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見到石總，他安排得孫經理指導的我。我受到了空前的尊重，空前的照顧。這都是您的面子。”
蕭穎收拾完碗筷，在沙發上跟何奶奶聊天，她對今天自己收到的照顧，還是念念不忘。
“這都是機緣巧合。”何奶奶望著窗外的的星辰，繼續說道：
給別人創造美好，自己就會不經意地收獲美好。石總，是個執著的人。我初次見他的時候，他是一個人來安澤找工作，他喜歡攝影，在各個大型活動現場蹭活干，不求工資，只求混口飯吃。
我看他衣著講究，行事成熟，年齡也不小了，應該是業余愛好。
那天，突然下起了暴雨，那時候的天氣預報沒有現在這么精準。他拼命地搶收器材，幫我搶收化妝品，自己淋了個落湯雞。大家都覺得得請他吃頓飯才說得過去。
那天，我們就吃的蟹黃小籠包。那頓飯之后，大家才知道，紡織業不景氣，他破產了，賣了自己的工廠、房子、車子才還清所有的債務，只身一人從頭開始。
我看他為人忠厚，頭腦機靈。推薦他去了一家媒體公司。他從一個傳媒公司跑腿打雜的，如今變成傳媒公司老板，并掌握東南亞50%的傳媒文化業務。他的公司形成了一條完整的業務鏈，涉及很多個領域。
后來，我是他公司的長期簽約模特，合作了很多年。他一直說我是他的貴人，我給他提了很多建議，很多發展的機會。
其實是他自己的努力，他對任何幫助他的人都念念不忘，感恩戴德，這也是為什么那么多人想幫他，給他機會。
在傳媒這領域干事掙錢，不想門外人看到的那么輕松，那么光鮮。往這一領域擠的人太多，很多都是留洋回來的，有背景有人脈有資金。像他這樣白手起家靠得就是他的眼界和做事的干練、韌勁。
我的確幫了他不少，當時，我在圈里略有名氣，凡是我打過招呼的姐妹都會給我幾分薄面。石總那里不論發出發不出簽約費，我都會帶人先去完成任務。他手頭緊了，我就把自己一半的積蓄讓他拿去用。他拿給我的利息比本金還要多。
他自己沒有紡織廠，不產只銷，不銷紗棉，只銷成品，高端產品。他對整個國內的紡織業了如指掌。誰家紗好，誰家設計師好，誰家信譽高，誰家需要什么，什么才能更好地成就誰家，他摸的一清二楚。他不僅要掙自己的傳媒業務錢，還要幫助他的下家掙錢。這就是他的聰明過人之處。他養他的客戶，這樣凡是跟他有來往的都會有錢賺，他的信譽就是他的招牌。他還會拉著他的所有合作商去巴黎觀時裝周。
本來，他是作歐美這條線，這條賽道上的人逐漸多起來，關稅又瘋漲，他就帶著大家轉向東南亞的方向。
最近，他遇到些麻煩，被用心之人利用了。詐騙園區，這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就是這些人中吸附上石總的線，用他的話說，就像被虱子叮上了，那些人的手段隱秘而又狡猾，還懂策反術，甩又甩不掉。他應該還被卷入其中，沒有處理好。他公司的員工太多，分散的地方也多，還是監管不夠精細。
但我相信，他會處理好的。你知道，為什么我這么信他？
“因為他一路走來，從沒輸過。”
“當然不是，他曾經不是輸得只剩自己了嗎？別人是虱子，他就敢把自己頭剃光，再從頭開始的人?！?/p>
“六十好幾的人，再從頭開始嗎？”
何奶奶又望向窗外的星辰，屋里開了暗燈，屋外的夜空更顯得漆黑，頭上的星光更加明亮。她繼續說道：
那天的暴雨下了一天一夜，我們整個活動組喝了一下午的酒。負責人也沒招，模特都請來了，錢都花了，只能好好招待，穩住大家的情緒，帶頭放開喝，喝好了可好等雨停了開工。有時候你越著急，老天爺越跟你開玩笑。有一個大牌模特實在是等不了了，她還簽約了其他的活動。是石總擺平了那模特的經紀人，延后了她另一個活動的拍攝。
當時，我們大家都很吃驚，這么一個局外人，竟然把事情都辦穩妥了，避免了很多損失。當時他說得話，我們在場得人都記得清清楚楚，他說：目標既然定了，知道是一定要去做的事，知道這事是正確的事，那么，就要千方百計地去想辦法，讓自己的事辦成。方向是對的，事情是正確的，就動腦筋做唄！
他這一路走來，就是靠這股牛勁。我們都問他，你怎么知道你要做的事情是對的呢？他說：把你的顧慮都放在心上，一個一個去除，最得心的那個，就是你要去做的正確的事。他說當他一無所有的時候，他就想做他最喜歡的事，攝影。他可以吃不好，穿不暖。
“他曾向我表白過，手里拿了鉆戒。”何奶奶的話很突兀，蕭穎一陣沒反應過來，又不好細問，只見何奶奶眉開眼笑，略有神往。
“贈人玫瑰手留余香?？磥?，對得到別人錢財的幫助時，最想報恩了。當然能過錢的不如過命的朋友。但是能舍得花錢幫人的人已經是不容易了。我拿了自己半生的積蓄幫他，他感動了。但我拒絕了他?！?/p>
“您那么看好他，他又那么真誠，為什么不接受呢？”
“朋友和愛人怎能一樣呢？對朋友能過錢，也許會過命，但是過不了情愛這一關。男女情事，玄妙，是一門玄學。我都這把歲數了，還是想不明白，不想接吻的人，寧可對著星空，把吻送給星空。我雖然孤身多年，但我對另一半的追求有自己的執念。說無關乎相貌，無關乎財力，無關乎出身，無關乎品行，無關乎年齡，卻又似乎都關乎。說都關乎又都不準確。望那一眼的時候，也許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欣賞我的眼睛被我欣賞?！?/p>
一堆皺紋托起一雙更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