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他丟下一句,“沒事就趕緊滾。”轉身就下了船。
張少卿被傷的不輕,本來準備上岸就趕緊回去包扎,余光瞥見墨年的船上有個人,還是個女人,立即停住了腳步。
大司馬一向清冷寡淡,他的船上居然會有女人?
一個念頭在張少卿的腦子里油然升起,他顧不得肩膀的疼痛,抬腳朝墨年的船奔了過來。
下一秒,一道身影閃電般的闖進了我的懷里,高大挺拔的身軀擋在我的面前,我頓時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張少卿,滾出去!”
墨年的臉色陰沉不已,對著張少卿低吼。
“沒想到,大司馬竟然有了女人?”
張少卿不想走,一個勁的朝墨年的懷里望著。
我把臉緊緊埋在墨年的胸膛里,絲毫不敢亂動。因為害怕,手還在輕輕的發抖。
身上的裙子緊緊的貼在皮膚上,凸凹盡顯,又是緊緊貼在他身上的姿勢……
張少卿覺得這個女人的背影有點熟悉,想上前看一看,被墨年一腳踹了出去。
“本將軍的女人,也是你能窺探的!滾!”
他好像真的生氣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殺人。
張少卿不敢再看,只好悻悻的離開。
我卸了力,從他的懷里出來。
要不是他及時護住我,恐怕我會死的很難看。
“今日這樣的事,除了他還有誰?”
他冷不丁的一問,我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說,“沒有,這里是我第一次來。”
上官晟沒有告訴我,到這里來陪客人還有這種服務,要是知道的話,打死我也不會來的。
“以后出來賣……,長點心眼。”
我明白他要說什么,
“那……我走了。”臨走前,我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我們之間……對不起,打擾了。”
我轉身,卻被他反手拉進了懷里。
煙花綻放,我就那樣緊緊的抓著他,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冷著臉,面若寒霜,“你利用我,你知道代價是什么嗎?”
我不由得身子發抖,這樣的墨年,是我不認識的。
氛圍有些曖昧不清。
“墨年,別在這里,求你……”
他冷笑一聲,附在我的耳邊呢喃,“這不是你求來的嗎?”
我撐住他的肩膀,問道,“墨年,剛剛,如果我沒有跳河,你會不會有那么一絲絲的心軟,想要回來救我。”
他沒有回話。
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的眼淚無聲的滑落。
三年了,他不再是我的墨年了。
其實,我早該知道,但是我還是不甘心。
他忽然說,“諸葛墨年在三年前就死了,死在了你指認他是犯人的那一天,死在了北軍獄中。這三年來,我受過的每一次傷,都是拜你所賜!我寧愿死,也不會再重蹈覆轍。上官瑾兒,你也配知道?!你不配!你沒資格!”
“對不起……”我眼角濕潤。
他忽然壓住我的肩膀,嘲諷道,“怎么,心痛嗎?你這么弱,怎么行,我還沒開始報復呢?”
如今的墨年,陰霾的讓我害怕。
他捏著我的下巴,氣息漸漸地靠近……
我閉上眼。
他忽然冷笑道,“你不會覺得,你還有資格跟我在一起?”
他忽然起身,從河里舀起一瓢水,對著我迎頭澆下。
我冷的直打哆嗦。
他絲毫不顧忌被澆的一直在咳嗽的我,只是按著我的肩膀,一瓢水一瓢水的澆著。
我抖著聲音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這樣可以贖罪,我認。
如果這樣能化解他的恨意,我愿意。
我犯下的錯,我會承擔。
可是,真的太冷了。
這一夜好長啊。
今晚,可能回不了家了。
眼前一黑,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半夢半醒間,我覺得好熱。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從樹上跌落下來,墨年騎著高大的白馬,穿著白色的甲胄,將我接在了懷里。
我在夢里死死的拉著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
這一夜,驚心動魄。
醒來是在一個客棧。
桌上放著新的衣裙。
他已經不在了。
當當當,突兀的敲門聲,我嚇了一跳。
林西闖了進來。
我有些手足無措。
“你沒事吧?”林西拉著我上上下下的打量。
“張少卿這個混蛋,還是不是人了。幸虧與之救了你,要不然,我要去找張少卿拼命的。”
原來他讓江與之找了林西。
如果被張少卿找到,那我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拍了拍林西的手,安慰她,“我沒事。只是我得罪了大司馬,又惹了張少卿,只怕這日子不好過,還不知道他們會怎么報復我。”
我知道,這都是我該承受的。
我只是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將母親安頓好,至少讓她能安度晚年。
回到家,剛進院,我那個游手好閑的哥哥就將我拉了出去。
“你怎么回事。父親官復原職還需要張少卿的美言,你居然用袖箭射他?!你瘋了吧!張少卿是你得罪的起的嗎?”
“哥,你就不問問我,有沒有受到傷害?”我委屈道。
上官晟振振有詞的說道,“我告訴你,上官瑾兒,就是你讓張少卿強了,那是你的榮幸,你現在立刻,馬上,收拾好,去張家跪著求饒。”
我憤憤的說道,“憑什么?”
上官晟見我情緒激動,立即軟了下來,說道,“瑾兒,人家少卿三年前就喜歡你,要不是你騙人家說你不清白了,人家張家能同意退婚嗎?你聽哥的,趕緊去給少卿道個歉。”
“我不去,要去你去。”我堅定的說道。
“上官瑾兒,我給你臉了是吧。我告訴你,父親已經同意將你嫁給張少卿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就是死,也得給我死張家去。”
我氣的手發抖,喊道,“上官晟,我告訴你,三年前的上官瑾兒已經死了,我不會再受你威脅,誰答應嫁給張少卿誰去,反正我不去。”
說完,啪的一聲,我摔上了院落的大門。
……
三年前,墨年入獄。
父親為了自己的位子,與張家結盟。
我騙張少卿的母親說,我已經不是清白之身。
張家是有頭有臉的世家,怎么會允許正室有如此的污點。
便找父親退了婚。
父親知道后,暴跳如雷,一氣之下,將我送到了鄉下,揚言讓我自生自滅。
……
我坐在母親的房間,給她削蘋果。
母親靠在床上,嘆息道,“瑾兒,是娘親拖累了你,要不是我,三年前,你也不會指認墨年,要是沒有三年前的事,你和墨年早該成家了……”
我岔開話題說道,“娘親,一會桓大夫過來,給你開新藥方,我出去迎迎他。”
身后傳來母親一聲長長的嘆息。
……
長安城郊外,青云山上。
江與之將我在青云山山頂綁的許愿牌摘下來,遞給墨年。
欲言又止。
江與之說道,“墨年,三年了,有句話,我一直想問問你。你對瑾兒……”
墨年忽然出聲打斷了他,“不要跟我提這個名字。”
江與之默了半晌,見他的視線鎖在許愿牌上,忍不住說道,“三年前,她也是沒辦法,上官丞相用她母親的性命威脅她。墨年,我知道,你從未放下過……”
“我們回去吧。”江與之話未說完,就被墨年打斷了。
他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嘆了口氣。念叨著,“這人就是嘴最硬。什么事都不說。”
……
許愿牌被墨年握在手心里,一股焦灼的痛感襲便了全身。
從回到長安城的那刻開始,他每對上官瑾兒心軟一次,就會用這種痛感來提醒自己。他是回來報復的。
昨晚,他到底還是心軟了,沒有把她交給張少卿。
下山路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看見山下一個院子里,上官瑾兒對著一個男人,有說有笑。
那男人看著年歲比自己小不了多少,他接過了上官瑾兒手里的籃子,兩人有說有笑的進了屋。
墨年的眼神里,閃過了陰霾。
她笑的那么開心,她忘記了他嗎?她憑什么能走出他的陰影。
就像三年前那樣,對她來說,他是無關緊要的那一個,說丟棄就丟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