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愛玉冷哼一聲:
"陳美好是你介紹來的。她的確有才華。我與她相交一場,原不想撕破臉,所以一直包容她。你為她說話,我可以理解。但我跟你,也算老交情。在公事上,你不能這么偏袒她。"
馬火旺還想挽回:"她的確任性,讓我再勸勸她。你也不要太早下決定吧。"
林愛玉想試著栽培招弟當編劇,于是決定,不再容忍陳美好。
她借用招弟的話,來教訓陳美好:
"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用這種方式來威脅我。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管別人死活。做人不能這樣啦!"
林愛玉見馬火旺張嘴還有話說,抬手制止:
"相同的話,不要再說了。我還要趕著排戲。去告訴你女朋友,叫她不用來了。"
馬火旺知道,這個決定已經無法更改,只好安靜的離開,走到門口,打開門,聽到招弟喚住他:"馬導。"
他回頭。
招弟平靜的說:"幫我帶句話給陳美好。我一定會做的比她好,讓我們愛玉歌劇團,聲名遠揚,讓阿姐賺大錢。"
馬火旺見到這場景,只好唉聲嘆氣的走出辦公室,立即約了陳美好:"你在哪?我去找你。"
田紀妮看準時間,才慢慢往林愛玉的辦公室走去。
她深怕林愛玉會針對昨天的事情究責,心想:"要怎么跟阿姐解釋,她才會相信?"
她安慰自己:"反正又沒人看見,我打死不認就對了。"
即使她事先已經想好應變對策,但面對林愛玉,神情仍有些忐忑。
林愛玉神色平和的望著田紀妮。
她不對昨天的事,再做探詢,直接了當的說:"扇子的事,既然招弟愿意原諒你,我也不追究了。"
田紀妮一愣,疑信參半,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應。
林愛玉續道:
"招弟還要我,別把這件事說出去,免得你在戲班待不下去。看看人家度量這么大,你做得到嗎?這就是招弟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田紀妮萬萬沒想到,招弟竟然這么大度!
再辯解,更加凸顯自己品行不如人。
她感到羞愧難當,低聲說:"我錯了。"
林愛玉見她愿意認錯,真心想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語重心長的勸說:
"一個劇團要成功,不是光靠一個人的本事。絕對是整個劇團,齊心協力完成的。每個人都很重要。我說過,不管是哪種角色,只要學精了,將來絕對有你的一片天。"
"阿姐,我以后一定好好學習。"
"你有這個心,很好。這些年來,在演出過程中,你也聽過不少故事。我們不僅僅在演戲,也在學習做人的道理。"
"是,我會記住。謝謝阿姐。"
"不用謝我。真心的去跟招弟道歉吧。做人,大家都不容易。還要這樣勾心斗角的,不是很累嗎?"
"是。"
"戲班里,彼此之間可以良性競爭,這不用客氣的。但是,明爭暗斗不一樣。一個劇團里面,如果互相扯后腿,成了風氣。到最后,誰也沒法出頭。這戲班一定做不大,最后一定垮。"
"是。"
"有句話說,[不因福厚而折福,不以福薄而苛薄。]我們做戲班的,大多出身窮苦。如果還不好好做人,那只有讓自己更加歹命而已,你懂嗎?"
田紀妮真心感到后悔,離開辦公室后,一邊想著要如何向招弟道歉,一邊往宿舍走去。
一進宿舍,就看到招弟、杜恩惠和幾名團員,圍著一張小桌子,坐在地上聊天。
那桌上擺著一個熱水壺、一個大鐵鍋以及幾包泡面。
招弟一看見田紀妮,立即熱情招呼:"小田,快來快來,大家在等你。"
田紀妮看見招弟手上纏著白色紗布,想起那是因自己一時嫉妒而起,內心感到無比羞愧,吶吶的應了一聲。
招弟將她拉來,坐在自己身邊,說:"開始吧。"
幾個女孩開始動手拆開泡面包裝,往鍋子里放泡面和調味料,再加進熱開水沖泡。
杜恩惠看著泡面空袋子:
"這是招弟的戲迷送來的。還有一大箱雞蛋跟鹵豆干、鹵海帶。招弟說,一定要等你來,才能下面條。"
"我肚子餓死啦。等一下一人一顆雞蛋。"說著數起人頭,再將相等數目的雞蛋敲開,放進鍋里一起煮。
高小薇吞著口水:"人家給阿姐跟招弟,每人各送一份。招弟很大方,分我們一起吃。"
簡阿英瞥了招弟一眼,暗道:
"我可不像小薇。哪里有便宜占,就往哪去。也不像阿惠那么傻。你那點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假大方,真炫耀。"
"只有你有,其他人都沒有,就你最厲害。根本存心給人難看。如果不是肚子餓,為了省點錢,我根本就不想來這里,看你得意的嘴臉。"
她一邊幫忙杜恩惠將雞蛋打進鍋里,一邊說:
"以前都說,生力面很營養。可是最近新聞有報導,說[泡面很營養]這個說法有問題。招弟的戲迷沒有跟上時代潮流啦,都沒在看新聞。"
杜恩惠橫了她一眼:
"管它營養不營養,就很香很好吃啊。不然你怎么會走進來?人家有說,泡面煮起來很方便,知道招弟每天都很忙,這是給招弟當消夜跟點心吃的,又不是當主食。"
田紀妮趁著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泡面上,你一言我一句的談論時,悄聲對招弟說:"招弟,我......"
她雖然事先想了一些道歉說詞,沒想到,面對招弟,說起來還是斷斷續續:"我實在是......"
當面道歉,實在尷尬,身邊還有其他人,更是不好開口。
招弟理解她,微笑著拉著她的手:
"我知道。沒事,大家都是朋友。就像阿姐說的:[同是天涯淪落人]。阿姐不藏私,很認真教我們。我們也要努力,做出一番成績來。"
田紀妮感激的對招弟點點頭。
簡阿英問杜恩惠:
"招弟在阿姐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現在都演到主角了。你咧,老是跟在招弟身邊,也沒沾到光。盡演些沒人在意的小角色。怎么招弟的好運,都沒分一點給你啊?我實在佩服,你這么想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