤聯(lián)手搞一波大的,反倒讓蔡先生的處境更危險幾分。
二來,社會各界知曉了這件事,也會關注這件事,所以,無論蔡先生走到哪兒,都會受到當?shù)匚娜肃l(xiāng)紳、權貴富商、百姓學生關注的關注,在這樣的情況下,袁不能對蔡先生做些什么,如此,蔡先生前來涪州這一路反而更加安全,進了涪州后,就無需再擔憂這些。
同時,這也讓社會各界都知曉,就算蔡先生辭去了教育總長一職,就算蔡先生的處境再艱難,依舊在為國民教育奔走,以安投身教育界的學者、師者之心,同時消除他因半途退出全國臨時教育會議而產生的非議。
而這些,就是除了造勢以外,玉清的第二個目的和第三個目的,可謂是思慮周全。
副刊發(fā)出的第二天,玉清讓人依次將鐘萌毓和鶴翊云尋來。
鐘萌毓來時滿臉的倦意,眼下的烏青使得她看起來與山中的食鐵獸有幾分相似。
見狀,玉清挑了挑眉,忙讓她坐下,笑著問,“昨夜沒睡?怎的如此疲累?”
鐘萌毓癱在太師椅上,有氣無力的說,“實驗室新搭建好,一個沒忍住,就在里邊待了三天,正準備去休息,校長您的人就來了。”
說著,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前傾身子,托起下巴,懶洋洋地問,“我實在沒力氣,坐黃包車來的,您可得給我報銷?!?/p>
玉清失笑著搖搖頭,“好,過會回去,我讓人開月升的車送你?!?/p>
聞言,鐘萌毓可就不困了,她立刻打起精神,語氣古里古怪道,“哦~我尊敬的校長大人,請問您找您最忠實的下屬,是有什么重要的吩咐呢?”
玉清忽視了她怪里怪力的話,“既然你在實驗室待了三天,想必最新一期的覺醒報副刊也還沒看?!?/p>
鐘萌毓點點頭,玉清拿過桌旁的副刊,翻到第二頁,遞過去示意她看看。
她疑惑的接過,低頭看去,看著看著,微微睜大了眼睛,“蔡民友先生……張君竹女士……君竹師姐要來參加醫(yī)專剪彩儀式?!”
鐘萌毓現(xiàn)在的心情無比激動,她與張君竹同屬一校出身,并拜了同一位老師為師,只不過君竹師姐在一八九九年時就從南化醫(yī)學院畢了業(yè),她生生晚了十來年。
而且,近幾年君竹師姐來一直忙于革命事業(yè),奔走在各地起義的前線戰(zhàn)場,所以一直無緣得見,若說她最想成為的什么樣的醫(yī)生,莫過于君竹師姐這樣的醫(yī)生。
如今將要見到,她心中的激動與興奮可想而知。
玉清看著她,微微一笑,“我有個重要的任務欲交由你去辦?!?/p>
(關于蔡先生的經(jīng)歷,借鑒于蔡元培本人所書的《蔡元培自述》,蕭超然所書人物傳記《蔡元培》;張君竹就是國內第一位女西醫(yī)張竹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