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水鬼,一件藏在明銳東腦海深處的往事忽然變得清晰生動。
大約是在兩年前,他與一個姓羅的生意伙伴談成合作,為慶祝便相約洪澤湖賞景品茗,一時好不自在。
忽然,他們看見不遠處的水面上冒出幾個水淋淋、黑乎乎的腦袋,定睛一看時,那幾個可怖的腦袋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絲漣漪也沒留下。
他原本以為是打魚的人翻了船落了水,便趕忙讓船夫將船撐過去撈人,結果什么都沒撈著,也沒看見任何翻到的船體。
他還記得那時湖風微涼,一陣風過,吹得他的身軀由內而外散發著不寒而栗的驚悚之感。
盡管洪澤湖上波光粼粼,景色絢麗宜人,但驟然間發生了這種駭人的事情,賞景之情不再,他與那位合作伙伴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終止這場忙里偷閑的輕松時刻。
為了不引起沿岸百姓的恐懼,當時身處那艘船的所有人都默契的選擇了將這件事情爛在肚子里,他亦然,即便是小鏡和小樓,他也沒有透露過半句。
從洪澤湖回到家中后,他一直不能忘懷那日發生的事,便翻閱了許多與洪澤湖相關的古籍,后來終于讓他找到了一件或許與此相聯系的記載。
在盱眙的淮河岸邊,緊鄰著洪澤湖的地方,曾經有一座古城池佇立在此,名為泗州城。
泗州城是隋朝統一南北朝后所建立,因其為戰略必爭之地,因而甚是繁華,但其所處位置地勢低洼,自建立開始就一直受洪水侵襲。
唐至明期間,黃河多次決口,泗州屢次被淹,更有幾次被徹底淹沒,繼而洪水又退去,數次重建,層層堆積。
康熙十八年,一場數年不退的洪水淹了泗州,直至康熙三十五年,洪水徹底將泗州城淹沒,自此之后,這座繁華的城池徹底被洪水沖刷進了歷史長河,永久的沉沒在洪澤湖底。
它的位置究竟在哪兒已經不得而知,但按照書中記載,那日他們碰見那些黑漆漆的腦袋時的位置,或許距離被淹沒的泗州城并不遠。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那幾個黑乎乎的腦袋是慘死在洪水中的泗州百姓化成的水鬼,但轉念來一想,若有水鬼,周遭的村子又怎么會沒有與關于水鬼的傳說?
既然不是水鬼,他便沒了深究下去的興趣,但方才與翁執安聊起馬六甲之事,她隨口提了句‘不過是有人裝神弄鬼罷了’,他便覺得那日遇見的并非水鬼,而是人,至于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泗州城數次在原有的廢墟上重建,埋在土下的原址究竟有多少財寶恐怕難以估量,俗話說得好,‘財帛動人心’,或許那些人是想找到被淹沒的泗州城,挖出埋葬在古城底下的寶物。
這件事畢竟不光彩,那些人怕被發現,卻意外遇上了他們,這才急忙泅水避開。
一通百通,明銳東自覺想明白了,便將這件軼事同玉清說了說。
玉清對他的猜測表示贊同,大概率是盜墓賊,小概率是去找什么祖先遺失在泗州城的東西,畢竟這個世界是盜墓的世界,遇上怪事往盜墓賊或古墓猜測一般錯不了。
余光瞥見阿蒙略帶費解的神色,她微微瞇了瞇眼,隨后將之放到一邊,又與明銳東談了些關于泗州城的記載。
天黑后用過晚飯,阿蒙跟著玉清來到她的房間,玉清低聲問道,“方才明先生提起泗州城時,你神色有異,可是有哪里不對?”
阿蒙蹙緊眉心搖了搖頭,旋即又點了點頭,“我聽說過泗州城,在我很小的時候。”
她停頓了一瞬,“老大,不知道你沒有沒聽說過東北有一個神秘的張氏家族?”
“這我倒是從未有聽聞過。”
“我父母還在世時,我曾跟著他們在東北住過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有個姓張的朋友,具體叫什么名字我不記得,但我記得他們似乎提起過泗州這兩個字。”
玉清認真聽著,忽然問,“阿蒙,認識你這么久,我還不知道你姓什么。”
阿蒙搖了搖頭,“我沒有姓氏。”
知道自己的來處,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豈能沒有姓氏?
這聽來就是一件怪事。
“你父親呢?也沒有姓氏?”玉清又問。
阿蒙神色迷茫的搖搖頭,“從未聽父親提起過,他只說,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處,就是家。”
說完這句話后,阿蒙微微垂眸,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玉清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臉頰,若有所思。
依她猜測,泗州城內應該有那個神秘的張氏家族的秘密,既然是秘密,豈會因朋友關系叫外人知曉?
想必……想必阿蒙的父親,本就與那個家族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