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著大理石的寬敞客廳內,藍羽心緒不寧。
“不行,我還是要去見見她,最近你哥連家都不回了,媽的這顆心啊,從鳳棲山回來后就一直懸著沒下來過。”金母捂著心口,憋悶得難受。
幾日前,如往常一般,金母和各家的夫人約好了一起聚會。
哪知,不知怎么聊著聊著便聊到了各家子女的婚事。尤其是風夫人,那叫一個喜笑顏開。
“我家風陸啊,還好一早給他定下了娃娃親,等他們玩夠了,成婚了,我就等著在家陪孫子孫女玩了。”
“哎呀,那是你們家風陸孝順,事事都聽你這個當媽的。你不知道,現在啊,有些女孩打扮得花枝招展,平日里,想盡辦法出入各種宴會,身材姿色瞧著都是一等一的好,可這心思啊,還真不是我們能看得上的。”
“余夫人說的沒錯,倘若有些學識,倒也讓人高看一等,但是作為我們這些有子女的,還是得好好地提醒提醒自家孩子,多為他們把把關,日后還是要配個門當戶對的才好。”
“說到這,我啊,就最羨慕風夫人了,她家兒媳可是千家小姐。哎呀,這么好的女孩,站在一起,怎么瞧都是賞心悅目,郎才女貌。”
難得的一次聚會,金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著莫不是鳳棲山發生的事惹了心郁。
這不,連著幾晚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
所以今日啊,她偏要出門一趟,不然她這一把年紀,非得弄出個病來不可。
“媽,上次哥把我氣了回來,我勸你啊,還是別管了,反正現在我們金家的一切也都是婚前財產,而且就算哥真的想把人娶回來,不是還可以讓律師起草個婚前協議嗎?哥喜歡誰,只要哥自己開心就好,我瞧著那個女孩也沒什么大問題。”
金錦方才起床,倒了一杯清水,正慢悠悠地喝著。
她那日雖說生哥哥的氣,過了幾日,冷靜下來之后,又想了一想,興許哥哥看妹夫的心情就如同她看嫂子一樣。
怎么說?總是會雞蛋里挑點骨頭,吹毛求疵一些。
也或許真的是有些細節,木棲做得令哥哥還不太滿意,不過在她自己眼中,這位心儀的男朋友自然是哪哪都好。
金母起身無奈地瞥了一眼寶貝女兒,這不打一處來的氣啊,生生又多存了幾分回去:“你啊,懂什么!張叔,備車去公司。”
她胸口這一股悶氣今兒個必須得吐出去,不然哪日讓人看了笑話去,她啊,不用再見人了。
堂堂金氏集團的未來董事長娶個不明不白的女人回來,于金家,于金氏集團都是無法接受的。
她回來后也請人調查過,可是什么也沒有查到。
真不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不通情達理,包括她的丈夫,也不滿意兒子看上了這么一位來歷不明的女子。
既然長痛不如短痛,這一刀不如就讓她這個做媽的狠狠心給切斷了。
半個小時后,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金氏大廈的樓下。
只是當金母踏入金氏集團總裁室的時候,被秘書助理十分尊敬地通知:“總裁于今早七點已經坐上了飛往休斯古堡的專機。”
急匆匆地趕來,結果吃了一頓閉門羹,而且對這閉門羹還不能有任何微詞。
誰讓她的寶貝兒子是為了正緊的公事出差呢?
不過,這倒是讓金母的心態稍稍地緩和了一些。
還好,兒子還知道兢兢業業地為公司效力。
臨走時,金母的臉上明顯多了一抹和顏悅色:“金總事務繁忙,你們日常也要多提醒他注意一下飲食和身體。”
“金總身邊有涂秘書照料,而且這次還帶了木小姐一起去,夫人大可以放心。”秘書助理微笑著恭敬道。
她也是第一次見總裁身邊帶了位小姐,感覺總裁很喜歡的樣子。
那位小姐看上去還挺文靜的,或許殺伐商界的大佬也是需要一位溫柔嫻靜的女子來融化萬年冰川下堅硬如石的心。
由此得見,并非所有人都會選擇沖鋒陷陣,打理事業的強悍女子,至少,她們的總裁就不需要。
聞言,腳步一滯,金母轉過身,鐵青了臉,匆匆瞪了助理一眼后,提著包,面色難看地離開了。
猶自站著原地的秘書助理詫異地瞪大了雙目,驚魂未定的意識里仍舊浮現著總裁母親突然變換的可怕表情。
她……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說了……不該說的?
飛機上,木綾靠著白色襯衣下的寬闊肩膀,沉沉地睡著。
一大早,天還未亮,她就被拖了起來,簡單地梳洗一番后,直接被拉到了機場的候機室。
當時,木綾耷拉著一雙完全睜不開的眼睛,一臉迷蒙:“去哪?”
“出差。”
“你出差……為什么我也要去啊?”寶寶生氣,寶寶不要,寶寶要睡覺,絕對有起床氣的木綾滿臉印著生無可戀四個大字。
“一起去不好嗎?”揉著貓兒般凌亂的鬢角碎發,金絆溫柔地凝視著眼下可愛到爆棚的人。
“我想回去睡覺,好不好。”
她真的好困好困,哪都不想去,就想要暖暖的舒服的一張大床。
她愛大床,她愛睡覺。
一把將作鬧的小人兒揉進懷里,眼中溢滿了柔情蜜意。
若是單獨這樣和她呆一會兒,他不保證會不會控制不住,將她吃干抹盡。
“陪我,好不好?”所以,他也要學她不依不饒,變相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也依一下他,好不好?
“嗚嗚嗚”,木綾一邊搖晃著小腦袋拒絕,一邊狗尾巴般地央求臉。
可惜,某人不同意。
而她,只能繼續做大夢,見周公。
“金總,這是此次宴會的所有名單,比較有名的影音娛樂、制作公司都會參加。”
涂晴將最新的一份名單在隨身攜帶的電腦本上打開,因著總裁身邊的人睡著,所以她說得極輕。
以她多年來在總裁身邊的工作經驗而言,除非宴會明確要求需攜女伴出席,總裁一向是習慣了獨來獨往,一些非必要的應酬更是完全不會理會。
所以,眼觀鼻,鼻觀心,涂晴自認若是沒點眼力見,那她這些年在金氏真是白呆了。
說不準現在正在總裁身邊呼呼大睡的女子日后是否會成為總裁夫人,但是以總裁的態度,大概也是八九不離十。
“哼嗯,不去……”
簡單地掃了一眼屏幕上滿滿兩頁的名單,金絆抬手抵著下頜,輕輕擰著的眉心卻被一聲低嚀輕而易舉地破了功。
緩緩舒展開眉心,只見他伸出食指,置于唇前,做了一個禁言的示意。
涂晴心明眼亮地合上了電腦,將腳步放輕,坐回了距離稍遠的座位。
整個頭等艙內,除了他們三位,并沒有別人。
金氏將整個頭等艙都包下了,這是涂晴在金氏集團工作以來的首次,以往總裁也從未有過此類額外的吩咐。
所以,那個女孩重不重要,不言而喻。
涂晴之前還真沒見過總裁對誰特殊過,只是這種特殊,又非常人可辨,細節處見真知,倒是不假。
當夜幕降臨,頭燈艙內的燈光逐漸轉為如夕陽般溫暖的暖黃色,最后變暗變黑,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木綾醒來的時候,恍惚之間,以為自己到達了某個未知的目的地,若非身上依然系著安全帶,她這第一次坐頭等艙的土包子,還真的可以控制自己的腦回路去山路上轉個十八彎回來。
偏頭望向身側的舷窗,推開遮光板,剎那間,皎潔的月色在層巒疊嶂的薄云之山的盡頭銀輝遍灑。
星空,第一次,仿佛可以變得比想象中還近。
這一覺,她似乎睡了很長,睡得難得的舒服,那種似曾相識又無法歸入記憶的感覺,這世上恐怕只有一個人可以贈予她。
望著窗外,眼眸中眨過千百年間從未產生過的異樣情緒,眷戀而不知疲倦地凝視著宇宙浩渺。
天地造物,從不過問世人。
“我真的還能回去嗎?”
她不知道回去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模樣,她也不知道之前是什么模樣。
回去之后,沒有人會認識她,而她這副要死不死、半死不活的靈軀,回去之后,難道真的能夠做些什么嗎?而她,又真的要做什么呢?
她擁著滿腔仇恨,從未認真思考過。
半長的發絲被一只修長的大手輕輕撫過,肩上輕輕地落下溫暖的氣息,兩人雙眸一起眺望遠方的璀璨夜色。
如同暗夜最溫暖的一寢薄被,溫溫柔柔地蓋在身上,似水溫言透著良藥,流淌入心間,捂心暖脾。
“我們,一起回去。”
回眸之間,眸隱星燦,手繞修頸,饋以吻情。
她不能,只懂取、求,也要學會,饋、回。
她,好像真的,有點心猿意馬,這個仿似不存的,神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