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昌儀和蔡松坡帶著易容過的殷文鸞和朱曉鳳(小鳳仙)等人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從豐臺火車站上了火車,正大光明的離開了京城范圍。
總統府一方并未預想過他們會行如此膽大包天之舉,說跑路就跑路,是以沒有及時發現。
當然了,還有另外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
他們眼中的尹昌儀一方的堅實同盟玉清,其實并未離開,與她在一起的還有她帶來的三個人,阿蒙和近衛三南、四北,甚至說,這四人在庭審當日下午,也即其他所有人離開之后,還大搖大擺的出門去新月飯店下館子。
雖然尾隨她們的特務并未親眼看見尹昌儀等人,但他們并不認為尹昌儀這樣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會做出棄同伴的安危而不顧的缺德事,因此對他們的戒備比較松懈。
此刻,三個特務面如死灰的跟在四人后邊走進新月飯店,想到這里一壺茶的價格,心里不禁又是一陣滴血,天殺的有錢人,不然京城怎么會有這么貴的飯館!?
玉清四人甫一入內,便被堂倌引入雅間青云踏雪,門一打開,一個小不點炮彈似的不偏不倚的猛猛沖來,嗖的一下抱住玉清的腰,仰著頭奶聲奶氣的撒著嬌,“姑姑姑姑,姑姑姑姑,爸爸說你要走了,這是真的嗎?”
玉清點頭以示肯定,尹新月上揚的嘴角頓時下拉,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姑姑姑姑,那你要走的話,能不能把我也帶走?”
聞言,玉清啞然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溫柔的問,“姑姑倒是愿意帶你去渝州玩,但你舍得離開爸爸嗎?”
聽見這句話,尹新月不說話了,她舍不得離開爸爸,也舍不得姑姑離開,這該怎么辦呢?哎,為什么不能有兩個她?一個在家陪爸爸,一個跟著姑姑去都是厲害姐姐的地方。
尹新月為難極了,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一張臉皺成了包子,惹得冷面阿蒙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正這時,尹世初大步流星的從屏風后跨出,狀似沒好氣的瞪了尹新月一眼,尹新月乖覺的松開玉清,噠噠噠的小跑回尹世初身邊,兩只手牽著他的一只大手,仰著腦袋可憐巴巴的樣子,惹人喜愛。
尹世初繃不住神情笑了一聲,請阿蒙、三南和四北在外間飲茶,尹新月轉頭又纏上了阿蒙。
尹世初沒管她,繼而請玉清入內上座,自己也在沙發上坐下,一手搭著扶手,一手搭在膝上,看向玉清的目光略顯深邃。
“今日庭審后,我遠遠聽見尹將軍提起,你們不日將離開京城,這個不日……”他淡淡一笑,“執安小姐,恐怕宜早不宜遲。”
“我知道。”
“你知道?”
尹世初默然了一瞬,既然知道還不快趁著庭審后的這段時間總統府內情況不穩,趕緊離京遁走,竟還來他這新月飯店串門,翁執安是真不怕死?
玉清微微頷首,“自然知道,所以,此刻京內只余我四人。”
“你的意思是……尹將軍已經離開?那你為何不與他們一起不走?先前是因尹將軍在前,他們沒有將你視作目標,而今尹將軍已經離開,你被徹底暴露在外。
若那個人知曉尹將軍遁走,必會惱羞成怒,只留你在京城孤掌難鳴,處境勢必會比尹將軍當初更加危急,執安小姐,晚離開一刻,就多一份危險,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玉清笑了笑,拱手一禮,“多謝尹先生關心,只不過現在還不到離開的時候。”
尹世初沉吟了片刻,“你與尹將軍分頭行動,莫不是想要為他們掩護?”
玉清沒有回答,尹世初卻在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感慨似的嘆了一聲,“尹將軍有執安小姐這樣的妹子,真不知上幾世修來的福氣,著實令尹某艷羨。
縱使如此,待那邊反應過來,危險即刻降臨,執安小姐只有三名下屬保護,人手未免不夠,尹某不才,手底下尚有些能人,若執安小姐需要,尹某必會傾囊相助。”
“尹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對我與阿蒙而言,同行的人越少反倒是越安全,更何況,我既敢留下,自然就是有底氣能逃出生天,尹先生只管看著總統府那位竹籃打水一場空,甚至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既然這樣,我就不多問,也不多說了,”尹世初嘆了一聲,“但此去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與執安小姐相見。”
越是相處,就越是能發覺這位翁將軍膽大心細,深不可測,是以斷不可與之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