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下……下禮拜去BJ上大學了”,陳念鎖上門后撥通了母親的電話,“你會回…..回來送我嗎?”
“回不來喲,這段時間廠里的貨多,工期抓的緊,這個月都沒假”,陳念媽媽的聲音傳來,伴有一絲疲憊和對工廠怨氣,“念念,沒辦法,你上了大學家里開銷更大了,我一請假這個月全勤獎200塊就沒了,你看看有沒有同班同學一起去BJ的……要是你爸爸還在就好了……你還有多少錢?夠不夠用?你們學費多少錢?我再轉你點……”
陳念愣了一下神,現在自己確實有些捉襟見肘,去BJ的車票都是買的硬座,二十幾小時車程為了省些錢。陳念知道媽媽這些年一直在外地打工也是節衣縮食,想著能省一點是一點。
“.…..不說了啊念念……我還是把錢打到那張卡上......”陳念媽媽匆匆掛掉了電話。
陳念的發絲被風扇吹的凌亂,烈日的燦光經過百葉窗的切割均勻地碎在地板上,陳念倚在床頭,沉默地看著陽光一點一點往往窗戶撤退。
她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說過話,自從北野服刑之后,鄭易也一直沒有打擾陳念,小米和李想他們的出游邀請陳念也拒絕了。夏天就像蟬鳴聲一樣,漸漸弱下去,淡下去了。
陳念這個兩個多月一直在想念著北野,想他在傍晚在校門口靠著摩托的樣子,想著他指尖指著的小學課文,想著他夜晚輕柔均勻的呼吸聲……
陳念打開手機相冊,滑到一張陳念在摩托車后座拍的北野的背影,路的盡頭指向天邊的晚霞,北野的頭盔逆著落日的余暉,夾克映顯著暗湛天幕,路邊的店鋪亮起了招牌上的霓虹……陳念看向天花板陷入了遐想。
手機上彈出一封新短信,提示音使陳念的注意力回到了屏幕上,媽媽給她轉了一萬塊。陳念看著手機,眼眶有些紅,眨了一下眼,眼角淌出了幾滴淚珠。
陳念突然想去一趟北野的家,她擦凈了塵封已久的自行車,出了門。今天這路途中的景致與照片上出奇地像,只是現在欣賞這風景的時候,沒有誰的背可以靠了。
陳念來到了那棟廢棄工廠樓,樓下那棵長出蟲子的樹已經不知什么時候被砍倒了。陳念踏上了樓梯,這樓梯是鋼制的,每踏一步就響起一點鋼鐵的回響,梯面上堆積的灰塵也隨著聲音有節奏的輕躍。
來到門前,陳念才發現自己沒有帶鑰匙。難過的情緒又涌了上來,她茫然地站著,眼睛看著鎖孔發呆。
半晌,陳念猛然想起北野和她說過有一處地方放著備用的鑰匙,于是她便下了樓梯,走到那棵以前受過蟲害的樹下。陳念抬頭,見著了那個小窟窿,便踮起腳尖去夠。費了些勁,總算是拿到了。
推門進去,房間還是印象中的樣子,陽光照射在床尾,光線中可以看到些漫游著的灰塵。墻上的時鐘還是響著秒針,天花板上的吊扇還是披著鐵銹的斑駁。
“以后這也是你家”——這一句,是之前陳念被魏萊她們推搡到垃圾堆羞辱后,北野找到陳念,把陳念帶回這里,背她上樓梯時候說的話。
陳念信步走到了陽臺,沒想到陽臺還曬著北野的衣服。
陳念心跳停滯了一秒,仿佛北野這幾天就在屋子里生活,回過了神,有些失落,“衣服曬這么久要被曬壞了”,陳念邊呢喃著邊收下來了。
陳念打開衣櫥,放進衣服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有一格柜子上躺著一本小紅冊子。
原來是北野小時候的報告冊。大略瀏覽,老師對北野的評價大多是成績差,不聽話,又有些內向。陳念不禁笑了笑,放了回去。
天氣悶悶的,陳念鬢角的頭發貼在皮膚上,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感覺身上的毛孔在慢慢張開,慢慢滲出汗水。
“嘟——嘟——”,此時手機振動起來,鄭易打來了電話。
“喂,鄭......鄭警官,有......有什么事......事嗎”陳念接通了。
“陳念,明天有空嗎?北野的媽媽想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