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綃姐姐,求求你放我出去吧,你是活菩薩,活天神,你是天地間第一善靈?!?/p>
無力地捶打著木門,小黃香心灰意冷地沮喪著滿心的憤慨。
這幾日,她吐盡了好話,求爺爺告奶奶地想著法子從屋子里出去,奈何軒轅柏他們不僅油鹽不進,還妄圖說服她放棄前往南域。
可是,她真的好擔心小銀。
在去南域的路上,小銀會不會遇到危險,有沒有安全抵達南域,會不會平安歸來?
這幾日,她小小的腦袋里滿滿地充斥著這些,讓她睡不著,吃不下,而今出不去,便只能干著急。
“若我再強大一些,若我平日里好好修煉,少點兒玩鬧,是不是今日就不會被困在這小小的四方之地,也就不會被擄走?!?/p>
是她沒用,既保護不了自己,也保護不了小銀。
想著、念著,小黃香蹲下身子,獨自抱著膝蓋,不知不覺間嗚咽了起來。
然而,即便再難過,小黃香也未曾停止過小腦袋的運轉。
只見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氣熏熏地狠狠想著:待她出去,一定要把軒轅柏狠狠地揍一頓。他不僅在這間屋子外設下了結界,還吩咐靡絡之林的花木之靈,誰都不準私下偷偷將她放出去,簡直可惡至極!
卑鄙、無恥、下三濫,但凡能罵的話,她都要兇狠狠地全部罵一遍!
“小銀,待你回到靡絡之林,我選你做靈主?!?/p>
此時的厭山花容正兩手空空,獨自一人孤零零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距離南域,她已經走了有半個多時辰,只是原本便不知道如何前往的南域,眼下,回靡絡之林的具體方位她心里也是沒底。
內心第一百零一次地哀嘆,原本可以借個東風順路一程,誰知,天有不測風云,人有倒霉時候,來了個本事大到讓她吃了癟還得忍氣吞聲的大人物。
那個時候,直覺告訴她,趕緊灰溜溜地跑路,不然,指不定會被鋒利的神之目光給剝皮凌遲,十條命都不夠她卑微的。她可不想再去鏡城當花奴了。
奈何,道路多且阻,漫漫而修遠,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唉!”
垂喪著頭,這一刻,厭山花容深深感受到了孤寂無援的落寞。
曾經,她以為空境之大,即便無以為家,好歹一人獨享一人心,何懼逆旅。而如今,卻忽然變得有些悵然,若是身側有一盞指路明燈,至少也能知曉前路在何方。
涼風襲月,月影照林,林下木屋,藤蔓纏纏。
不知不覺間,小黃香哭累了,想累了,也罵累了,迷迷糊糊間睡了過去。
寂夜靜悄悄,黑影幽幽長,墻角下慢悠悠地鉆出了一根不起眼的嫩芽,不消片刻,屋內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爬滿。
而倚著木門睡過去的小黃香在藤蔓的包裹下,竟毫無察覺地自地底下被安然地運送出了設有結界的木屋。
待小黃香迷迷糊糊間感受到周身的寒意,睜眼間,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大叫出聲。
而比她更快一步的是,粉嘟嘟的小嘴被一朵橘色的漂亮鈴鐺花給捂了個嚴嚴實實,壓根沒給她機會吐露出半分聲響。
在無比驚恐、無比詫異的目光下,藤蔓竟漸漸松開了她,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
眨巴著圓圓的眼睛,小黃香由呆滯至思緒逐步運轉,她漸漸明白了一件事。
“我這是出來了?自由了?定是我虔誠的心愿被天神聽見了,才得了天神賜恩?!?/p>
小黃香不疑有他,當即雙手交叉,叩地膜拜。
如今最要緊的就是去將小銀找回來。
小黃香瞧著滿身的泥灰,皺著眉,隨隨意意地拍了拍。
俗話說趕路要趁早,如今各路天神都在幫她,所以說,良善多么重要。小黃香深以為然地點頭,自我激勵著,臉上露出的笑容亦令今夜的月色為之騰位。
趁著夜闌人靜,月明星稀,小黃香匆匆忙忙地溜出了靡絡之林。
影影綽綽的樹林間,一道靈形不甚清晰地緩緩顯現,不多久,又迅速消散在了叢叢流螢間。
南域的綾遺海中,霧氣漸散,冰凌花露出了難得的盛放姿態,略顯擁擠的瞭滄亭中,兩人相對而坐。
余下一人則望著綾遺海中的花兒,露出了如何都遮掩不住的驚奇與喜悅。
“妙哉,當真妙哉!”敲著手中折扇,藍夜喜不自禁地碎碎念著,“看來前些日子的鏡城之行當真不虛此行,去的值,太值了!”
提袖斟茶,烹煮的茶香隨裊裊而升的朦朧水煙四溢而散,曠心怡神。
“境主,請?!?/p>
不過一個時辰,那人亦離開了一個時辰,而他,業已事畢。
只是當雙目落向竹屋前趴伏著的晶藍冰鳳,玄冥心間微滯。
探靈之術,原本耗神消靈,受此一遭,晶藍冰鳳自然無力再替他離開南域,護她一路。遑論賦鯉皇神尚未離去,還需他陪侍在側。
神容淺舒,一雙栗眸仿似不經意地瞥過海上繁花,隨口而道:“不久前,倒是聽聞你這綾遺海中的冰凌花漸入枯敗之相,不曾想,今日竟能得見其花姿,倒是意外?!?/p>
“陰差陽錯罷了。大抵得見境主,亦沾染了一絲境主的精純靈氣,有了好轉?!贝捣鏖_一盞漣漪,飲茶香入喉,如同賞世間萬千滋味般,于一瞬,喉間回塞。
不知這一路,她可否安然而回?
“倒是靈性頗佳。時辰不早,本尊亦要趕回鏡城,便不久留了?!蹦肀K而落,一身金絲梵文銀袍起身而立,須臾之間,不見了蹤影。
“恭送境主?!?/p>
看似心不在焉,插科打諢之人忽然一改神色,行至寶藍色暗紫云紋團花湖綢錦袍身側,探下身子,面色肅然道:“你可有察覺此行不妥之處,雖是為北麓而來,可這晶藍冰鳳已在你這南域呆了幾百年,如何能知曉北麓之事,莫非當真神可通天?”
“既是神賜之人,通天亦不為過?!?/p>
拂袖轉身,玄冥捏訣而行。
眼下,他尚有要顧之人,至于賦鯉皇神此行,所謂為何,他并不愿深究。
“誒,你這是去哪?。课以掃€未說完,你這冰凌花是怎么回事兒?那位花靈怎會出現在南域之地?你和她……”
望著一聲不吭突然離去的損友,藍夜二話不說,收了扇子,心急火燎地追人而去。
“自離開鏡城,我緊趕慢趕了一路,都趕了些什么事兒,你怎能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