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天儀光幕上,那張由墨綠、慘白與幽藍三色能量交織而成的龐大毒網,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太廟是那顆漆黑搏動的心臟,無數或粗壯或纖細的“血管”和“神經”蔓延開去,死死纏繞著穆長風的赤紅光點,貪婪地刺入北海郡王府,更如同毒藤般攀附著皇城大內、市井坊間、香火道觀、官倉重地……而那條深紫色的、散發著不祥光澤的線,如同毒網的主脈,悍然刺入了代表著大宋最高行政中樞的——東府!
“丁謂……好一個丁謂!原來如此!”
八賢王的聲音低沉如九幽寒風,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狠狠砸在秘殿冰冷的金屬地板上。他盯著光幕上東府那個被深紫邪線貫穿的節點,眼中風暴狂涌,最終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千面人布下的,何止是殺局?這是要污穢整個大宋的龍脈氣運,是要將皇權、相權乃至整個汴京的生機,都化作滋養邪毒的養料!而這張毒網最粗壯的主根之一,就系在當朝宰相丁謂的身上!
“王爺!當如何?!”墨一強忍著被毒核邪念侵蝕后的眩暈,手臂上被墨綠毒液腐蝕的地方傳來鉆心劇痛,但他握緊了手中的寒魄匕,眼中燃燒著決絕的火焰。
“咳咳……王爺……”軟榻上,穆長風的身體又是一陣劇烈的抽搐,更多粘稠的黑血從他口鼻中涌出,心口那片青黑色正在急速擴散。善明大師全力維持著佛光護住其心脈,金光卻在那濃烈的死氣侵蝕下明滅不定,岌岌可危。
“嗬……”地上,曹風昏迷的身體無意識地痙攣了一下,左胸被剜出毒核的傷口處,肌肉詭異地蠕動著,殘留的黑色脈絡并未完全沉寂,反而在失去核心后,如同無頭毒蛇般更加狂亂地扭動,試圖重新連接、凝聚。張象中臉色凝重,雙手不斷打出清心固元的道家符印,壓制著她體內殘留的邪氣反噬。
秘殿,已成絕地!內有毒網侵蝕眾人氣機,外有丁謂這深藏不露的巨蠹操控全局!時間,每一息都在被死亡瘋狂吞噬!
“丁謂……”八賢王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光幕上東府的位置,又落回地上那兩卷沾染邪氣的口供卷宗——一份是碎片,一份是完整的副本。他猛地彎腰,不顧那卷宗上散發的腥甜惡臭,一把將完整的副本抄在手中。
“諸葛流云!”八賢王的聲音斬釘截鐵,“不惜代價,鎖定太廟毒種核心與北海郡王府、東府這三個節點之間,能量流轉最頻繁、最劇烈的‘路徑’!找出這張毒網運轉的‘氣機樞紐’所在!公輸青!”
被點名的機關師一個激靈,面無人色地看向八賢王。
“你的木鳶殘骸已成節點,空冥晶被邪毒污染,但核心的‘萬象歸元’符文架構是否還在?”
公輸青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絕境中的亮光:“在!王爺!空冥晶雖毀,但晶核內鐫刻的‘萬象歸元’陣樞未散!只是……只是被邪毒侵染,能量暴走,無法操控……”
“無需操控!”八賢王打斷他,語速快如連珠,“本王要你,立刻拆解木鳶!剝離出空冥晶核!以最快速度,將其核心的‘萬象歸元’陣樞,嫁接到渾天儀的‘周天星軌推演盤’上!流云鎖定路徑節點,你的陣樞負責引導、放大渾天儀的力量,給本王……撕開一條路!”
“撕開……一條路?”公輸青和諸葛流云同時愕然。
“不錯!”八賢王眼中寒光暴漲,如同即將出鞘的絕世兇兵,“丁謂既敢引邪毒入東府,必有所恃!此網覆蓋汴京,根深蒂固,強行拔除,牽一發動全身,非但難以奏效,更可能打草驚蛇,使其狗急跳墻!為今之計,唯有……聲東擊西!”
他猛地舉起手中那份完整的卷宗副本,目光掃過殿內所有人:“此卷宗,沾染毒種邪息,已成節點!亦是此刻唯一能主動‘接觸’到這張毒網、且不被懷疑的‘信物’!墨一!”
“屬下在!”
“你精通墨家機關與隱匿潛行之術,更持有‘寒魄匕’這等破邪秘器!本王命你,即刻攜此卷宗,由渾天儀與木鳶陣樞合力撕開的‘路徑’,直插北海郡王府!郡王府是毒網關鍵節點,更是千面人可能的藏身之處!丁謂在東府遙控,其爪牙必在郡王府有所動作!找到它!毀掉它!若能尋得千面人蹤跡,格殺勿論!”
“是!”墨一沒有任何猶豫,接過那沉甸甸、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卷宗副本,入手一片冰冷滑膩。
“王爺,那指揮使和曹風……”王七急道,看著榻上瀕死的穆長風和地上昏迷抽搐的曹風。
“張真人!善明大師!”八賢王轉向兩位高人,深深一揖,“長風與曹風的性命,全仰仗二位了!請務必……為他們爭得一線生機!待本王處理完眼前困局,即刻回援!”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也帶著深重的托付。
張象中與善明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與決然。張象中沉聲道:“王爺放心!貧道與大師,必竭盡所能,鎖住他二人心脈最后一點生機!縱使拼卻這身修為,也絕不讓邪毒即刻奪命!”
善明大師雙手合十,低誦佛號,周身金光更加凝實,分出一股籠罩住穆長風,另一股則護住曹風,佛光與道印交相輝映,暫時將那洶涌的死氣與邪毒壓制在兩人體表,如同在驚濤駭浪中筑起兩道搖搖欲墜的堤壩。
“流云!公輸青!動手!”八賢王低喝。
“遵命!”諸葛流云深吸一口氣,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光幕。他雙手如穿花蝴蝶,在繁復的星盤推桿上急速撥動、計算,口中念念有詞,額上青筋暴起。光幕上,代表太廟毒種核心的濃墨光點、北海郡王府的節點、以及東府那深紫色的光點,三者之間,無數能量流線開始瘋狂閃爍、流動,如同高速運轉的經脈!
“找到了!王爺!能量匯聚沖擊最強的路徑……在這里!”諸葛流云猛地將一根推桿推到極致,光幕上,一條由無數細小能量湍流匯聚而成的、近乎熾白色的粗壯“光河”驟然亮起!它并非直線,而是如同盤繞的巨龍,扭曲著貫穿了太廟、郡王府、東府三個核心節點!這條光河所過之處,其他毒網的灰色絲線都顯得黯淡無光!
“就是它!公輸先生!”諸葛流云嘶聲喊道,嘴角再次溢出鮮血,顯然推演這核心路徑已耗盡他最后的心力。
公輸青早已撲到那具冒著青煙的諦聽木鳶殘骸旁。他雙手顫抖,卻異常穩定地拆解著焦黑的機關外殼,不顧指尖被殘余的藍色電芒灼傷。很快,一塊巴掌大小、核心處布滿玄奧復雜銀色紋路、但整體已焦黑碎裂、兀自閃爍著不穩定白藍光芒的晶核被他小心翼翼地剝離出來——正是空冥晶核!
“王爺!陣樞剝離完成!”公輸青捧著那危險的晶核,聲音發顫。
“接駁渾天儀‘周天星軌推演盤’!流云引導能量,鎖定路徑!”八賢王命令。
公輸青捧著晶核,踉蹌沖到渾天儀巨大的基座旁,在一個布滿孔洞與銀色導線的復雜金屬盤前停下。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專注無比,雙手穩定地將殘破的晶核嵌入推演盤中心一個預留的凹槽!
“嗡——!”
當晶核嵌入的剎那,整個渾天儀發出沉悶的轟鳴!基座上的星盤推桿瘋狂自行轉動,無數星光軌跡被強行吸引、扭曲,匯聚向那嵌入的晶核!晶核上殘存的慘白光芒與幽藍電芒瞬間暴漲,與渾天儀本身流淌的星輝激烈沖突、融合!推演盤上亮起刺目的光流,沿著諸葛流云鎖定的那條熾白“光河”路徑,猛地投射到光幕之上!
“就是現在!墨一!沖!”八賢王厲喝!
早已蓄勢待發的墨一,在光幕上那條熾白路徑亮起的瞬間,身影已化作一道融入陰影的疾風!他并非沖向緊閉的殿門,而是直撲向渾天儀光幕!他手中緊握著那份卷宗副本,在身體即將撞上光幕的剎那,猛地將卷宗按在了光幕上那條熾白路徑的起點——代表太廟毒種的位置!
“滋啦——!”
卷宗與光幕接觸的瞬間,爆發出刺耳的電流聲!卷宗上沾染的邪毒氣息,與光幕上顯化的毒網能量產生了劇烈的共鳴!整個光幕劇烈波動!那條由渾天儀與木鳶陣樞合力顯化、鎖定的熾白路徑,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瞬間由虛化實,變得凝練無比,散發出強烈的空間波動!
墨一的身影,就在這空間波動達到頂峰的瞬間,猛地融入了那條熾白的路徑之中!如同水滴匯入激流,瞬間消失不見!光幕上,代表墨一的一個極其微弱的、帶著寒魄匕幽藍氣息的光點,正沿著那條熾白路徑,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射向北海郡王府的節點!
成功了!渾天儀巨大的光幕成了臨時的空間通道入口!墨一被強行“傳送”了出去!雖然這通道極不穩定,充滿空間亂流和被邪毒反噬的風險,但這是絕境中唯一的生路!
“噗!”幾乎在墨一消失的同時,強行維持通道的諸葛流云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軟軟倒下,星盤推桿失去控制,瘋狂亂轉。公輸青嵌入的空冥晶核也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咔嚓”一聲徹底碎裂成粉末!光幕上那條熾白的路徑瞬間黯淡、崩潰、消失無蹤!
秘殿內,只剩下渾天儀低沉的嗡鳴和眾人粗重的喘息。
“王爺……墨一他……”王七扶住昏倒的諸葛流云,聲音帶著憂慮。
“生死有命。”八賢王聲音冷硬,目光卻緊緊盯著光幕上北海郡王府的節點。他知道,墨一能否成功,關系著所有人的生機,更關系著能否斬斷丁謂的一只毒爪!
汴京城,北海郡王府邸深處。
這里并非郡王日常起居的正殿,而是一處位置偏僻、守衛森嚴、被重重假山與古樹環繞的獨立院落。院門上掛著一把沉重的青銅巨鎖,鎖上布滿斑駁的銅綠,透著一股陰森的死寂。院墻極高,隔絕了內外視線。
此刻,院落中心一間門窗緊閉的秘室內,光線昏暗。空氣里彌漫著與太廟地宮如出一轍的、濃得化不開的腥甜惡臭,甚至更為濃烈刺鼻。秘室中央的地面上,并非磚石,而是被挖開了一個直徑丈許的深坑!坑壁泥土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仿佛被鮮血反復浸透。坑底,赫然埋設著一尊半人高的、通體漆黑、造型扭曲怪異的獸形石雕!那獸首似虎非虎,獠牙外露,雙目處鑲嵌著兩顆不斷搏動、散發著幽綠光芒的詭異晶石,如同活物的眼睛!
石雕周圍,密密麻麻插著數十面繪制著扭曲符文的黑色小旗,構成一個陰邪的法陣。法陣中心,石雕正上方,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與曹風體內剜出的毒核極其相似、但顏色更深沉、搏動更強勁的墨綠色“肉核”!正是這張覆蓋汴京毒網的另一個核心節點!
一個身著郡王府低級仆役服飾、身形佝僂的身影,正跪伏在法陣邊緣。他雙手捧著一卷散發著微弱邪氣的桑皮紙卷宗,口中念念有詞,將卷宗湊近法陣邊緣一面黑色小旗。隨著他的動作,卷宗上的邪氣絲絲縷縷被小旗吸收,再匯入法陣,滋養著那顆懸浮的墨綠毒核和下方的獸形石雕。
突然!
懸浮的墨綠毒核猛地劇烈搏動了一下!幽綠的光芒暴漲!整個法陣的黑色小旗無風自動,獵獵作響!獸形石雕雙眼的幽綠晶石更是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嗯?”那佝僂的身影猛地抬起頭,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眼神卻異常陰鷙的老臉。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疑,死死盯著那顆躁動的毒核。“核心示警?皇城司……竟有人能觸動本源?”
就在他驚疑不定之際——
“嗤啦!”
秘室緊閉的厚重木門上方,堅硬的楠木門板,竟如同被無形的利刃切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邊緣閃爍著不穩定白藍電光的空間裂縫,毫無征兆地憑空出現!
裂縫出現的瞬間,秘室內濃郁的邪毒氣息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向裂縫涌去!法陣受到劇烈擾動,黑色小旗劇烈搖擺,懸浮的毒核搏動更加狂亂!
“什么人?!”佝僂老者駭然色變,猛地從地上彈起,枯瘦的手掌瞬間變得漆黑如墨,帶著腥風抓向那道裂縫!
然而,比他更快!
一道融入陰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裂縫中電射而出!身影帶著一身濃烈的血腥與空間亂流撕扯的痕跡,正是墨一!他臉色蒼白,嘴角溢血,顯然穿越那不穩定通道付出了巨大代價,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死死鎖定了法陣中央那顆搏動的墨綠毒核和那尊詭異的獸形石雕!
更讓佝僂老者亡魂皆冒的是,墨一手中,赫然緊握著一份散發著同源邪氣的卷宗副本!那份卷宗,此刻正如同磁石般,瘋狂吸引著秘室內彌漫的邪毒氣息,也引動著法陣核心毒核的躁動!
“皇城司墨一,奉王命——誅邪!”墨一的聲音冰冷如鐵,帶著穿越空間的回響。話音未落,他手中的卷宗副本已被他當成暗器,灌注全身內力,狠狠砸向法陣邊緣一面劇烈搖擺的黑色小旗!同時,他身影如離弦之箭,手中的寒魄匕劃出一道凍結靈魂的幽藍軌跡,直刺那顆懸浮的墨綠毒核!
聲東!擊西!卷宗砸旗是幌,寒魄匕刺核才是致命一擊!
“爾敢!”佝僂老者目眥欲裂,怪叫一聲,漆黑的手掌放棄裂縫,轉而拍向墨一的后心!掌風腥臭撲鼻,蘊含著足以銷金融鐵的劇毒!
然而,他終究慢了一線!
“噗!”
寒魄匕那幽藍的刃尖,精準無比地刺入了劇烈搏動的墨綠毒核核心!
“嗷——!!!”
一聲非人的、充滿無盡痛苦與怨毒的凄厲尖嘯,猛地從毒核中爆發出來!不,更像是從下方那尊獸形石雕的“口中”發出!石雕雙眼的幽綠晶石瞬間黯淡,布滿裂紋!
被刺中的毒核瘋狂扭動、收縮,墨綠色的粘稠毒液如同噴泉般飆射!寒魄匕的幽藍光芒與毒核的邪氣激烈沖突,發出刺耳的“滋滋”聲和冰晶凝結又崩裂的脆響!恐怖的邪念沖擊再次狠狠撞入墨一的腦海,讓他眼前一黑,動作瞬間僵直!
佝僂老者的毒掌,已然及身!眼看就要拍實!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轟隆!!!”
整個秘室,連同整個北海郡王府,甚至小半個汴京城,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大地劇烈震顫!秘室頂棚簌簌落下灰塵!
這震動并非來自地下,而是來自……天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浩瀚、威嚴、仿佛代表天地意志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海嘯,瞬間席卷了整個汴京城!這威壓并非針對肉體,而是直擊神魂!秘室內,那佝僂老者拍出的毒掌瞬間凝滯,眼中充滿了無邊的恐懼,仿佛看到了什么大恐怖!就連墨一腦海中翻騰的邪念幻象,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至高無上的威壓強行沖散了一瞬!
皇城司地宮,渾天儀秘殿。
在這股席卷天地的恐怖威壓降臨的剎那,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張象中與善明大師的佛道之力都為之一滯!八賢王猛地抬頭,望向秘殿穹頂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極度的震驚與……一絲了然!
“天……天變?!”公輸青癱倒在地,失聲叫道。
“不……”八賢王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是……萬民怨氣!百官叩闕!”
仿佛印證著他的話,隱隱約約,如同悶雷滾動般的聲音,穿透了厚厚的地宮巖層和秘殿金屬墻壁,微弱卻清晰地傳了進來。那不是雷聲,而是……無數人整齊劃一、如同山呼海嘯般的呼喊!
“請官家明鑒——!”
“請太后還政——!”
“請誅國賊——丁謂——!!”
聲音匯聚成一股磅礴的洪流,帶著沖天的怨氣與憤怒,直上九霄!正是這股匯聚了百官意志、萬民怨念的洪流,引動了天地氣機的劇變,形成了那席卷全城、震懾神魂的無上威壓!
這威壓,對凡人而言是敬畏,對修行者而言是壓力,而對于那些陰邪鬼魅、魑魅魍魎而言……便是最致命的毒藥!是煌煌天威對污穢之物的天然壓制!
秘殿內,渾天儀光幕上那張龐大的毒網,在這股代表天地正氣與萬民怨念的恐怖威壓沖擊下,如同被投入滾燙鐵水的冰雪,瞬間發生了劇烈的動蕩!無數灰色絲線瘋狂扭曲、明滅不定!尤其是連接著東府的那條深紫色主脈,更是劇烈地顫抖、波動,顏色都黯淡了幾分!整個毒網的運轉,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扼住了咽喉!
“天助我也!”張象中眼中金光爆射,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與善明大師對視一眼,無需言語,兩人同時將畢生修為催動到極致!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鎖!”張象中須發皆張,一口精血噴在指尖,凌空畫出一道繁復無比、蘊含著大道本源的赤金色符印!符印并非打向穆長風或曹風,而是悍然印向光幕上那代表太廟毒種核心的濃墨光點!他要借這天地威壓與萬民怨氣匯聚的煌煌大勢,隔空鎮壓那毒網的核心源頭!
善明大師則雙手合十,口中梵音化作實質的金色波紋,層層疊疊籠罩住穆長風與曹風。那金色波紋中,隱隱浮現出無數細小的金色“卍”字,帶著洗滌一切污穢、守護生命本源的無上愿力,強行對抗著兩人體內那因毒網動蕩而更加狂暴反撲的邪毒!
“呃……”穆長風灰敗的臉上,眉頭極其微弱地蹙了一下,口鼻中涌出的黑血似乎減緩了一絲。
“嗬……”曹風身體劇烈的痙攣也平復了些許,左胸傷口處狂亂扭動的黑色脈絡,在金色佛光的壓制下,蔓延的速度被強行遏制。
這突如其來的天變與百官叩闕引發的天地異象,如同在死局中投入了一顆巨石,激起了驚天的漣漪!
北海郡王府秘室。
那席卷全城、震懾神魂的恐怖威壓,對墨一而言是短暫的清醒,對那佝僂老者和整個邪毒法陣而言,卻是滅頂之災!
“噗!”
佝僂老者如遭重擊,拍向墨一的毒掌瞬間潰散,他本人更是悶哼一聲,踉蹌后退,七竅之中都滲出黑色的污血!他身上的邪氣被那煌煌天威沖擊得如同沸湯潑雪,急速消散!他眼中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恐:“人……人道洪流?!怎么可能……丁相的計劃……”
下方那尊獸形石雕雙眼的幽綠晶石,“咔嚓”一聲徹底碎裂!懸浮的墨綠毒核被寒魄匕刺中的傷口處,在天地威壓的沖擊下,猛地爆裂開來!
“轟!”
一股墨綠色的邪能沖擊波猛地擴散!佝僂老者首當其沖,慘叫著被炸飛出去,撞在秘室墻壁上,筋斷骨折,瞬間沒了聲息。
墨一也被這股爆炸的巨力狠狠掀飛,重重砸在墻壁上,五臟六腑如同移位,口中鮮血狂噴。但他手中的寒魄匕,依舊死死釘在那爆裂的毒核殘骸之中!幽藍的寒芒與墨綠的邪氣激烈沖突、湮滅!
整個法陣的黑色小旗瞬間化為飛灰!深坑中那尊獸形石雕發出一聲不甘的哀鳴,表面迅速爬滿裂紋,最終“嘩啦”一聲,坍塌成一堆毫無靈性的碎石!
北海郡王府這個關鍵的毒網節點,在墨一搏命一擊與天地威壓的雙重打擊下,被……強行拔除了!
秘室劇烈搖晃,塵土飛揚。墨一掙扎著爬起,抹去嘴角鮮血,看著眼前一片狼藉和那徹底失去邪異波動的毒核碎片,眼中閃過一絲劫后余生的厲芒。他知道,任務只完成了一半!郡王府的節點毀了,但丁謂還在東府!毒網的核心還在太廟!更大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他必須立刻離開,將消息傳回!然而,秘室唯一的門被他自己破開的空間裂縫早已消失。他目光掃向秘室角落,那里似乎有一道暗門……
突然!
“嘎吱……”
秘室那扇厚重的木門,被人從外面緩緩推開了。
一個身影,逆著門外微弱的光線,靜靜地站在門口。身影穿著郡王府管事的服飾,身材中等,面容普通,屬于丟在人堆里絕不會被多看一眼的那種。
但墨一渾身的寒毛,在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間,驟然炸起!一股比面對毒核邪念更加冰冷、更加純粹的死亡氣息,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他的心臟!
那張臉……他認得!在皇城司最機密的、關于“千面人”的寥寥幾份模糊檔案畫像中,其中一張側影,與眼前之人……有七分神似!
“千……面……人?”墨一握緊了手中僅存的寒魄匕碎片,聲音干澀,全身肌肉緊繃如鐵。他知道,自己可能走不出這間秘室了。真正的獵手,終于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