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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長恨歌之朝朝暮暮

第十章工部——斷太子臂膀

夜已三更工部左侍郎黃世程還在書房查閱文稿,他對戶部楊敬忠前些天在朝堂上的奏對心里也有疑慮。黃世程雖為陳粲的下屬,但他并不與陳粲同流合污,反而是對陳粲歷來貪賄的行徑甚為不恥,無奈上有陳績之他也無可奈何,以他的能力在陳績之面前也只能夠自保。如今陳績之的手下突然跳出來當著朝臣質疑陳粲,顯然不會是無端的揣測,這一點黃世程是深信不疑的。青川大壩真的如楊敬忠所說經受不住預卜的天災,那追責之時自己也難辭其咎,說不定陳粲還會第一個把自己推出去當那個替罪羊。

黃世程仔細的對照這當年的修造數目,越看越覺得心里發慌。雖然明面上是沒有大問題,可細細查對處處皆是漏洞。黃世程將燭火拿的離自己更近了些,這些賬目出入的總數讓他有些觸目驚心。忽然燭火搖曳,他也眼前一晃,一道黑影從門外閃過。黃世程抬起頭半虛著眼睛看了看四周,屋內確是空無一人,他心想自己年紀大了許是老眼昏花。于是低頭繼續翻著工冊,用筆在一旁的冊空冊上記下有問題的造項。

“夜露寒重,黃大人保重身體!”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忽然出現,嚇得黃世程手里的毛筆掉落在地。

黃世程看到眼前半掩面的黑衣男子驚的起身又立刻一個踉蹌又跌倒在椅子里,他慌忙的想抓些什么又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準備沖著門外叫喊,一把冰冷的利劍已抵在了他的喉前。黃世程瞬間不敢動彈,連呼吸都變得格外小心翼翼。汗水瞬間布滿他的額頭,他打量了拿劍指著他的人,看起來并不像取命的仇家,若是想要取他性命,便不會只是持劍相對,這次稍稍緩下一口氣來。

“我與豪俠有何仇怨,值得豪俠如此犯險要取老夫性命?”黃世程雖歷經朝廷兇險,但這樣劍拔弩張的場面還是第一次遇見,自然十分緊張。

葉藏鶯見黃世程嚇得面如土色,額頭脖子已被汗水濕了大半,心里暗暗有些鄙夷。他將劍送的離黃世程更近了些,黃世程也往后緩緩仰避免喉嚨被割破。喘著粗氣細聲求道:“豪俠饒命…要多少錢財盡管吩咐,但求饒我一命。”

葉藏鶯冷笑一聲,“你的命,我要來做什么?”

確認黑衣人的目的不是取自己的性命,黃世程松了口氣,但也不敢輕易動彈半分?!斑€請豪俠吩咐?!?/p>

葉藏鶯知道黃世程是個心思機敏又極其深沉的朝中老人,這樣的開場也不過是想用江湖的手段嚇一嚇他,讓他辦事時老實一些。不過這一招,對年過半百的黃世程還真的挺管用。

葉藏鶯將利劍回鞘,四下打量著黃世程的書房,并不作聲。黃世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又趕緊用袖口拭了拭額頭豆大的汗珠,眼神卻一刻也沒敢離開葉藏鶯。他摸不清這個黑衣男子的身份,也不知他來的目的,一時內心無比忐忑。但僅是從他的身法來看,這不是一般的練武之人,自己的府兵家丁斷然是敵不過的,既不為取自己性命,那便會會再說。

“黃大人,此次前來確有一事相求?!比~藏鶯轉身走向黃世程。

眼見黑衣男子語氣變得客氣,黃世程反而心里更加警惕了幾分,他盡力回想著所有認識的人,確認這個高大的男子并不熟識?!袄戏蛞仓鴮嵅唤庥泻问驴勺尯纻b如此這般大動干戈深入前來?!?/p>

葉藏鶯不語,只是低頭看著桌上那本被黃世程翻了又翻的造冊。黃世程看看黑衣男,又看看面前的造冊,遲疑了片刻瞬間懂了,不禁抬頭看著黑衣人,他大概明白了此人的來意。

“黃大人如此晝夜不歇的忙于公務,可是這工部的賬冊有何紕漏之處?”

黃世程隨手拿起面前的造冊,他清楚這本冊子一般人是輕易看不出漏洞的,工部除了他估計很難有人可以在這上面做文章?!疤幚砉げ空毡臼亲龀甲拥谋痉郑劣诓榭礆v年造冊,不過是老夫閑來無事多此一舉罷了。”

“黃大人好閑情。不知黃大人若是知道黃公子此刻的處境,是不是還會有這般雅興?!秉S世程一聽黑衣人提到自己的兒子,頓時一驚,深知兒子定是闖禍被人拿下了把柄。愛子心切的他也不打算再繼續跟葉藏鶯繞彎子。

“黃大人,你可知你最疼愛的小兒子黃文笙近來宿于何處?”

黃世程默不作聲。葉藏鶯繼續講道:“那黃大人可知為何小黃大人會被指派去開州做知府?”

黃世程仍是不語,但心里已是百轉千回。

“往年知府出缺,各大勢力均爭相舉薦。為何這一次偏偏就落在小黃大人身上,這天下可從來不會白白的掉餡餅啊?!?/p>

“文笙出任開州知府,老夫也有過疑慮,無奈并無頭緒?!秉S世程這話倒有幾分實誠。他并不想自己的兒子涉入黨爭,也深知這個小兒子胸無城府并非做官的料,所以平日也沒有為了他的晉升之路去過多籌謀,忽被委派的知府要職,黃文笙雖是欣喜萬分,但黃世程卻非常不安。

“看來黃大人還不知曉。”葉藏鶯拿起桌上的印章把玩了起來,抬頭盯著黃世程,那眼神淡然又復雜?!靶↑S大人一到開州便深受當地商賈大族的擁戴,不僅為小黃大人修建了堪比翠園的豪邸,更是送去美艷少女無數,一應政務也有精明能干的師爺假手處置。小黃大人過得,那可算是神仙日子。”

“混賬東西!”黃世程心里仍是將信將疑。

“這些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奈何…小黃大人的膽識也非尋常人可比。為了博得江南名妓程莞兒一笑,竟然敢扣換下進貢的白玉翡翠盞。您說,這份氣魄,朝中能有幾人?”說罷笑了起來,隨手將刻著黃世程字號的印章丟在桌上摔成了兩段。

“閣下所言,可有真憑實據。空口白牙叫我不信自己的兒子偏偏信了你去?!”

“黃大人大可以不信我。但下次抵在黃大人和小黃大人脖子上的那把劍,可就比我這鋒利許多?!比~藏鶯緩緩走在西面的墻角,仰頭看著墻上的字畫,那是黃世程祖父勉勵晚輩寫的家訓。“祖宗的話,向來還是有些道理的。驕、奢、淫、逸任何一樣,都可以毀掉一個人,甚至一個士族大家。”說著回頭看向黃世程。

黃世程知道此刻自己和兒子已是砧板上的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命運了。他也起身走到字畫前,看了看祖訓輕嘆一口氣后轉向葉藏鶯,拱手講道:“豪俠進門時說過,有一事相商,現在可否與老夫直言?!?/p>

葉藏鶯對黃世程的態度已心領神會,終于兩人的談話進入了正題。

“小黃大人出任開州知府一職本是陳績之有意為之。而新建府邸、大獻歌女也非商賈豪族本意,乃是受了陳粲要挾,這些人花了那么多銀子討好新的知府大人,這筆帳自然是要還的,日后小黃大人自是拿這些人沒有辦法,任何要求都只能應允,而這個把柄自然是握在了陳粲的手中。私扣貢品一事,陳粲尚且還沒發現,在下可將貢品設法換回,以保此事不被任何人再知曉?!?/p>

“有何條件?”

“黃大人只需將你手中的造冊細細察看,將紕漏一處不留的摘抄出來,送到寧朔將軍府便可?!?/p>

“送給寧朔?!”他初聽此言,第一反應黑衣人是寧朔的人,但從此人的言談之間,黃世程又仿佛覺得并不會這么簡單,頓時他有些迷糊了。

“為何?只是給寧將軍便可?”

“是!只需送到,其余黃大人無需多問,便是保全自己最好的選擇?!?/p>

“我是工部侍郎,在寧朔眼中工部那自然都是太宰的人,就算給他,恐他也不會輕信,必然是要追問我的用意?!?/p>

“黃大人且說與他交換一物,即可?!?/p>

“哦?交換何物?”

“陳粲的命”

黃世程大驚失色,隨即搖了搖頭?!澳銈円詾閮H僅只是一本造冊就可以搬到陳績之,讓陳粲丟掉性命嗎?你們太小看陳家在朝中的勢力和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了。”

葉藏鶯笑了一聲,繼續冷冷的說:“一本造冊當然無關痛癢,就算出了天大的紕漏陳績之也有本事抓幾個替罪羔羊代他兒子受過”說著意味深長的盯向黃世程,兩人眼神相交仿對這話都在心里默許認同。

“既然無法扳倒陳績之和陳粲,那為何又要多此一舉,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此刻黃世程的言語間已然表現出把陳家作為了自己的敵人。

“你只需要將造冊轉交寧朔,至于那把可以要了陳粲性命的劍,我自會送到寧朔手中。黃大人,陳粲和你兒子的命,只能活一條,你好生決斷。告辭?!闭f完葉藏鶯出了書房飛身從屋頂離開了黃府,留下黃世程一個人呆呆的站在書房中央,他看著門外的夜色,忽覺這夜又冷又漫長,眼里盡是無奈和悲涼。

將軍府上笑聲四起,寧朔坐于堂前,身旁是沈氏,近身坐著兒子寧伯宗。一家人回憶起當年在邊塞打獵的情景,那時候雖身在邊關但那分天高任鳥飛的自由,也是置身在這亂世京城里無法比擬的。寧伯宗興致勃勃的聊著第一次獵到的麋鹿時情景,只見寧府管家穿過回門進到正廳,稟報寧朔有人求見,寧朔正沉溺在和樂融融的氛圍里,對著突如其來的求見甚是不悅,皺著眉頭問是何人登門。管家回話說是工部左侍郎黃世程。

寧朔一愣,回頭看了看身旁的沈氏,不屑道:“工部侍郎黃世程?工部不是從上到下都是陳粲的人嗎?今天這是唱哪一出啊?!”寧朔冷哼了一聲,“出去告訴他,本將軍沒空見他,若再敢上門打擾本將軍敘家常,那我便派人打斷他的腿送到他的主子陳粲府上去!”

管家聽寧朔這樣說,不敢應聲,反而是悄悄用余光望向沈氏。只見沈氏不緊不慢笑著用打趣的口吻對寧朔說:“若上門求見就被打斷了腿,將軍的威名可又要再一次名震八方了??!”說罷自顧的呵呵笑了起來。

寧朔也不過說得氣話,便叫住假裝準備出去的管家,輕咳了兩聲說:“他可有說為何事而來?”

“回老爺,未講?!?/p>

此刻寧朔和沈氏互看了一眼,還沒等開口,卻聽到寧伯宗說道:“父親,這黃大人兒子倒略有耳聞。他現任工部左侍郎,但似乎和陳粲私交往來并不多。黃大人年近五十,在朝廷做官了有了不少年頭。為人談不上清正,但也和陳粲手下那些酒囊飯袋有所不同。這些年竭力的不讓自己涉入朝局黨爭之中,乃是一個明哲保身之人。此時求見父親,或許是有緊要的事情,父親不妨聽上一聽,兒子也甚是好奇?!?/p>

沈氏和寧朔聽了寧伯宗的話,心里都認同,隨即命管家帶客。沈氏看著兒子寧伯宗,眼里滿是溺愛和欣喜。寧伯宗既有寧家一脈的武學天賦,又在沈氏和沈國公的悉心教導下不但冷靜穩重,更是心思縝密,而且他還是寧家現在唯一的男丁,更是將兩大家族的期望聚于一身。

寧朔整衣進入主廳東面的角廳,那是寧朔談論公事會客的地方。

“黃大人今日怎么如此雅興來到我寧府???”沒等黃世程躬身拜見,寧朔徑直坐下端起茶杯喝起茶來,一個正眼都沒有瞧過黃世程。

黃世程熟知寧朔的武人脾性,只是謙恭的行禮,回話道:“黃某貿然拜訪,叨擾到將軍還望將軍海涵?!毖援?,又是一個拱手作禮。黃世程如此謙恭倒讓寧朔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輕咳一聲請他入了座。

“黃大人來我寧某府上,想必不是為閑談家常的吧?”

“將軍嘉聲四海皆知,將軍的家常則亦為可左右乾坤之大事,我等碌碌之輩怎敢言及。”

寧朔見他如此這般恭敬,心中的不悅也已消除了大半?!包S大人不必過謙,今日來此所為何事,就直截了當的講吧?!?/p>

“卑職貿然來訪,確有一事?!?/p>

寧朔也好奇了這老頭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罢f說看!”

“將軍可還記得那日朝堂之上,戶部楊敬忠大人提到的青州之禍?”

正是那天,寧朔在朝堂上被陳績之幾句言語就打壓的無還手之力,如此羞辱寧朔怎會輕易忘記。聽到黃世程重提舊事,頓時怒火中燒,臉立刻陰沉了下去。

“那青州之禍與我何干!”

黃世程聽出了寧朔的怒氣,卻也并沒有著急解釋,只是繼續冷靜的講道:“青州遠離京城,無論福禍自是和將軍沒有任何干系??蛇@青州之禍,卻和一人有著莫大的關系,而這個人,寧將軍是萬萬不會不在意的。”

寧朔緊皺眉頭,細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他們雖同朝為官多年,卻因官位懸殊而鮮有交集,這個人突然出現在寧朔面前,一定不僅僅是攀附權貴這么簡單。寧朔不發一言,就那么看著黃世程。換作一般人,被這樣威武的一國將領怒視心里早已瑟瑟不堪,可黃世程始至終面不改色,一副嫻然自得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寧朔盯著黃世程忽然大笑起來:“本讓本將軍在意的,普天之下,那只有陛下一人!”

黃世程微微一笑,語氣輕和的說道:“將軍對皇上的敬愛天下自是無人可及。但這世間,除了愛,還有一種情感,叫做恨。有時這恨,會比愛更多更深更綿長。”

寧朔面色鐵青,他對文官說話時的彎彎繞繞一直是厭煩之極,此刻也沒了一來二去的耐性。

“黃大人??!”寧朔語氣變得冰冷無比,“有話但講無妨,無需彎彎繞繞故作玄虛!不然,恕本將軍家事繁忙,沒空在這里跟黃大人在這里耗著!”

黃世程從袖中掏出一疊紙簽,雙手捧著遞到寧朔眼前。寧朔雖不情愿但實在心里也想知道黃世程來找他的目的,只是看了一眼,寧朔心里就如擂鼓一驚,不禁快速接過手細細翻看了起來。黃世程退落回座,緩緩的開始喝起了茶,他知道接下來才是戲的開場。

寧朔越往后看臉上的表情越是凝重,大約過了一炷香的世間,寧朔合起紙簽抬頭望向黃世程,又冷笑了兩聲。廳上氣氛瞬間變得詭譎起來。

“黃大人意欲何為?。俊睂幩冯S意的將紙簽往手邊的茶幾上一扔,嘲諷的看著黃世程發問。

“欲和將軍交換一物!”黃世程嚴肅的說。

“憑什么?!這區區薄紙上的無稽之談嗎?”

“若是能讓戶部大權旁落,將軍覺著分量如何?”

聽到這話寧朔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看了看正襟危坐的黃世程,一邊笑一邊直搖頭,他心想這定是陳粲那個沒腦子的二世祖又想出的什么餿點子,只是這次拿自己當誘餌倒也算挺下本錢,也算比以往高明了一籌。不過,蠢貨終究還是蠢貨。

“黃大人,我權當你今日來給本將軍來講了一則笑話,若沒別的什么新鮮事,就請回吧!”寧朔不想再和黃世程多說什么,起身欲離開客堂。

黃世程起身相送,并沒有再挽留寧朔的意思?!斑@本秘冊就當我貿然上門的賠禮,望將軍收下。”

寧朔根本沒在意黃世程在講些什么,頭也不回的出了東門往主廳走去了。

寧伯宗和沈氏正在閑談,見寧朔回來也都收起了話茬。

待寧朔落座后,寧伯宗心急的問:“父親!那黃世程找您,所為何事?”

沈氏瞧著寧伯宗心急的樣子,笑著撇了他一眼。剛剛還在夸他現下沉穩了不少,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小孩子心性又出來了。

“宗兒!”沈氏故作嚴厲的笑著喚了一聲,寧伯宗沖著沈氏一笑,也立刻收斂了些許。

寧朔本就厭惡官場那些虛與委蛇的做派,他倒是希望寧伯宗跟他一樣多幾分男兒的真性情。寧朔心想,這小小的插曲,反倒是給他們這無趣閑日新增了一點談資,不自覺會心一笑。

“這些酸腐文人,本以為如你所說他還算個中正之人,結果,卻只是一個首鼠兩端的無恥之輩!”

“哦?”寧伯宗疑惑起來,難道是他資歷尚淺,看人的眼光不夠?

“他交于我一份賬冊?!?/p>

寧伯宗肅然起敬:“工部的賬冊?”

“不!”寧朔見寧伯宗如此饒有興致,回頭看了看沈氏,兩人相視一笑。他接著說道:“是陳粲的賬冊?!?/p>

“陳粲乃是工部尚書,這陳粲的賬冊和工部的賬冊可不是一樣嗎…”話到嘴邊,寧伯宗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愣了楞。

“父親準備如何處置這黃世程?”

“我見這戶部侍郎為人還算謙恭,不似陳粲一黨那跋扈的模樣。若他有心投靠,只是這份賬冊自然是遠遠不夠的。但他今日敢正大光明的邁進我這將軍府,算是和陳粲明面撕破了臉,陳粲為人,呵,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他,我們姑且看這大戲接下來他怎么唱!”

寧伯宗聽著點了點頭,望著寧朔滿眼盡是敬畏。官場兇險,寧伯宗還是太年輕,雖然天資聰慧以比許多的同齡人更能夠洞察世事,但面對更為復雜的局面,仍然容易被表象所迷惑。

“父親,黃世程不惜得罪牙呲必報的陳粲,其中緣由他可有說?”寧朔才恍然大悟,他打心底看上不上黃世程,便先入為主的認為他的投靠僅僅是為了升官進爵,寧伯宗無心的問題反倒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沈氏見狀連命人將客堂上那本黃世程留下的賬冊拿到前廳,沈氏自己并沒有去翻看賬冊,她知道在寧伯宗的面前,她只能是母親,她只需要表現出慈愛賢德的一面就足夠。至于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都是父親的角色,她從不會輕易越了分寸。

寧伯宗捧起賬冊翻看起來,寧朔則在廳上來回的踱步心里盤算著什么,沈氏看著眼前的父子兩臉上滿是笑意,若是沒有黨爭,她該算得上這世間一等一幸福的女人了吧。

寧伯宗合上賬本起身走到寧朔身邊,說:“父親可相信這賬冊里的內容?”

“宗兒,依你之見,這內容是真是假?”

見父親要考問自己,寧伯宗思考了片刻,一臉嚴肅的躬身回道:“依孩兒愚見,黃世程這內容少說有七分真?!?/p>

“何以見得?”

“黃世程乃朝中老人,陳粲掌管戶部的十年間未將他收為己用又未能將他除之而后快,相信這位黃大人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我們寧家和陳家水火不容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此時他忽然選擇投靠寧家,如果不是受人致使,那就是被逼無奈。”

寧朔和沈氏聽著寧伯宗的分析頗有見地,都不禁點了點頭。

寧伯宗見父親母親沒有異議,這才敢繼續講下去,“再過幾年本就可以告老還鄉,保得一家富貴,何苦在這個時候來得罪陳粲?讓他做出這樣不明智的決定大概有兩個原因。其一,這就是陳粲和黃世程設下的局,想用自己做誘餌引我們入甕。其二就是,他成為了陳粲致命的威脅,陳粲會將他置于死地,他不得不選擇自保?!?/p>

沈氏和寧朔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少年郎,兩個人都被他此時此刻的表現有些驚住。往常寧伯宗總是聆聽父親母親教誨,甚少言論,想不到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城府,這不得不讓兩人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寧朔心里又是激動又是欣慰,自豪之情已然溢于言表,“那他是誘餌還是自保?”

“兒子愚鈍,不敢妄下定論?!?/p>

“欸…自己家里,但說無妨!你且只管講與我和你母親聽一聽!”

“是!黃世程在工部已數十年之久,工部大小事宜很多都經由他手。論政務才干,別說左侍郎,就是給個工部尚書他也擔得起。早年我就聽說他與陳粲在工部政務上多有爭端,好幾次還是陳太宰出面調停才作罷,可見在黃世程此人,或許敬重陳太宰,但未必愛屋及烏甘愿屈居于不如自己的陳粲之下。既無情義之恩又無巨利之誘,豈可冒奇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寧朔大笑了許久,站起來走到寧伯宗的面前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住的點著頭說:“我兒長大了!”

沈氏這時也起身說道:“宗兒,今日該去給你外祖父問安了,你父親也累了半日,該歇息了?!?/p>

寧伯宗從前廳退出,帶著隨從騎馬往沈國公府去了。

“老爺準備如何處置這本密冊?”

寧朔牽著沈氏落回座位后道:“我先派人暗中查驗這賬冊內容的真假,倘若證據確鑿那就以貪腐賄賂之罪上奏于陛下,到時有黃世程為人證,賬冊為物證,哪怕皇上有心維護于陳績之也不能罔顧了朝廷法度!若能將陳粲除掉,也算少了戶部這一大掣肘。”

沈氏眉頭微皺,沉默半許,“陳績之是太子跟前的一道銅墻鐵壁,而陳粲,猶如一面土墻。既是土墻,無需人推,一場大雨,它自己就塌了。”

寧朔似是有些疲憊并未在意沈氏的提醒,說了一句還要處理公務就回了書房,留下沈氏一人在還在前廳思慮著。

次日沈氏便以沈國公夫人有恙為由帶著丫頭侍衛回了一趟國公府。

愛說閑話的鬼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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