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升想了想,又道,“我覺得……不能只賺國人的錢,咱們得從外國人的腰包里將他們從我們國家掠奪走的錢都掏出來。
我在滬市讀書的時候曾經聽說,咱們國家的很多工藝品在國外很受歡迎,譬如紫砂壺、扇子、銀器等,就算是在我們看來很普通的工藝,到了他們那兒,價值都會大大拉高。
而且……而且這些年來國外的瓷器市場都被他們仿制的洋瓷器壟斷,導致了他們不再與國內進行瓷器上的貿易,且國內還會大量的進口洋瓷器,導致了本土瓷器業的沒落,也許我們能將這個生意再搶過來。”
玉清目光沉靜的看著她,“若說是前者,咱們共同努力幾年,憑你的能力,確實有可能開拓出屬于我們的市場,但后者……
洋瓷器的壟斷已經持續了一百多年,而且西方國家的政策向他們本土的公司傾斜,更何況,國外依靠工業生產瓷器,國內依靠人工生產瓷器,且不說精美程度,數量上的差別也是目前沒辦法彌補的。
月升,我同意你嘗試前者,而且也會幫你想辦法與國外的華僑取得聯系,嘗試與他們達成合作,但后者……你是想聽實話,還是要聽假話?”
明月升點點頭,“當然要聽實話,這是我們共同的事業,馬虎不得。”
玉清抿唇輕笑,目光溫和道,“那我就直說了,從現在的時局來看,沒有足夠的時間讓我們想法子去改善瓷器制造的工藝,然后再分心去開拓國外市場,與他們本土的公司進行博弈。
有本國政策和武裝的壓制,本土的公司很難落敗,到最后我們只會狼狽退出這場爭斗,所以,在我看來,當下走這一步,只會浪費我們的時間。”
明月升神色一滯,又被打擊到了,但經過思索之后,發覺玉清說得確實有道理,于是又恢復了活力,笑吟吟的說,“我明白了,大勢所趨,無力挽回,瓷器這件事就此打住,不過前者,我還是要在日常的工作之余試一試。”
玉清微微頷首,“你是我們經濟上的總軍師,所以這些都由你決定,我和越璋只負責支持你的一切決定,并幫你解決問題,只要你忙得過來。”
石越璋忙點頭贊同,“就像執安說的,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但我能無條件的支持懂的人,月升,你盡管放手去干。”
明月升笑容滿面的點點頭,這才是屬于她們的共同的事業啊。
玉清若有所思了片刻,建議道,“或許,你可以與你的義兄談一談,他從國外留學回來,應當會比你更了解國外的市場,至少他可以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見聞,供你參考。”
明月升笑著回答,“二姐說的對,等六哥從漢城回來了,我就與他好好聊聊這些事。”
“六哥?”石越璋好奇的問,“明叔叔只有你和你弟弟明修白兩個孩子,如今要加上王令棠一個義子,你為何會喊王令棠六哥?”
明月升解釋道,“并非是家中排行的緣故,是因為爸爸一共資助了十幾個學生去外國留學,王令棠是第六個,所以爸爸就一直‘小六’‘小六’的叫著,后來爸爸將他收做了義子,我就跟著爸爸對他的稱呼,開始喊他六哥,索性六哥自己也很喜歡這個稱呼,整日里笑呵呵的。”
說著,她嘖了一聲,“也不知他這樣一副純良無害的老實人的模樣,是怎么在留學時成了他那一批留學班的老大哥的,又是怎么在江夏提著刀與前政府軍打仗的。”
玉清不由失笑,說道,“俗話說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內有乾坤者通常不顯于外,你六哥大概就是如此吧。”
“也許吧,”明月升晃了晃腦袋,隨后翻開一旁的小冊子,“不說六哥了,我已經將接待事宜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你們看看可還有其他要補充的?”
石越璋拿起來閱覽了一遍,遞給玉清的同時說道,“我沒有什么要補充的,執安,你看看吧。”
玉清接過后低頭看去,從蔡先生和張醫生踏入涪州的那一刻,直到他們離開涪州,幾乎每一步都計劃得很完備。
她將冊子合上,并推了過去,“你安排的自然不會有差錯,這一次,是改頭換面后的涪州第一次正式的向外界展示自己的新面目,半分差錯都不能出。”
石越璋一挑眉,“我倒是希望有人來惹事。”
涪州平靜了這么久,也該讓她松松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