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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靈圃

第143章欺我

萬籟俱寂的深夜,本該是眾靈休養生息之時,靡絡之林卻陷入了困境。

花木之靈被層層包圍在林中西北角的一處荒蕪空地上,有幾位孱弱小靈已幾近奄奄一息。

“將這些花靈、木靈一并押送去往地底迷宮,務必于天亮之前結束,確保萬無一失。”

戴著面具的蒼鷹正指揮著手下訓練有備的鷹靈親信。

這一次他們兵行險著,皆因凰主算準了靡絡之林的花靈、木靈必會前去營救困于陣中的瀞靈夫人。

圓形巨陣本就是一個陷阱,也是特意為瀞靈夫人準備的一份賀禮。

沒有靈主的靡絡之林不過是一盤散沙,此次里應外合,計劃更是進行的無比順利。

圍攏成一團的花靈、木靈被鷹靈一個個粗魯地拽出離群,戴上了鐵石做的手鏈與腳鏈。

面色蒼白的青碧身形佝僂著身子,正小心翼翼地慢慢挪向距離不遠的葦綃。

葦綃注意到陵苕的動作,在不驚動鷹靈的情況下,同樣向著陵苕的方向緩慢地匯合。

陵苕剛剛挪動一點,垂墜的青碧色袖擺就被一只嫩白的小手緊緊攥在了掌心。小黃香分外膽怯的一雙銅鈴大眼布滿了驚恐。

此情此景令不少花木之靈想起了那場可怕的焚祭大火,一旦被抓去鳥獸領地,他們不敢想象以后的每一日將會如何度過。

他們的頭頂似被覆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不敢仰望天色,害怕天無盡頭,不敢俯瞰地下,唯恐被扔入地獄。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有任何生靈會比她們更明白死亡蒞臨的感覺,令他們畏懼,也同時讓他們喪失了向死而生的能力。

生不能自主,死又如何會做得了主?

心念微動,陵苕拉過小黃香的嫩白柔荑,將其掌心輕柔地撫平,用傳音之術偷偷于掌心落筆。

“我與葦綃匯合之后,不論發生何事,你定要借機向著守衛較少的方位拼盡全力離開靡絡之林,而后去往鏡城,求救。切記,一路向前,萬不可回頭!”

正在此時,一位花靈大聲地叫嚷了起來:“放開我,我是你們鷹主的人。”

這一聲如雷落大地,將原本戰戰兢兢,等待著被抓去鳥獸領地的花木眾靈震得肝膽俱裂。

一位小花靈聽得此言,緊繃的神經瞬間轟然而斷。赤紅著雙目,撐著抖成枯葉般的身體,伸手顫顫巍巍地指向陷害他們的罪魁禍首。

“拘那夷!我們何時欺侮過你,薄待過你,你為何要連同鳥獸迫害我們?你這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人,不配做我們花木之靈!”

余音尚未結束,一個響亮的耳光在空曠的平地上已乍然落下。

只見拘那夷利落轉身,瞪著極為不屑的美目,抬手對著那位憤怒的小花靈用力地刮了一巴掌。

“靡絡之林?也就你們這些沒用的花木之靈妄圖重建。早被棄置了千年之久,如今還在這里癡人說夢,真是無知又愚蠢!”

“你!”

氣狠狠地盯著眼前趾高氣昂、毫無愧疚、且言語無恥的拘那夷,小花靈漲紅了面色,捂著半邊腫起的臉頰,突然悲愴大泣。

“我若是死了,拘那夷,我一定會化為厲鬼日日去尋你索命,讓你永世不得安寧!”

“好啊,那你不妨試試看。看是死后的你化作了厲鬼,還是活著的我成為靡絡之林的花木靈主,日日受人頂禮膜拜,逍遙自在!”

待他日,她得到機會,重新得見境主之日,她有信心,一定可以得到境主的青睞。

賦鯉皇神初初一見,便成了她拘那夷心心念念、魂牽夢繞的所在。

她勢在必得,即便是她的命,她也甘愿雙手奉上,只為神祇那一眼萬年的尊貴清傲,讓她心馳神往,日日燃心烹骨。

一道靈光趁人不備,忽閃而過,于嬌容之上完美地劃下了一道口子,瞬間破空的尖叫聲回蕩在了整片林間。

“憑你也配。”

手背擦過唇角的血跡,軒轅柏陰郁著面容,起身而立,身旁是無論何時都會陪伴在側的余容。

余容擔憂地扶住軒轅柏,深怕他再次強行使用靈力,而令毒素游走全身,屆時,即便他們獲救,軒轅柏也恐怕無力回天了。

她不想失去他。

拍了拍余容的手背,軒轅柏有些落寞,也有些愧疚。

“你我相識多年,扶持多年,這百年來,總是你遷就我,包容我。余容,無人比你更解我意。”

凝望著瑤草琪花池殿的方向,軒轅柏緩緩一笑,那里是他最終的夢想。

“今日,若能保住靡絡之林,他日,我軒轅柏一定會迎娶余容為妻,若保不住,也請你原諒我,寧可斷首,不可折辱。”

旋即,軒轅柏變幻了神色,抬手意氣飛揚地指向了鷹主蒼鷹,聲音雄厚而響亮。

“我軒轅柏絕不會踏入鳥獸之地,若有踏足之日,必是蕩平白暮之城時!”

“靡絡不存,軒轅不在,余容怎會獨自茍活?今日,靡絡之林所有的花靈木靈寧死不屈!”

“我等與靡絡之林共存亡!”

“我等與靡絡之林共存亡!!”

“我等與靡絡之林共存亡!!!”

此起彼伏的聲浪是如此地振奮人心,他們并不是在對世界宣誓,而是給這百年之久好不容易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自己一個交代,給數萬被烈火焚燒于百年前的花木枯骨以同宗同屬最后的祭奠,為花木靈主護住最后一片凈土。

“鷹主?這里沒有你口中的鷹主。不過,無主之靈,確實不自量力。”

一把玄鐵重劍破鞘而出,劍鋒直沖軒轅柏而去。

軒轅柏運氣聚靈,調用全身的靈力,準備接下這逐電追風的一劍。

接下了,或許可生,接不下,必死無疑。只不過,到了這一刻,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只見他一手聚靈,幻劍而迎,另一手卻是推開了身旁的余容。

如果可以活著,他一定會言出必行。只是時光總是很短暫,容不得人半刻松懈,日日緊繃著一根弦,只是為了他日所有的花木之靈皆能得一隅之安。

只有活著,才能于終有一日實現。

劍氣破空而來,劍鋒相抵之時,火花碎靈,軒轅柏掌心的靈劍不堪一擊,凌風潰散。

玄鐵重劍不過短暫一滯,便繼續攜帶著凌厲的劍氣直逼軒轅柏的喉頸而去。

“軒轅柏!!!!”

一聲凄厲之音夾雜著不可置信與萬分痛苦,余容想要阻止,也已是鞭長莫及。

死亡,從來只在瞬息之間。

“嘭”的一聲,玄鐵石劍被撞擊得劍身大震,一把青碧色的長風劍攜風卷殘云之力而來,直接將玄鐵石劍打落在地。

小黃香已被他趁亂用靈力送離了危險之地,正向著靡絡之林外狂奔而去。

一路上,還有葦綃為其斷后,護佑她順利逃出靡絡之林。

而他陵苕,現已無后顧之憂。

“欺我靡絡無主,抑或,欺我繁山無靈?欺我繁山無靈,不可。欺我靡絡無主,找死!”

故土之上,何曾寬允他靈踐踏,心中圣名,豈可由得他人提及?

他們,連端茶倒水提鞋都不配。

“猖狂小靈,倒不知你竟有所察覺。是以故意假扮中毒,趁機混入,以待出其不意,欲將我等打個措手不及?”

蒼鷹大手一揮,身后的鷹靈紛紛出列,重新圍住了在場的花靈木靈。

“若是今日不想死在這里,我奉勸各位,最好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否則,靡絡之林將會再次成為花木之靈曝尸的荒墳枯塚。”

“所以,百年前的那一場劫難確實與鳥獸之靈有關。”

陵苕手握長風,臨風而指,骨節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

此刻,他只想將眼前的鳥獸之靈殺之而后快。

“今日,一定會將爾等的全尸留于靡絡之林,一根手指,一條腿,皆休想完好無損地離開。明日供奉祀桌,以祭奠我族千千萬萬冤死的同宗同屬之靈!”

“不自量力!”

亭曈一木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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