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玉清有了這樣的打算,尹昌儀當然也不會去橫加阻攔,甚至會暗中相助。
畢竟他與良玉樓相處了幾日,也借著良玉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也愿意將良玉樓帶出八大胡同,乃至京城這個漩渦,讓她去涪州過安生日子。
涪州是整個渝州最安全的地方,他相信,在那里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她,并且巾幗會會引領著她走出舊日的陰霾,也算是救她一命。
他笑看著玉清,說道,“翁將軍,我想,這世上應當很難再有比你更厚道的人了。”
玉清一本正經的回答,“就算尹將軍您這么夸我,我也不會幫著你瞞著顏夫人。”
“……”尹昌儀一時啞口無言。
“只是開個小玩笑,雖然我確實會這么做,”玉清微微一笑,接著道,“據我今日所了解,按照現在的趨勢,想來尹將軍還需在京城多逗留一段時日。”
話題轉得很快,尹昌儀愣了愣,很快就跟上,點點頭贊同道,“在入京之前,我曾與老師商討過,原本的計劃是當日述職后趁夜回來,沒想到大總統會強行將我留下來,再聯系到你方才所說的良玉樓之真實身份……
顯而易見,是要借良玉樓籠絡我的意思,如果成功了,就放我走,反之,如果失敗,則徹底將我留在京城,所以,在我答應之前,幾乎沒有法子走出京城。”
“正是如此,這才是尹將軍此刻真正的處境。”
尹昌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隨后看著玉清,笑著問,“翁將軍,既然你能入京,想必是有了帶我離開的法子。”
玉清只是伸出兩根手指,面容含笑的開口,“我有兩個辦法,偷偷離開和明著離開。”
“何為偷偷離開?”
“偷偷離開的法子很簡單,翁某不才,略通些易容之術,可以為尹將軍改換面容,只要尹將軍這幾日一直待在八大胡同,我們就能找到機會離開,只要出了城,再有易容和某些人的掩護,尹將軍便可安全離開。
但這樣做,可能會帶來些麻煩,至少袁大總統會惱羞成怒再對尹將軍你下手,那時你被逼著宣布獨立,遭來袁大總統的討伐,而旁人又不知具體緣由,且因前段時日的革命而以獨善其身為重,愿意聲援你的軍閥大約寥寥無幾。”
尹昌儀驚訝的挑動了一下眉頭,且不說這個法子確實可行,后續的風險也確實存在,單單只說易容之術便讓他心覺驚訝。
書中確實有易容術的相關記載,一為人皮面具,二為易骨之術,都非一般人可習得,翁執安竟有此能?
但尹昌儀轉念一想,那易骨之術其本質似乎是中醫之正骨之術,翁執安是渝州遠近聞名的神醫,會些易骨之術,也不算是一件突兀的事情。
他又問道,“何又為明著離開?你知道的,大總統絕對不會允許我踏出京城半步。”
“這就要看尹將軍愿不愿意冒險了。”
“請翁將軍詳細說說。”
“尹將軍可以選擇暫且留在京城,做出威武不屈,堅定不移的態度,甚至可以暗暗的激怒大總統,激得他不再用溫水煮青蛙的策略,而是選擇直接對你發難,然后再破了他的局,告知外界你被大總統冤枉,社會各界的人精多了去了,一了解事情的原委就都知道發生了什么。
再之后,尹將軍正大光明的走出京城,隨后再易容趕回川州。如果他在你離開后還對你出手,或是給你安插罪名,即便那時你宣布川、渝二州獨立,社會各界也只會覺得你是遭大總統壓迫,被逼無奈。
畢竟如今已經民國,可就沒有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說,否則他恢復帝制的心思,便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那些軍閥……大總統都要這樣對待你這樣的有功之臣了,他們自然也會人人自危,擔心自己受到清算,即便尹將軍不去接觸他們,他們也會有自己的偏向。”
聞言,尹昌儀嘴角一抽,“你想坑大總統?”
玉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尹將軍可別胡說,這么明顯的套,大總統怎么可能上當呢?”
“……”
尹昌儀沉默下來,又認真思索了片刻,不得不說,明著離開更符合他的性格,而正如翁執安所說,此法子有風險,而最大的兩個風險,就是他們是不是能破了大總統的局以及躲開大總統的暗殺。
半晌后,他微微一笑,“翁將軍,要辛苦你與我一同在京城冒險了。”
恰逢這時,敲門聲響起,尹昌儀和玉清適時的終止了談話,說起了尹家老太太和顏夫人請玉清轉述的話。
殷文鸞默不作聲的為兩人倒茶,只是她坐下的位置,似乎微微偏向了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