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胡老爺子見柳鶯鶯如此說,問道。
柳鶯鶯將被胡大打亂的發(fā)絲捋到耳后,盡量讓自己的姿態(tài)顯得沒那么狼狽,道:“我是阿石的未婚妻?!?/p>
胡老爺子震驚的看著他兒子道:“這……”
胡叔忙將老爺子扶住,問道:“老大,怎么回事?”胡嬸也一臉驚訝,道:“這到底怎么一回事?老大,老二,你們不是說他是阿絮給小妹介紹的對象嗎?”
阿絮給小妹介紹的對象?柳鶯鶯腳下一軟,這是什么意思?
胡大忙忙將他們一個個扶回房,道:“爺爺,爹,娘,你們別管了,他就是我們未來的妹夫,這個女人是瘋子,我和弟弟這就把她趕出去,你們回去睡吧?!?/p>
柳鶯鶯剛想上前,胡二就代替胡大攔在她身前,道:“姑娘,快走吧,再不走我們真的報官了!”在他身邊還有胡大的妻子齊嫂和他的妻子方嫂,兩個人一左一右抓住柳鶯鶯的手臂就要把她拉出去,嘴里叫著:“快走!滾出去!”
“放手!”柳鶯鶯退了一步,指著她們的鼻子道,“你們敢碰我!”
齊嫂和方嫂一時間被她的氣勢震懾住,都安靜了下來。這時,臥房里忽然傳來一道婉轉(zhuǎn)嬌柔的女聲:“啊……疼……”
胡二往那頭看了一眼,忽而笑著將齊嫂和方嫂拉了回來,退后兩步讓出了一條道,對柳鶯鶯道:“柳姑娘,既然你如此好奇,那不妨自己進(jìn)去看一眼吧?!?/p>
胡二的笑容帶著幾分看笑話的意思,而此時房內(nèi)女子的喘息聲愈發(fā)明顯,落在柳鶯鶯耳里猶如針尖扎進(jìn)心頭,她捂住胸口,拼命告訴自己冷靜,要相信阿石,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步朝那間臥房邁了進(jìn)去。
柳鶯鶯的雙腿就如被灌了鉛一般沉重,胡二的笑容,齊嫂和方嫂的冷哼,都在她眼前、耳邊肆意的轉(zhuǎn)著圈,仿佛在提醒她,此刻的她多么像一個自找沒趣的小丑。
“嘭——”
她推開了門。
隨著木門打開,女人的喘息聲撲面而來,柳鶯鶯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昏暗的臥房內(nèi),是一張矮矮的床,床幔放下來了,借著微弱的月光,柳鶯鶯依稀看到里面兩個交纏的人影,底下的男人手腳寬大、古銅色皮膚。
“阿石!”
柳鶯鶯叫了一聲,她沖了進(jìn)去,掀開幔帳一看,只見一個只穿著肚兜的女子正費(fèi)勁的扳著床上男人的肩膀,柳鶯鶯低頭一看,她的阿石正趴在床上,一雙手緊緊的抓著被褥,任由那女子怎么扳他,他就是死活也不愿意翻過身來。
胡小妹抬頭一看,柳鶯鶯竟已經(jīng)進(jìn)來了,她柳眉倒豎,指著她罵道:“大膽!這是我的臥房!誰準(zhǔn)你這樣闖進(jìn)來的!”
她咬著牙,心想哥哥嫂子們怎么如此沒用,她剛剛故意發(fā)出那樣的聲音,就是為了這個女的知難而退,他們怎么不好生攔著,竟還把人放進(jìn)來了,她還差一點(diǎn)點(diǎn)就能得手了。
柳鶯鶯伸手將她一推,把胡小妹推倒了再去拉阿石起來,誰知手一摸上阿石的手就覺得異常滾燙。
“阿石,你怎么了?是我來了阿石,快起來!”
阿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揉了兩下眼睛才認(rèn)出來柳鶯鶯,他剛想開口說話,可渾身的燥熱感已蔓延到喉嚨,不管怎么張口就是冒不出一句話來。
柳鶯鶯摸了摸阿石潮紅的臉,在他鼻息間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聞了兩遍,這才認(rèn)出來,這是飛燕喜春丹的味道,從前萬花樓里常備,可使身動情熱,用于男女歡好之事。
居然敢給阿石下這種藥!
柳鶯鶯氣得呼吸都不順暢了,她忍耐著心頭的熊熊怒火,將阿石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著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往外走。
胡小妹從床上爬起來,見柳鶯鶯動作竟如此之快,扶著阿石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她忙朝外喊道:“大哥,二哥,大嫂,二嫂,攔住他們!”
胡二聽到動靜,忙同剛回來的胡大一起走到臥房外,伸手?jǐn)r住了柳鶯鶯的去路,齊嫂和方嫂更是守在樓梯口,一副絕不放行的模樣。
胡大道:“柳鶯鶯,識相點(diǎn)就把人給我放回去,我饒了你?!彼麤]有開玩笑,柳鶯鶯這樣的弱女子,想一個人把阿石從這里帶回去根本不可能,若她敢強(qiáng)闖,他一定會讓她知道厲害。
胡二也道:“柳姑娘,你一個窯姐,有什么資格嫁人?聽我一句勸,把他放下,我妹妹冰清玉潔,遠(yuǎn)比你更適合做他的妻子?!?/p>
柳鶯鶯止住了腳步,她望著面前兩個比她高大不少的男人,輕笑一聲,道:“你們妹妹既然如此冰清玉潔,為什么還要搶別人的男人?”
“你個窯姐說誰呢!”胡小妹已經(jīng)穿好了衣裳,指著柳鶯鶯的鼻子從臥房里罵了出來。
柳鶯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哼道:“長得是有幾分姿色,難怪孟老爺能看得上你?!?/p>
胡小妹一聽孟老爺三個字,頓時跟被雷劈了一樣:“你……你說什么?”
“縣里都傳遍了,孟老爺背著老婆在外面養(yǎng)了個小的,聽說孟老爺死后,他老婆就把銀錢房舍都收回來了,那個人就是你吧?”柳鶯鶯盯著胡小妹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
真當(dāng)她不知道呢,自從上回阿絮通過她表嫂打聽到她在萬花樓的事情,柳鶯鶯就留了一手,好好將她舅舅家的情況打聽了一遍。
她舅舅家說是做樹木生意賺了錢,可這樹木生意背后也是有人相幫的,放眼整個縣城,就只有孟家同樣做樹木生意的大家才能托舉得起,而人家憑什么幫他們呢?還不是因?yàn)樗麄兗易钚〉呐畠阂恢苯o他做小老婆?
這事胡家一直瞞著,對外都不提自己還有個女兒,可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這事在陳家村沒人知道,但在縣城里,總有一些人知道內(nèi)情,只需要稍稍打聽就可知道底細(xì)。
胡小妹眼圈一紅,跺著腳喊道:“哥!”
胡大會意,罵了一聲:“娘的!”隨后揚(yáng)起手就要來打,柳鶯鶯已經(jīng)嘗過他這一巴掌的份量,她見胡大又伸手,下意識往旁邊躲了一下。
可這一掌并沒有落下來,柳鶯鶯抬頭一看,竟然是阿石伸手把住了胡大的手腕,阿石緊緊掐住胡大,咬牙切齒道:“你敢打她?!?/p>
“啊……”胡大被掐得手腕都快斷掉,他想收回手,可阿石根本不放,早知道這個大個子力氣比他大,可不是已經(jīng)吃了那藥了嗎?按說應(yīng)該早已經(jīng)意識不清了,怎么還能動手?
“阿石,你醒了?”柳鶯鶯驚喜的望著阿石的下巴,見他一臉威脅的看著胡大。
“放我們走,不然……”阿石將手一扭,就聽到胡大的手發(fā)出“咔嚓”一聲。
“啊——”胡大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他的手!他的手好像脫臼了!
胡二見這情狀,也被嚇住了,他結(jié)巴道:“你……你……你敢傷我哥,我們要報官抓你!”
柳鶯鶯怒道:“報??!我倒要看看,林大人到底要治誰的罪!”
這話無疑讓胡二心虛了,是他們把人誆進(jìn)來下藥在先……
柳鶯鶯回頭看了眼瑟縮在門框邊的胡小妹,轉(zhuǎn)頭對胡大胡二道:“你們?nèi)粲心懀F(xiàn)在就把她帶到縣衙,連夜敲鼓上訴,讓攸縣的人都看看!”
說著,就真的要去抓胡小妹一起走,胡小妹哪里敢呢,她尖叫著拍掉柳鶯鶯的手,躲進(jìn)臥房把門一關(guān),她做小老婆的事情若公之于眾,那后半輩子哪怕是下藥去騙也騙不回來一個夫婿了……
胡大還跪在地上嚷著手疼,齊嫂早跑過來察看,胡二懼怕阿石的身形,貼在墻邊不敢動作,只剩下一個方嫂守在樓梯口,柳鶯鶯一步步扶著阿石往樓梯口走去,方嫂瑟縮著也躲開了。
“阿石,忍一忍,我們先回去?!?/p>
柳鶯鶯小心翼翼的扶住阿石大半邊身子,慢慢下了樓梯,走出了胡家的大門。她順著墻邊慢慢走著,阿石太沉了,壓得她根本直不起腰,她只能一手扶著他,一手借力支撐墻面。
“鶯鶯……鶯鶯……”
阿石朦朦朧朧的喊著她的名字,右手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胸前,隔著衣料摩挲著。
“阿石,別動,還沒到……啊,阿石?!?/p>
阿石的手越來越不安分,嘴唇也來到了她脖頸間游移,柳鶯鶯四下看了看,見路邊樹叢植被茂密,只得扶著阿石跨了進(jìn)去,道:“阿石,我們就在這里,先給你把藥勁解了?!?/p>
“鶯鶯……”
阿石早已忍耐到了極限,根本分不清自己身處何時何地,只知道面前的人是他心里唯一的摯愛,他可以無所顧忌的與她歡好……
阿石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他只覺得身上冰冷,寒風(fēng)掠過讓他一陣瑟縮,就好像自己沒穿衣服躺在外面一樣……他下意識低頭一看,頓時就大腦一片空白。
他,真的沒穿衣服,還躺在草叢地上。
阿石轉(zhuǎn)頭一看,只見柳鶯鶯裹著他的衣服窩在他懷里,昨夜的記憶慢慢涌上腦海。
阿石記得,他去阿絮的外祖家送東西,胡老爺子一定要留他吃飯,他不肯,只喝了胡二給他倒的一杯茶就不省人事了。
后來,胡大就扶他到廂房里歇息,不知睡了多久,他忽然覺得房間里有人,他睜開眼卻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子脫了衣服,還要來給他脫,嘴里說的也聽不清是什么話,他不停的推搡著她,可那女子不依不饒,一定要來親他。
他想跑,腿上卻一點(diǎn)力氣也沒有,而且身子也越來越燥熱,腦海里滿是與柳鶯鶯在浴桶中纏綿的樣子,他沒辦法,只得死死貼床趴著,不讓那個女子碰到他。
后來,在他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柳鶯鶯來了,將他帶了出來,再后來,他們就來到了這里……
阿石看了看四面透風(fēng)的草叢,他甚至能借著微弱的天光看得到不遠(yuǎn)處的樓閣,他忙將柳鶯鶯身上的衣服撿起來穿上,回頭一看卻見她只穿著單薄的中衣,阿石只得幫她把衣服也穿上。
扣紐扣時,阿石發(fā)現(xiàn)柳鶯鶯的半邊臉是紅腫的,他瞇起眼睛仔細(xì)瞧了瞧,還有五個指印。
昨日……她被胡家的人打了?!
柳鶯鶯一睜開眼就看到一臉怒意的阿石,她疲憊的支起身子,道:“阿石,你醒了?我們回去吧?!?/p>
昨夜阿石要了太多次,她的身子都快散架了,根本沒睡多久,剛剛?cè)舨皇前⑹o她穿衣服的動作太大,她都醒不過來。也好,也該趁天亮之前回去,不然被別人看到他們在這里,只怕要起事端。
柳鶯鶯剛說完,就覺得身下一空,原來是阿石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我抱你回去?!?/p>
有人抱當(dāng)然好,柳鶯鶯朝阿石甜甜一笑,就舒舒服服的靠進(jìn)他懷里閉上眼睛,她問道:“阿石,昨天,你為什么不從了那個胡小妹?”
“……她不是你?!?/p>
“嗯?”
“鶯鶯,我只想要你?!?/p>
雖是早已預(yù)料的答案,可聽阿石親口說出來,柳鶯鶯還是十分受用。她在阿石懷里蹭了蹭,其實(shí),昨天一掀開幔帳看到阿石的樣子,她就已經(jīng)明白了阿石的心意,那可是飛燕喜春丹啊,有多少藥力她最是清楚,阿石能撐住等她來,就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阿石,做得不錯,回去獎勵雞腿!”
他們回來的時候小秋小冬還沒醒,門是虛掩著的,阿石抱著已經(jīng)在他懷里睡著了的柳鶯鶯跨了進(jìn)去,他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到床上,小心的掖好被角,慢慢退了出去。
柳鶯鶯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阿石給她帶了油條和肉包,她吃了幾口就帶上畫具叫上阿石一起往林海業(yè)家里去了。
到了林海業(yè)家,他們家竟?jié)M滿當(dāng)當(dāng)站了一屋子的人,且這一家人都穿戴好了,單等著柳鶯鶯來作畫。簡單問候過一番,柳鶯鶯就展開畫紙開始作畫了,莫遇植的畫具和顏料都是好的,畫起來一點(diǎn)也不費(fèi)力,不過半日的時間,一副全家福就新鮮出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