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沁越也是神醉情馳的觀眾之一。
只不過,他在看戲過程中,常常留意身旁父母的反應。
他發現,他們在觀劇過程中,一臉專注,而且在中間休息時間,仍是表情復雜,似有無限心事,彼此之間,也是甚少交談。
他知道,雙親也深受戲劇吸引。
他相信,父母親的內心,正在經歷一場巨大轉變。
因此,他不去打擾,只在心里樂呵呵,暗道:"怎么樣?這個兒媳,是不是很優秀啊?"
他因為招弟的杰出表現而一臉得意,好像招弟已是他孫家人似的。
觀眾席,一片靜悄悄。
后臺,所有參演的團員們,也都靜靜等著,偶爾互望一眼,會心一笑,對于這種情況,早已經習慣。
有些人還在心里數:"一......二......三......"想猜看看,數到幾號之后,會聽到觀眾如雷的掌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第一個回過神來的觀眾,率先鼓掌。
這突然爆起的掌聲,讓其余觀眾想起來,戲劇已經結束,思緒也逐漸回到現實,接著群起響應。
大家邊鼓掌邊想:"真是值回票價。"
爆竹般的熱烈掌聲,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
原來靜止不動的簾幕,終于在熱烈掌聲與觀眾殷殷期盼下,緩緩拉開。
國樂團奏起《送君別調》。
眾演員輪番出場,向觀眾致謝。
國樂團改奏《玉樹臨風》。
招弟與林愛玉,雙雙換上華麗謝幕戲服,手牽手出場。
那雀屏似的華服,耀眼奪目,將招弟俊俏的姿容,襯托的猶如天人一般。
觀眾的眼睛皆為之一亮,驚艷聲此起彼落:
"招弟好俊哪!"
"怎么有這么好看的人!"
"這也太好看了!"
"光看這一對,票價就值了。"
"裙擺拖地幾十呎,這樣一件衣服,起碼十萬塊跑不掉。"
劇中所有演員齊聚一堂,讓劇迷們將劇情,從頭至尾快速的串起來,多數還沉浸在戲劇余韻里的觀眾,此刻都感動的熱淚盈眶。
熱烈的氣氛拉到最高點!
觀眾的情緒都沸騰了!
節目雖然已經結束,但是沒有一個觀眾離席。
有的人尚且沉浸在戲劇情境中,流連不舍。
有的人還想再看招弟一眼。
一票女粉絲相繼走到舞臺前方,將金塊、金鍊與紅包,置于臺上,手指著招弟。
這些,都是沒趕上會客時間的戲迷。
有一個女人往臺上丟了一疊現金,吸引招弟的注意。
招弟心想:"咦?臺中的干媽?剛剛在會客室,已經送了三十萬,怎么又......"
她撿了起來,被戲迷的熱情深深感動,對她深情注視了幾秒,令這戲迷差點忘了呼吸。
送上大禮的粉絲們,既開心又得意,彷彿招弟接受她的禮物,能為她帶來無上的光榮。
所有大小禮物,不分輕重,招弟都是上前雙手接過,并鞠躬道謝。
杜恩惠和另一名團員在一旁,幫招弟收花束等大型禮物。
招弟又接過一個紅包,暗自掂量,心想:"光這包就上萬了。"一邊對著臺下的戲迷放電,電得人人發暈,恨不能再多給點賞金,以求得招弟的注目。
幕后男歌者拿來一個托盤,上面直立擺放趙秀香贈送的開屏黃金扇子和金鍊子,以及翡翠,在眾人面前展示。
扇子和鍊子金光閃閃,翡翠碩大難得,見者無不驚呼贊嘆。
人人一望便知,這托盤上的黃金珠寶,必定價值不菲。
幕后男歌者說:"感謝趙小姐送給招弟的黃金扇、黃金項鍊以及二十克拉的頂級翡翠。謝謝您的支持與鼓勵。感謝。感謝。"
大多數觀眾為這份厚禮而咋舌。
有人低聲說:"送這么貴重的禮喔?家里是挖金礦的膩?"
"我聽說,有人還送她樓房呢。"自認沒這能力,否則也想送給招弟,以此討好她的人說道。
"很多人要認她做女兒。"想當招弟干媽的人接口。
"一堆有錢的干媽。"這是充滿艷羨的聲音。
樂曲將近尾聲,是返回后臺的時候了。
招弟向觀眾揮手道再見。
她的視線停在第一排,其中一名女觀眾身上,超過三秒鐘。
這女人一身珠光寶氣,是朋友帶她來看戲的。
一齣戲從頭看下來,她已經深深迷上招弟了。
此時再迎上招弟的注視,一顆心怦怦跳得好快。
一種久違的戀愛滋味,瞬間浸潤了她干涸的心。
招弟知道,再過不久,自己就會多一個,雙手奉上黃金鉆戒的干媽了。
隨著招弟等演員走進后臺,觀眾也開始離席。
幕后男歌者的聲音傳來:
"現在是晚間十點。請各位貴賓小心階梯,祝您闔家平安。"
陳美好望見鍾有成站在最后一排觀眾席后面,雙手搭在椅背上,癡望著已經散場的舞臺。
鍾有成遙望著招弟表演過的地方,忽然明白了她的堅持,以及她對于戲劇的那份感情。
招弟飾演的曹植,那哀怨凄涼的模樣,仍縈繞著腦海,再想起她是抱病演出,不由得暗想:"令人心疼的孩子。"
他真切的明白了。
招弟因著一份對戲劇的狂熱,得以維持生機與活力。
他回憶起舞臺上,翩翩起舞的招弟,心想:"她一直是個努力求生存的孩子。為了活下來,這么努力,怎不令人汗顏?"
私底下的招弟令人心疼,舞臺上的招弟極具魅力。
兩種面目,都令他戀戀不舍。
招弟像一株小草,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下,依然青翠而且欣欣向榮。
當你還在為這株暴風雨中的小草心生不忍,同情它遭受的苦難時,雨過天青后,卻發現,它已經長得比想象中,更加茁壯了。
現實生活中的遭遇,促使招弟往[升華]的方向找出路,使得她的藝術才華能充分發揮。
鍾有成想起招弟如今的成就,不由得贊嘆:"當真不凡!"
他不得不欽佩她,不得不為她動心,暗道:"已經被緊緊的抓住,今生再也逃不開。"
陳美好早就知道,心上人愛著招弟,只是之前不愿意這么想。
她暗想:"不過是個打雜的孤兒,現在改成唱戲的,就會賣騷。她憑什么!"
招弟在她的眼里,永遠是多年前,剛剛進劇團的十三歲丫頭,家世學歷都沒有。
她對于這些年來,招弟的快速成長,一律視而不見。
即使如今,招弟已經在劇壇上占有一席之地,陳美好仍是一肚子不服氣,只一心認定:"她就是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