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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靈圃

第188章婚帖

天歷隨日月而行,依萬物之軌,不知不覺間,又是百年匆匆而逝。

一穹天處,無人問津的懸靈庭內如百年前一樣,八丈懸天冰柱的囚靈牢中,兩根貫穿琵琶骨的靈鏈一動不動,而被關了百年之久的一副軀殼也漸漸忘卻了一穹天之下的世界。

“陵苕,待我歸來,見爾靈身……”

唯此人,唯此言,念之百年,不忘,也是他始終不愿自毀靈身的唯一執念。

今日的一穹天與往日有些許不同。

百年來,他每日所見的天色皆澄澈如鏡,不分晝夜,今日灑落于懸天冰柱上的一片赤色濃烈得令他恍若置身于另一處天地。

血月之日,便是當年天歷上浮現出的血月二字所記載的百年后的這一日。

空境的生靈紛紛因所見奇象而嘆為觀止。

祈天殿中,高高的金絲烏帽下露出的金發流光奪目,一對沉靜無緒的栗眸述說著百年內的深邃與幽夢,被賦予空境之主之名,控一境之安,掌一境之和。

看似不難,卻也絕非易事,至少,他無心于此。

“我從未送過你定情之物。而今,唯留這一身喜服,徒增我一人思念?!贝鬼托?,恍惚間,已是眼中含淚,低沉而沙啞的一聲呢喃,更是令滿室的寂寥愈加的稀碎,“多狠的心。”

夜色的動人與可怖往往只在一念之間,蟄伏在暗處的污濁之靈蠢蠢欲動,赤紅夜色下的白暮之城寂靜地坐落著。

這一日,仿佛鳥獸眾靈皆不約而同地因著怪異的天象而早早地閉門落鎖,空蕩蕩的石道上罕見地尋不著半片影子。

賦鯉皇神捧著瀞靈夫人生前的喜服,獨自一人馭靈而行。

不過須臾,修長的身形已然立在了白暮之城外,而他今夜將要用到的四面顯靈鏡則在白暮之城內城的城墻上懸掛著。

“嘭”的一聲,厚重的城門破開了一人身的形狀。

守城的獸靈聞聲而至,卻是只聞其聲,未見其人,面面相覷的剎那后,在不斷放大的瞳孔中,急急忙忙地朝著內城狂奔而去。

沿道大吼,一路獸音洪亮:“不好了,有人攻城了!”

竟生生丟下了已然被毀壞的城門。

如此慌亂,百年難見。

如此一來,原本空無一人的石道上,鳥獸之靈開始零零落落地出現。

余下一部分依舊閉門不出,他們探出頭,瞧了瞧天色,聽了聽外面的動靜,而后又躲了回去。

如此天象,著實令他們恐慌,加之今夜當真如此不太平,更是加劇了他們對異象的敬畏與害怕。

厚重的金絲梵文大氅筆直而落寞地出現在四面顯靈鏡前,捧著喜服的十指微微顫動,金絲烏帽下的一張面容開始顯露出一絲裂痕,忐忑不安的一顆心在希望與失望間搖擺不定。

他從不會猶豫不決,任何事也都不會難以決斷。然而,遇見她,卻仿佛宿命一般,讓他一次又一次地重新認識自己,重新劃開底線,重新去看待境主之位,是否可以在任何時候為她遮風避雨,為她構建出一片安心無虞的空境凈土。

單手提掌,隔空緩緩撫過四面顯靈鏡,以靈開鏡,破指落血,溶衣面鏡。

當懸于夜空的一輪血月以凄美之姿映照入四面顯靈鏡中之時,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四面顯靈鏡緩緩地顯現出了一具嬌小的身形,在漆黑狹窄的巷子中,一身黑衣穿梭其間。

而當逐漸行遠的倩影在即將消失的轉角,忽然轉身,似是對著四面顯靈鏡前的人狡黠而笑之時,熟悉而稚嫩的面容深刻地卷入了一雙吞噬著狂風暴雨的栗眸。

良久,當那具嬌小的身影已徹底消失,四面顯靈鏡也已恢復了原樣,一聲低笑在刀風肆虐的破霧裂云中放大了唇線。

“你寧可出現在世境,也要離開本尊。”帶著難以消化的咬牙切齒,賦鯉皇神緩緩抬眸,凝視著手中依舊嶄新的喜服,涼涼一笑,“當真是本尊看走了眼,小瞧了你。”

此時的白暮之城正在大肆搜查,然而,以他們的靈修,在到達白暮之城的內城城樓之時,賦鯉皇神早已不見了蹤影。

一夜之間,有靈修之高者入白暮之城如入無人之境的消息不脛而走,從前被鳥獸之靈視為銅墻鐵壁的庇護所,在一次又一次的危機中,令原本固若金湯的形象轟然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鷹族一位叫做擊征的鷹靈勇士,帶領著部族余下的侍衛重建城主府,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而完備地接管了原先城主府的一切,于群龍無首中重新部署攻防,借著身后的鷹靈部族,很快受到了擁戴。

而在擊征正式入主城主府的那一天,也是賦鯉皇神決心前往世境的同一日,一封正式的婚帖被送到了鳳族長老的手中。

鳳族長老卻如同接到了一塊燙手的山芋,思來想去之后,將婚帖親自遞給了鳳鸑。

拄著石杖,鳳族長老無奈地搖了搖頭,以表不滿:“蒼鳶好歹也是蒼城主之女,如今入主城主府的不過是鷹族中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小侍衛,趁著時機,謀取了原先主子的位置,倒也罷了,如今的白暮之城不比從前,我也認了。誰承想,竟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膽敢肖想城主之女,迎娶我族鳳靈,不啻癡人說夢!”

石杖“咚”的一聲落地,鳳族長老顯然被這一紙婚帖氣得不行。

打開婚帖,一目十行地迅速掠過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兩道眉越蹙越緊。最后,鳳鸑干脆用力一合,將之隨手扔在了一旁的案幾上。

“此事,且容我回稟鳳靈公主,相信由她定奪更為妥當。若蒼鳶不愿意,我也定不會讓她被迫下嫁?!?/p>

他答應過自己,要保護好蒼鳶,就一定會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看著被扔下的婚帖,鳳鸑眼中淺淺地露出了一抹不屑,卻也依然未能動搖他分毫的謙和與溫潤。

自從紅衣女子擅闖鳳族之地以來,鳳族長老始終無法心無芥蒂地為其效命,即便當時證實了此女確實與鳳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然而,完全讓她接受此女鳳族公主的身份,她也是萬萬做不到,紅衣女子的真實身份至今依然令她存疑。

“鳳鸑,你是老身看著長大的,老身不明白,你與她不過萍水相逢,何故如此確信,她便是我族的鳳靈公主?”

鳳鸑心知,若要令如今的鳳族信服,絕非易事。

“大抵因她從未與鳳鸑為敵,亦從未與鳳族為敵?!备匾囊稽c的是,“城主蒼鷹對其萬分敬重,在鳳鸑看來,實則是以她為主,聽其吩咐?!?/p>

無需贅言,點到即止,鳳鸑相信,憑借長老的閱歷修為,必能明白他的話中之意。

自小看著他長大的鳳族長老在鳳鸑心中永遠是值得敬重的長輩,身為鳳靈,無論何時何地,所遇何事,鳳族是他們必須要守護的圣地。

他沒有出人頭地,一展宏圖的抱負,也不愿見靈族廝殺,生靈涂炭,血流成河。

但是,如今的鳥獸之靈仿佛就是從輝煌走向沒落的鳳族,當偌大的白暮之城已無法成為鳥獸之靈的庇護所,那么鳳族將要面對的不會再是簡單的落幕,而是滅頂之災。

“鳳鸑,你可知,如今的鳳族雖不比從前,然而,尚余自保之力。眼下只因突然出現的一位自稱為鳳靈公主的女子,便要舉全族之靈為其效力,你可敢跟老身保證,他日,鳳族的將來不會毀在此女的手中。”

“覆巢之下無完卵。將來之事,鳳鸑無法保證。唯眼下窘迫之境,鳥獸之靈皆可看清一二。今日守不住白暮之城,來日亦同樣守不住鳳族的青桐山影?!?/p>

鳳鸑掀衣而跪,不卑不亢,聲音溫潤而堅定,“時不我待,自西鳳公主突然靈逝而終,我鳳族仰人鼻息,而得一隅安逸。如今蒼鷹城主亦生死難料,城主府一夜之間淪為一片廢墟,究竟何人所為,仍舊一無所知。試問,若暗中之人有心滅我鳥獸眾靈,難道會獨留鳳族?事關生死存亡,鳳鸑懇請長老,助鳳靈公主一臂之力。鳳鸑相信,她必是我族之靈?!?/p>

見到靈菡的那一刻,鳳族長老確實自她的身上捕獲到了當年西鳳的影子,可是人靈之體,也同樣是毫無爭議的事實,而她的體內卻又似乎流淌著鳳族的赤血靈脈,這才是真正令她始料未及且百思不得其解所在。

既屬鳳族,為何會是人靈之體?既為人靈,又如何會有鳳族血脈?這看似矛盾的一切,卻合理地出現在一人之身,表象之下究竟隱藏了怎樣的秘密?讓她用整個鳳族去賭,她真的賭不起。

“我老了,護不住鳳族,也管不了你們。日后的空境大地,是你們后起之輩的天下。是對是錯,是真是假,老身已沒有能力分辨了。”石杖一起一落,鳳族長老的眉目間滄桑盡顯。

一聲長嘆之后,又暗自垂目,無奈地搖了搖頭,“鳳鹓,你偷偷躲在屋外,莫不是欺你姥姥老眼昏花了?”

躲在墻根處偷聽的鳳鹓,心虛地打了個寒顫,帶著滿面的羞紅,匆匆踏入了石屋:“鳳鹓不敢,請姥姥恕罪?!?/p>

鳳族長老冷哼一聲,卻是拄著石杖,嚴肅而鄭重地面向了鳳鸑,宣布了這些日子她經過深思熟慮后的決定:“鳳鸑,鳳族就交給你與鳳鹓了,只是……”

經歷過滄桑的雙眸瞬間迸發出數道精光,心明眼亮道,“只有你與鹓兒成親了,我才會真正放心地將鳳族交托給你?!?/p>

堪堪直起的身形一滯,鳳鸑震驚地望向鳳族長老,眸中萬分不解。

他不明白長老為何會做出如此荒謬的決定,他從未想過要掌管鳳族,至于他與鳳鹓,更是無從說起。

“長老誤會了,我與鳳鹓乃兄妹之情,并無男女之情?!?/p>

然而,當余光不經意間瞥及鳳鹓之時,鳳鸑卻驚詫得猝不及防,他甚至難以相信自己的雙目,乃至雙耳。

一襲杏黃翩然若蝶地飛向素來最寵愛她的鳳族長老,清麗溫婉的面容上布滿了云霞,鳳鹓喜不自禁地迅速瞥過鳳鸑,垂眸嬌羞地挽上了自己親姥姥的臂彎,晃了晃:“姥姥是鳳鹓最親的人,鹓兒,一切都聽姥姥的。”

鳳鸑猶如石化般地杵在了原地,一時間,他竟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他從未覺得如此荒唐,亦從未覺得一族之長竟會如此公私不分。

素來溫和的性子也不禁冷了下來:“長老,此事請恕鳳鸑不能答應?!?/p>

一雙渾濁的眼睛帶著掩入眸底的算計,沉聲緩緩出口:“不必急于一時,今日過后,你且好好想一想。你若真想舉全族之力相助她,就必須讓整個鳳族相信你所說的一切。身為鳳靈,本該舍棄自己,以鳳族為先。若你說服不了我,也定取信不了整個鳳族,如此一來,即便是我下令,令整個鳳族奉她為尊,也難保他們日后心存二意。屆時,一旦引發了自相殘殺的亂局,你又該如何收場?”

鳳族長老擺明了想要明哲保身,然而,她在聽完鳳鸑的一番話后,那流淌著歲月痕跡的面容顯然有了一絲松動。

比起整個鳳族日后落在旁人的手中,她更愿意將鳳族交給鳳鸑,讓他去試一試,也許,果真如鳳鸑所言,這是難得的一次可以令整個鳳族重現輝煌的機會。

只不過,凡事總有規矩,并非簡簡單單,三言兩語,就能為他人傾巢而出,舍生忘死。凡事也總有條件,而她自認,自己提出的條件正是最好的辦法,可以兩全其美。既保全了鳳族不落他人之手,也可對鳳靈公主這一條血脈有了交代,倘若有朝一日靈逝而終,也有顏面去見族中先靈。

拍了拍鳳鹓的手背,鳳族長老轉身帶著鳳鹓離開了石屋。

留在屋內的鳳鸑目視著逐漸遠去的兩具身形,怔然半晌。他明白長老的意圖,同樣也令他感受到了被人拿捏住的痛苦。

也許……或許……

落在身側的右手無力地松垮垮地握起,平日里,溫潤平和的一雙眸子被一層薄薄的霧遮蓋,進退兩難的選擇撥動著心弦,在成全與保全之間反復叩響。

屋外的風徐徐而入,吹揚起一縷一縷的發絲,吹動著紫衣飄飄,卻吹不散他內心的迷茫與沉郁。

“也許,我可以。”

鳳鸑從不是不擇手段之人,也并非被迫脅從之人。

亭曈一木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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