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晌午,奴隸們被炎熱的大地炙烤著,機器因發燙出現故障。他們不得不暫時停工工廠里空無一人。那幾天格外的安靜,或許是太久沒有過這樣的日子。一對年輕的夫婦被發現時,死于貨運的鐵皮房內。其他人認為,他們是因為休息得太久而死去的。
這對夫婦的真實死因尚不明確,但上面決定先帶走尸體進行研究,并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奴隸階級。也沒人在意這對夫婦之死。
看著烈日中燒的天空,m甚至懷疑,前幾天的雨水或許只是一個假象。
對于每一個送進來的人,警衛都對他們說過。這里不是監獄,有工作,一日三餐有休息日有商場和食堂有房子和床。只是暫時不能遠足圍墻外,終有一天完成了這項偉大的工程,你們都可以回到社會上。你們知道嗎,大家是為了崇高事業而獻身的。
人們們也不知道那些集裝箱里裝著什么,但是也有幾位科學家被終身關押,不那是獻身在此處。所以,人們也是為了事業而不得不被高墻保護的。
鐵皮房的東面,有一棟獨立的高樓。四周甚至有坦克車。老頭生前按照約定去找過大肚皮,他們答應十年后的某一天讓他告老還鄉他也不會和任何人說起這里面的事情。也就是那次,無意聽到了大肚皮密室電視里播報的氣候。據說臺風會于某日席卷東部碼頭。
他們正討論著,要在那天撤去燈塔上的警衛和狙擊手。而且那天整座城市,都會停電。通信和電網都會失效,如此才有了他把圖紙交給年輕人的一幕。
m在巨大的輪胎之間穿梭,他正在收集一些塑料和布匹。卸貨工像是從那對夫婦的房子里沖出來。
而驚叫聲許久后才從卸貨工的身后傳來,房間里的夫婦臭氣熏天,濃濃的液體已流往地板的低處。他們的衣衫不整,等到相關人員趕到,那里已經圍滿了人。不過人們不會太過在意,因為這里幾乎每天都會死人。病死的,累死的………這次,相關人員說是因為突如其來的休息導致的心肌梗塞從而引發死亡,這個結論讓大家唏噓不已。
m也猜想他們會怎樣處理尸體,雖說是要研究死因,但片刻后。車輛就往禁區的方向駛去。
鐵皮房北端,分布著幾座龐然大物,它們有幾個足球場那么大。每天這幾座煙囪上空都漂浮著濃煙,據說是為了給整座城市輸送電力。
距離m逃離此處還剩一天的時間,他開始珍惜在這片地獄里的生活。
陰涼的一隅,瘸子正撕碎那些人的書本。看到他們虔誠跪著的模樣,心魔作祟。他認為所有東西都會背叛,他還是對以往的那些事情耿耿于懷。
“看看你們在做什么,你們以為禱告就能得救嗎。相信他們不如相信被殺的出軌女人會復活!”他吼道。
m見他情緒失控,拿了幾瓶酒,將他帶到空曠的機器吊架之下。其余的人,依舊跪在那里。
“任由他們跪著吧,無論背叛拋棄。不是你,就是他們,總有人會選擇。”
隨著祈禱的人越來越多,警衛們才開始舉起槍支,命令所有人回到房間。絕不允許信仰誕生于此。
“你們還記得自己是怎么來到這個地方的嗎。”
叫喊的那個人用了一段聽起來很遙遠的西伯語,他想為了喚醒什么而來。他才將手舉過頭頂,大家以為她即將振聾發聵一番,隨即槍響。那個信徒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肌肉抽搐了一下。眾人低聲禱告。
“那么,還有誰,高舉信仰的。站出來吧,這幾天閑下來了是不是,來做個清算。”
拿武器的人不允許信仰出現,但是他已經很客套得給了他們偷偷摸摸的機會。只可惜今天這般張揚,恐怕非死不可。
m沒有心思注意人群和死亡,他憂心忡忡天空上的太陽似乎只是被飄過的云遮蔽了片刻。絲毫沒有臺風降臨的跡象。
另一個站起來的人說:“你們以為一切都天衣無縫嗎。那只是因為反抗還沒有到達,當人們都愿意把自由和尊嚴看得比生命更重要,只是需要找到一個意義。你們誰也控制不了。太陽會被黑暗短暫的吞噬……”
槍響,此人腦漿迸裂,但是這些話語讓m費解。瘸子真的看到信徒們被槍殺,他卻不希望是被那些士兵殺死。
人群中再也沒有人能夠站出來,他們依然跪著念叨:“他們要來了,可憐世人吧,寬恕我們。”
m已經遠離了人群,他站在很遠處,觀察天氣。似乎也在對著人群微微搖頭,而也許是作為不可思議的表示。
那對死去的工人,他們的懷里懷揣著圣經。當然和老頭的那本不一樣。只是譯寫的語言不一樣。警衛們納悶為什么會有如此之多的信徒,為什么都是一個宗教。
為了調查此事,他們專程聯系了遙遠監獄里的獄警。獄警只知道,這些被送過來的大部分人,都是死刑犯,罪不可赦。他們很喜歡在監獄里風言風語。例如,正義扮演者,將很多罪人囚禁……
“你知道,那對夫婦為什么死去嗎。”
m不像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起初沖出房間的卸貨工對他說,“現在沒有人注意我們。”
“現在沒有人注意我們?”
他似乎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們難道不是勞累過度才死去的嗎。”
卸貨工帶著恐慌,他拿出手里的貨幣。這是從那對死去的人身上收集的,他愿意將這些付給m不過懇求他教他日后如何偷懶。他不想這么死。
人群也都看清了自己大概的下場,尤其是信仰同一種神的人們。他們是弟兄,是姐妹。他們必須送這對夫婦去天國。被剝奪政治權利和人身權利,在他們意識清醒時還不能代表精神的死去。
還有那個穿梭在白樺林里的東西,看到它的士兵都不見了。或許瘋了。
“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m沒有收下貨幣,他知道貨幣在這里沒有用。不過m答應他的請求要用其他的東西償還。要求他必須用這些擁有信仰的人群,盡可能的舉行儀式,最好在明天更加混亂。卸貨工沒有問原因,他只是要這么做。m只說,“我會帶上你的。”
當天夜間十點,m離開了鐵皮房,抬頭望著晴朗的星空。北斗星座的手柄出現在了靠東方天際的位置。他開始分辨方位,圖紙上的第一步正是如此懷揣。他形單影只,正在不斷的尋找塑煉和布料。m果然還是聽見了那人的低語。信徒之一依舊跪在某個角落,他面朝高墻方位背披月光和夏季的飛蟲。發光的蟲子圍繞在信徒周圍。
“黑暗會降臨,風是那天使放出的信。意味著只要解開了印,人間將會混亂無比。風要席卷這座城市,印解開之前,上帝會尋找他的子民。”
m卻聽得入神,他不知道這些話是不是只說給他聽。
“什么時候降臨。”
“明日。”
信徒說。
m才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是怎么知道臺風會降臨。并且是在明日,可是天空晴朗,就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風不會來。
m不可思議地搖著頭,慌張的遠離了。可是他的目光始終被信徒吸引。他們終究被探照燈發現,結局就是被掉在半空中。他們的話語,已然令m動搖。冒著風險,他再次潛伏在樹林中。那些雇傭兵,明天下午估計就會處死這些信徒,示威人群。
m找到被吊起來的信徒,他們的血,順著腳趾頭滴落。m仰望著他們。
“為什么要這么做,它們救不了大家,也救不了自己。”
“我們的弟兄,姐妹他們去天國了。上帝救不了我們的肉身,但是我們必須要相信靈解脫。我們并不孤單,我們都老了,源源不斷被送進來的是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你們更需要信仰挨過在這的時光。我們要這么做,按照那個老人的吩咐。找到更多的弟兄姐妹,更多受難的年輕人。我們本就是降罪來此,我們的離去才是歸宿。”
“我有辦法帶走一些人,我不清楚為什么我想這么做。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死刑犯,他們不需要救贖。我和他們不一樣,你能告訴我,信仰者都是無辜的嗎。”
信徒搖搖頭。
“信仰者里我們無法區分他們的善惡。”
“既然如此,信與不信又有什么區別呢。我本想帶你們離開。現在我改變注意了。”
“你不怕我們說出你的名字嗎,在你逃離之前。”
“你們不會。”
“正是這樣,用你的信任和眼光去判斷。信仰并不能定義一個人善良或是邪惡。”
回去后,m在漫長的等待中,將要目睹信徒們的死。他熬了一個夜晚,他將鐵皮房內的勞工都詢問了一遍。
“如果可以離開,你會怎么做。”他問道那個捅死記者自首的人。
“我的歲月已經所剩無幾,況且我本就是為了贖罪而來。”
他又問那個三萬的勞工。
“你會離開嗎。”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離開。我日夜都在思念自己的親人,說不定妹妹已經是一個妻子了。”
m接著問了很多人,接著其中一位信徒拉住他的手。“你果真能離開嗎。”
“叫大家不要聲張,我們的上帝要來接我們了。我們到時候只用跪在那里。”
卸貨工已經按計劃將m要出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人群,m知道這些愚蠢的信徒們一定會將消息沒頭沒腦地傳遍所有兄弟姐妹,再給那些世人。他們以為眾生都要得救,要幫助所有人。這就是他們愚蠢之處,好在他們泄露告發的,不是真正能夠然他們逃離的辦法。
m神秘的舉動引起了瘸子的好奇。
次日下午,m睜開疲倦的睡眼。屋外就傳來喧鬧。那幾名信徒,如約被處刑示眾。他看到奸殺犯,正坐在椅子上。
“你怎么不去看看。”
他說。
“沒什么好看的,一群沒頭腦的人被處死。你還沒問過我,若能出去我會怎么做。”
m說:“怎么做?就算你選擇愿意出去,我也不希望你出去。你會殺人。”
“我不只是做這一件事情。”
鐵皮房外,信徒視死如歸。他們被開膛破肚,內臟掉落在地上。m緊握著雙拳。
“年輕人,你們聽著,今天我們會死。我們會回天國,這些人再也沒有機會了。”話音未落,狗血注入體內,信徒七竅流血身亡。
人群開始禱告,他們絲毫不理會軍官們在向人群開槍。
士兵恐嚇不了他們了。如信徒告訴他的一樣,日食如期而至。無聲無息中,
天色漸漸昏暗。一個信徒抬頭指著士兵們的身后。大家都抬起頭,士兵們紛紛朝所指的方向望去。最早發現黑暗的人是瞭望塔上的狙擊手。
頃刻間,白晝被黑夜取代。
“他降臨了!”
無數人念起禱告詞,那句“阿門”此起彼伏。黑暗包裹了m和奸殺犯。他們對視著。人們以為就這樣過去了,第一縷風吹過死去信徒們的長發,那陣風使掛著的尸體搖晃。
四個鐘頭后,臺風在天昏地暗之中降臨。人們的儀式已然成形,士兵被人群牽制。瞭望塔上的狙擊手如同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警報響起,狙擊手率先撤離。
這樣一個夜晚,m告知了卸貨工,和其余的一些人。他們按計劃躲避,一步步逼近高墻,狂風會撐起他們制作的傘。能不能安全落地,全憑運氣。
m最后說:“我們日后不一定相見,但是我選擇帶一部分人逃命,希望你們是無辜的。”
人們紛紛撐起傘,被狂風卷走。
瘸子,拉住m說:“帶上我。”
“你是個殺人犯,我不會帶你走的。”
“我答應你,不會傷害與你有關的任何人。”
“但是你還是會殺害別人。”
他又說到:“我甚至可以保護與你有關的人。帶上我。”他懇求。
m根本不在乎他說了什么,他拉住了奸殺犯的手。因為兩個人在狂風中,更不容易被卷入中心點。
只要超越了圍墻,他們要在高空中放開傘,之后墜落。兩人被卷入黑暗的高空,他們尖叫著,仿佛看到了一個士兵正看著他們,他們問候著那些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