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汪芙蕖的問話,明銳東沒有說話,并借著喝酒的時機避開回答這個問題。
玉清順手將高腳杯放在桌上,看向汪芙蕖時面露好奇之色,“這些天我和銳東堂哥也見了不少腰纏萬貫的大老板,他們聽銳東堂哥說我們的目的是拉投資之后,要么是以生意不景氣為由拒絕,要么就是說考慮考慮,但自那之后就沒了下文。
汪老板,算起來你還是第一位主動與我們說愿意投資制藥廠的老板,但是,汪老板心里應該很清楚,要開制藥廠需要大筆投資不假,但這只是其中最容易解決的一部分,錢雖然能買來設備和工人的勞動力,但買不來技術和制作工藝。
我與銳東堂哥不信邪,想趟一趟制藥廠這個雷,一旦敗了,可是會被炸上天的,到時候群狼環伺,羽翼不保,汪老板不再考慮考慮?”
“誒,之文小姐說的我都明白,金融嘛,都有賭的成分,賭贏了,一飛沖天,賭輸了,落草的鳳凰不如雞,即便其中的風險大家心知肚明,但它誘人的一面,像我這樣的生意人可抵抗不住。”
說話之時,汪芙蕖依舊笑得憨態可掬,“更何況,見識過明兄的高瞻遠矚,我相信明兄的選擇,當然,我也相信之文小姐不是隨隨便便出手的人,所以,我想這個雷是炸不響的。”
玉清眉頭微挑,不置可否道,“據我所知,汪先生與銳東堂哥今日是頭一回見,我更是與汪先生一樣,近來才入滬市,就連堂哥對我也只是一知半解,答應與我一起做藥品的生意,只是看在遠房親戚的情面上陪著我胡鬧罷了,汪先生……竟會如此相信我們?”
伴隨著忽然變得輕快的鋼琴曲,汪芙蕖笑呵呵的說,“有些人即便從前沒見過,但從見面的第一刻起就能知道,對方是能成為朋友的人,明先生于汪某而言,就是這樣的人。
就算到最后制藥廠的生意黃了,賠了個底朝天,但那又如何?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不重要,能與明先生成為至交好友就是賺了,有幸結識如之文小姐這樣的巾幗女子,也是汪某賺了。”
這話說得很漂亮,明銳東覺得很是中聽,既覺得與汪芙蕖相見恨晚,又因為玉清方才所說的話對汪芙蕖生出了些許警惕。
縱然他對汪芙蕖印象不錯,也不會為了一個不熟悉的人貿然選擇投資,汪芙蕖也不是莽撞的人,不應該這么著急才是。
玉清好似什么也不知道,感慨似的嘆了一聲,“汪先生真是大手筆,堂哥,你結交了一位好朋友。”
明銳東忽然覺得語塞,有些不確定玉清真的是在夸贊,還是在反諷,但并未表現在臉上,依舊笑得如沐春風。
但汪芙蕖現在倒相信了眼前這個叫安之文的女孩,十有八九就是明銳東的堂妹,畢竟明銳東脾氣還沒有好到能對沒什么關系的女孩如此包容與關心,至于資料有些許出入,這不算什么少見多怪的事。
心中的狐疑消除,汪芙蕖略微放松了些,看向明銳東與他相視而笑,只是兩個人心里在打算什么算盤,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旁人看見這一幕,譬如玉清,只覺得膩歪得慌。
不過,她一直在暗自觀察著汪芙蕖的神態變化,經過交談,她愈發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測。
在提起投資制藥廠時,汪芙蕖并未表現出任何猶豫,要么是肯定制藥廠不可能會讓他虧錢,要么是眼下金錢不是他的目的,他在放長線釣大魚,這條大魚嘛,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她這便宜堂哥。
若僅僅只是后者,倒還好說,大不了就是背刺明銳東,侵吞他的家產,若是前者,就有些微妙了。
縱然商場如戰場,但一般的商人對真正的戰爭不會了解到能精準預測一場世界范圍內的戰爭即將發生,藥物成了重要且稀缺的戰略資源,除非他背后還有高人,或許不止一個。
目標明確,世俗圓滑,這個汪芙蕖水很深啊。
玉清覺得,明銳東就算是個成功的商人,是個光明磊落的商人,玩陰毒的大概玩不過這類人,更別說把握住他了。
別到時候翻了車,把自己那一大家子也給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