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離開,偌大的臥室里又只剩金絆一人,白日的喧囂過后,夜晚總是稍顯寂寥。
晃了晃杯中剩余的紅酒,金絆仰頭一飲而盡。
他不是一個嗜酒的人,也對酒沒有額外的偏好,常常酒能讓你談成一筆生意,也能讓你忘乎自己。任何東西皆有兩面,他也不例外。
見時間差不多,想著也該沖個浴,洗洗睡了。
起身取了一件海藍真絲睡袍,金絆扯了扯頸口的貝母襯衣扣,關上了浴室門。
浴室里很快響起了水流聲,襯著磨砂玻璃門上落下的模糊赤身裸影,混著茶色的靜謐燈影,若是有人在,難免遐思飛揚。
少女呆在陽臺良久,腿上肌肉早已酸疼得不能自己。
見目標人物進了浴室,當即起身稍稍活動了幾下,然后隱著身子,將本就沒有落鎖的玻璃門輕輕推開,在足夠一人身的距離中迅速地貓入了臥室。
目光極快地在室內搜尋一番,最后落在了沙發倚一側的圓形茶幾處,上面放置著時下最新款的電子設備和一疊文件。
嫻熟地戴上專業的醫用手套,少女小心翼翼地伸手取了放置在身后長幾上的紅酒杯,謹慎地放入透明袋子中,再放入身后的包中。接著,取出小型的數碼相機,將桌面上的文件資料一張一張清晰而迅速地拍攝下來。最后,在閃爍的電子屏幕上,小心翼翼地破解著密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浴室里的水聲還未見停歇,她還有足夠的時間。
突然,心頭劃過一抹疑惑,似乎感知到了哪里不對勁,一雙秀眉隨之微微蹙起。
這個澡是不是洗得太過平緩且漫長了?浴室里似乎除了水聲,自她踏入伊始,沒有響起任何細碎的聲響,就好似……
只是花灑開著?
猛然間回頭,已經換上一身海藍色真絲睡袍的金絆正倚著浴室玻璃門外的轉角,一聲不響,神色淺淺地凝視著她,目光中帶著些許冷淡與疑惑。
“是你。”極輕的一言,輕到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兩個字落下的意義。
“倒霉。”隨著內心一聲低咒,木綾咽了咽口水,背上包,二話不說,拔腿朝著陽臺狂奔而去。
可惜,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域。”
有著超越這個世界能力的人隨意的一聲,直接在整間臥室設下了屏障,如同一座籠子,將外來者關在了里面。
門雖開著,然而少女卻是出門無望。
星目緩緩瞇起,面色漸沉,看著眼前流動著金色光芒的阻路屏障,雙手氣憤地將腰間的格子襯衫拉緊。
這一瞬間,她第一次特別羨慕這個世界的原住民。
因為在這個不知名的世界內,只要不是由這個世界自然生成的,皆對這個世界內的一切本源之物無效。所以,方才的“域”對原住民無效。
若她也是這個世界的人,方才就可以直接拉開門,超努力地逃跑了。而她之所以能夠毫無難度地出現在七十層陽臺,卻是拜自身的靈力所賜。
只是,有誰靈力會像眼前這位不過寥寥幾面之緣的人這么使用?
這完全是孽緣!孽緣!!孽緣!!!
她對他有些印象,不過,太淺。
“是你嗎?”他審視著她,目光中有著一絲探究,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不確信。
因靈力受身體所限,少女并不可以為所欲為,因此,無法盡數調用。而一旦調用了讓這個世界感受到危險的能力,會立刻引來這個世界的天雷,即便不被劈死,也會被劈殘。
而眼前一頭金色卷發之人剛才直接設下了一道屏障,卻沒有引來這個世界的天雷。
要么,他方才施展的靈力沒有令這個世界感受到危險,要么,這里的老天給他幾分薄面。
問題是,這里的老天是眼瞎嗎?
難道他的靈力不受身體所限?可是,憑什么呢?
少女朝著不可見的天眨了眨眼,當下被自己一晃而過的想法震驚在了當場,但,也只是一瞬。現在于她而言,最要緊的事是麻溜地讓自己有多遠逃多遠。
可是,怎么逃?真是……天可憐見啊。
“怎么,沒有要解釋的嗎?譬如,你是如何憑本事出現在酒店的七十層,譬如,剛剛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么任務?又或者,你可以問一問,我是什么時候發現的?看清楚你的時候,在想些什么?”
金絆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踱向少女,閃爍著盛芒的眼中將要述說的東西太多,以致復雜得令人難辨。
奈何少女壓根沒有注意到這些,眼中的冷意更是不必談及領會了。一心只道:對牛彈琴,多彈一會兒,都是浪費時間。
逃生的欲望在腦中越織越大,突然,只見少女朝著臥室門猛得高呼:“非禮啊,救命啊!色狼啊!”
一聲高過一聲,如波浪般向著七十層卷蕩而去。
在金絆錯愕的目光中,候在七十層隨時待命的秘書涂晴與一眾酒店服務人員紛紛涌向了聲源的出處。
門一旦被打開,便成為了生的出口,借著原住民的意外斷靈,無效即意味著破開了缺口。
此刻,少女正奮力地跑向自己努力得來的生機,這種虎口脫險的驚悚刺激,絕對是她有生以來史無前例的一次壯舉!
管它幾萬年前的人,還是幾億年前的恐龍,她天不靠,地不靠,就靠自己!遇見不可抗,保命最重要。只有活著才能去實現想要實現的未來,不管成不成功,盡力一搏總沒錯!
她,就是那一株疾風中的勁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