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能與尹先生再見,我也說不好,畢竟此次離京,便意味著西南川、滇、黔三省與總統府一方徹底撕破臉皮,至少在他跌落高臺或即將跌落高臺前,我不會再出現在北洋轄制的地界?!?/p>
玉清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總統府未來的命運,尹世初聽得嘴角一抽。
前不久討伐大總統的革命失敗,率領革命的大批將領不得不遁走海外,北洋勢大,且其背后西方列強支持,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位的總統之位坐得還算是穩的,等他跌落高臺,遙遙無期。
玉清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又道,“來年我會安排一批人入京,屆時還請尹先生代為關照?!?/p>
聞言,尹世初神色一頓,眼神忽的變得詭異了幾分,踟躕了片刻問道,“執安小姐莫不是計劃刺殺大總統?”
既然他跌落高臺的機會遙遙無期,那就創造這個機會,仔細想一想,翁執安確實能做得出來。
玉清神色詫異的問,“尹先生怎會生出這般念頭?那些人可不是刺客,她們是我的眼睛,入京不過是為了替我盯著京城的局勢。事實上,不僅僅是京城,膠州、金陵、雪區、花市等地,我都會安排人去,尹先生大可不必擔心。”
“原來是這樣……”
尹世初暗暗松了一口氣,他確實是想交好翁執安,但絕不想做危及全族的事,譬如刺殺大總統之類,如果只是探子,替她掩蓋幾分倒也無妨。
思及此,他面上復而又帶上燦爛的笑意,“舉手之勞罷了,此事我應下了……”
他想了想,又道,“其實,尹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誰會做虧本的買賣,請人幫忙自然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更何況對方是尹世初,一個精明的家族掌權人。
玉清不做猶豫,抬手做邀請狀,“尹先生請說?!?/p>
“而今亂世,我只有新月這一個女兒,從前啊,我總認為自己能庇護她一輩子,便想著讓她無憂無慮的長大,總歸還有我為她兜底,只是,你們入京的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
當今時局動蕩,明日會發生什么你我無從得知,或許有一日我會突然死亡,留下新月一人面對尹家和覬覦尹家的豺狼虎豹,若是如此只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恐怕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若真為了新月好,需要她自己立起來。
翁將軍為女界所崇敬,手下聚集著無數能力出眾的巾幗,尹某私心想請執安小姐從中為新月安排合適的老師,讓她變得強大起來?!?/p>
如果能是翁執安本人,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但尹世初估摸著沒這個可能,畢竟翁執安要執掌渝州諸項事宜,哪里有時間去教養一個小丫頭長大?
玉清沉吟片刻,“文武兼備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適應亂世,若說是文,京城飽讀詩書又接受過新式教育的女性枚不勝舉,以尹先生的地位,只要放出話來,很快有老師毛遂自薦,至于武……這里不就有一位現成的嗎?”
“執安小姐指的是……阿蒙姑娘?”
“正是,阿蒙自幼走南闖北,習得一身武藝,行走江湖所需技能一樣不差,后又隨峨眉一位道人練功數載,算得峨眉正統,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尹先生對她也有所了解,想必能更加放心的將新月交給她?!?/p>
阿蒙的能力毋庸置疑,而且,在尹世初看來,阿蒙是一個膽大心細、有勇有謀且正直的女子,甚是護短,如果新月有這樣一位老師,是新月的福氣。
于是,尹世初不再猶豫,起身拱手正色道,“還請執安小姐代為說項?!?/p>
玉清搖了搖頭,“如果由我牽線,阿蒙便會顧及我的面子,即便心有勉強還是會應下,不如尹先生自己詢問,雙向選擇對新月的未來更好。”
見他有所猶豫,玉清笑了一聲,放輕了聲音,“新月是個可愛聰慧的孩子,阿蒙對她甚是喜愛,即便不收她,也不會吝于教導,尹先生大可不必猶疑?!?/p>
尹世初拱手行了一禮,繞開屏風大跨步去往外間,玉清穩穩坐著,輕輕啜飲清茶。
一切由阿蒙自己決定,若她同意尹世初所請,年后京城一方,便由她來負責。
不多時,阿蒙牽著尹新月進來,尹世初跟在兩人身后。
見狀,玉清眉眼一彎,“從前聽你提起過你無意成親生子,但這一身家傳與峨眉功夫無人傳承,未免可惜,我摸過新月的骨頭,是個適合練武的孩子,你也算后繼有人了?!?/p>
阿蒙面上浮現一抹欣然的笑意,“新月是個好孩子,我很滿意。”
雙向奔赴,皆大歡喜。
至于尹新月未來會成長為什么樣的人,就看她自己的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