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老先生一見到鍾有成，立即拉著他的手，泣訴：＂我就這么一個兒子。有成，你要幫幫火旺。他這么乖的孩子，怎么會去放火？這沒道理啊。＂

馬火旺抓住鍾有成的衣袖：

＂有成，你信我。我沒道理去放火。你一定要幫幫我。＂

一旁的姨丈安慰兒子：＂我聽說，原本要被抓去關的人，都能讓有成救出來。只要有成肯盡心，你就有救啦。＂

鍾有成聽到這種恭維話，只感到一陣反胃，冷著一張臉。

馬火旺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是無辜的。我沒有要害死團長，連想都沒想過。＂

一旁的阿姨接口：＂有成，我們是一家人，你一定要救救火旺。＂

鍾有成順手接過馬火旺手中的傳票，仔細看了一會兒，對姨丈說：

＂案件還在調查中，檢察官也在搜集證據。如果哥是無辜的，大家就不必太過擔心。＂

他問馬火旺：＂把你知道的經過全部說一遍，我才能幫你。＂

馬火旺認真回想了一會兒，才說：

＂火災當天中午，我因為工作的關系，壓力很大，所以喝了點酒，然后去找團長。當時說話是大聲了點。＂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談什么事情？為什么說話大聲？意見不合嗎？＂

＂是......有一點不高興。我在籌備下一部電影的資金，所以去找她，想跟她借一點錢。＂說到這里，又停了下來。

＂她答應了嗎？＂

＂只說她會考慮。＂說到這里，馬火旺哭了起來。

＂你為什么哭？＂

＂我之前跟團長合作過一段很長的時間，算是老朋友了。她突然死了，我很難過。＂

＂接著說你跟團長的事。＂

＂到最后，團長說，不少人跟她借錢都不還，說她先生也一直找她要錢，簡直煩死了。我就說：［那就去死吧。］＂

他看見鍾有成皺起眉頭，馬上辯解：

＂我是順著她的話說的。我根本沒有這么想。如果當時她說她想去玩，我也會說：［那就去玩吧。］有成，我沒騙你，真的是這樣。＂

鍾有成做了紀錄，告訴眾人：＂［去死吧］這句話。這對哥很不利。＂

老母親立即為兒子說話：＂那是氣話，怎能當真呢？＂

鍾有成告訴她：

＂阿姨，這話是他在吵架的時候說出口的。有了動機，才會說出口。而且跟金錢有關，情況就更復雜。朋友之間，因為一句話就殺人的例子，也是有的。＂

他對馬火旺說：

＂光是這一點，檢察官就可以把你列為重點嫌疑人，可以審訊你很久了。＂

＂從今天開始，要養足精神。因為偵訊那天，類似這種案子，大多是從早上問到晚上，也可能到第二天中午才放人，讓你幾乎精神崩潰。＂

馬火旺喃喃說：＂團長死了，我也很難過。我真的沒有要團長死。＂說著痛哭起來：＂我沒有要她死啊。＂

鍾有成問：＂火災當晚，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有沒有人可以作證？＂

馬火旺想了想：＂因為電影資金一直沒著落，心情很差，就去雜貨店買了幾瓶酒，喝了酒就去睡了。＂

老爸爸趕緊接口：＂第二天早上，還是我去他房里叫他起來的。當時他一身酒氣。醉成那樣，哪有辦法去放火？＂

老媽媽跟著說：＂是啊。他喝醉了，乖乖躺在家里，沒出去過。＂

鍾有成對表哥的說法半信半疑，一邊做著筆記：

＂光說沒用。你們兩人自己也去睡了，并沒有監視他整晚。檢調可以說：［他趁父母睡覺的時候，出門去放一把火，完事再回家睡覺。］＂

＂殺了人再一副沒事的樣子，吃飯或睡覺，或是逛街、看電影的，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例子。＂

老媽媽哭著說：＂那我們火旺怎么辦啊？＂

鍾有成安慰她：

＂現在沒有屈打成招的事了。只要哥問心無愧，我就有信心幫他脫罪，不用太過擔心。＂

他望著馬火旺：

＂現在，我們來一場模擬偵訊。讓你事先演練一下，被檢調人員問訊的過程。我會教你怎么應對。＂

偵訊當天。

陽光普照。

鍾有成開車載馬火旺，來到法務部調查局，停好車，告訴馬火旺：＂記住我說的話。冷靜，聽清楚，再回答。＂

馬火旺想起即將面臨的偵訊，非常緊張，低聲應了一聲好。

兩人到法警室報到。

鍾有成見表哥一臉驚慌，安慰他：＂你不是一個人，我就在你后面。＂

馬火旺進了訊問室，開始接受訊問。

兩坪左右的小房間里，兩個一黑一白的調查官，輪流訊問，第三個調查官在一旁打字。

氣氛滯悶難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月亮露臉。

訊問室。

相同的問題，一再重復。

馬火旺已是疲累不堪。

鍾有成同樣覺得腰酸背痛，換了好幾次坐姿。

他坐在馬火旺的身后，為表哥的問訊做紀錄。

白衣男一向語氣溫和，問馬火旺：＂你恨團長嗎？＂

馬火旺一愣，隨即說：＂不會，從來沒有過。＂

＂那你為什么叫她去死？＂

＂是她先說她最近很煩，很想死。我......我只是隨口說出來而已。事實上，我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一般正常人，聽到朋友這樣說，都應該去安慰的。你們不是朋友嗎？＂

馬火旺靜默不語。

黑衣人再問：＂有劇團團員作證，說你因為陳美好的劇本著作權，跟團長鬧得不愉快？＂

鍾有成一愣，瞥了表哥的背影一眼，心想：＂你這家伙！找我來幫忙，這么重要的事，竟然沒跟我說！＂

馬火旺說：

＂陳美好堅持，團長要另外再付一筆錢給她，不然以后都不能用她的劇本。但是團長說，之前給的那一筆，就算是買斷劇本。因為這件事情已經談了很久。我在前女友跟團長中間，來回傳話。＂

＂她們誰也不肯讓步，我兩邊不是人，一直挨罵。因為我前女友一直給我壓力。我當時想到事情沒辦成，沒法跟前女友交代，所以心情很不好。當時的確是有點怪團長的意思。＂

他頓了頓：＂團長態度很硬。她堅持說，劇本版權是她的，我覺得不合理。那次是因為喝醉了酒，所以說話才大聲了點。只是有些不愉快，也不算吵架。＂

黑衣男問：＂你回去后，又喝了酒。當晚還喝醉了。是不是睡到一半，越想越生氣，所以跑去放火？＂

馬火旺猛搖頭：＂新聞有報導，起火的地點是二樓。當時戲院沒有營業。我又沒有戲院大門的鑰匙，誰幫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