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蕭海出什么事了嗎?”
“請原諒,不便奉告?!?/p>
“我需要帶多少現金?”
“不需要。您的起居生活全由D國機構負責?!?/p>
“我能帶叫幾位家屬一同去嗎?”
“當然可以?!?/p>
“我們沒有護照,能行嗎?”
“不用護照,全程特殊通道。”
“帶幾位朋友可以嗎?”
“可以?!?/p>
“我現在能跟兒子視頻嗎?”
“請您稍等,我請示上級?!?/p>
何奶奶一下癱在椅子上,蕭穎要扶她進臥室休息,她堅絕地搖頭拒絕,用所剩不多的氣息說,要在這兒等消息。
“您一定要寬心,說不定是請您去度假,蕭兒想您了?!?/p>
何奶奶緊閉雙眼,臉色蠟黃,蕭穎只好攥握著她的手,不斷給她捏握按摩。
時間像被凝固了一樣,久久等不了消息來。蕭穎還是堅持把何奶奶扶到了床上,一步不離地侍候著。
半個小時后,電話終于響了。
“您好,何女士,現在已接通蕭海先生的電話,您請講。”
“我能看看他嗎?”
“何女士,技術受限,請諒解!”
“蕭兒,你在聽嗎?”
“蕭兒......”
“媽,是我,我的通話聲音需要再次處理,有幾秒鐘的間隔時間。我長話短說,D國機構允許我們見面了,他們直接去接你,你到了,我細跟您說,再見,媽媽。”
“蕭兒......”
“何女士,請見諒,你們的通話時間不能過長。”
“這就叫通話?”
“請保函,大約20個小時左右會抵達您家,謝謝,再見。”
“現在,您寬心了吧?”
“還是七上八下的,貌似合情合理,但蕭兒的話是經過處理的,根本算不了對話,完全可以提前錄下來的?!?/p>
“蕭兒歸保密局管轄,他的安全,您應該放心?!?/p>
“他是做科研的,沒日沒夜的,我真是揪心他的性命。”
“最近國際詐騙活躍,我們找個渠道核實一下嗎?”
“跟蕭最后一次見面時,他給我留了他的導師的電話,他叮囑我沒有非常緊迫的事不要打擾人家?,F在這點正合適,核實一下吧?!?/p>
撥了電話號碼,好一段時間后才聽到對方的振鈴聲。足足十次振鈴后,傳來一位年輕的男士聲:Hello,thisistheJohnson'shouse.WhatcanIdoforyou?
蕭穎跟何奶奶一下懵了,她倆都不會英文。
“您好,我不會說英語,漢語你們能聽懂嗎?”
“towaitamoment.”
蕭穎趕緊打開錄音機,要把電話里的聲音錄制下來,再通過網絡轉化成英文,她示意何奶奶再等等。
大約兩分鐘后,電話那頭有急促的跑步聲。
“對不起,女士,讓您久等了,這是Johnson家,請問您有何事?”
“哇,有會中文的?!彼齻z差點抱著手機跳起來。
“我是蕭海的媽媽,約翰遜是蕭海的導師,您的電話就是蕭海留給我的。今天我接到D國要接我到貴國見兒子,我想跟教授核實一下這信息是真的嗎?”
“您是想確認約翰遜教授是否知道這事,對嗎?”
“不是,我是想讓約翰遜教授幫我們核實一下,這信息的真實性。”
“好的,請稍等?!甭牭綄Ψ侥敲嬉魂囃劾餐劾驳挠⒄Z,她倆一個音都聽不出來。
“約翰遜教授說,在一年前,他就退出蕭海先生研究的團隊,他不清楚蕭海先生現在的近況。但他說可以幫您核實電話號碼。
何奶奶趕緊翻看剛才來電,結果只有“無法識別的號碼”幾個字。
“沒有顯示電話號碼?!?/p>
“那么,很抱歉了,女士。祝您生活愉快?!?/p>
“請等一下,您能否讓教授核實一下,蕭海是否還......還......活......著。謝謝!”何奶奶咬著牙艱難地擠出這些話。
“您稍等?!?/p>
“約翰遜教授說蕭海先生活著,活得好好的,他剛剛跟D國的保密局確認過,但關于保密局給您打電話這事,保密局不給任何回復,教授請您放心?!?/p>
“好,謝謝你,姑娘,再見?!?/p>
“好,好,活著就好!”何奶奶一把抱住蕭穎,久久不放手,好像抱住了她在D國的兒子。
“這事如果不是詐騙,也應該是把我軟禁到D國了,我應該回不來了。你幫我去穩穩那講究的老頭,是否愿意和兒子一同被軟禁限制活動。他如果愿意去的話,明天到這里來一起走?!?/p>
“地址是哪?”
“虹江區,曲陽路36號,獨棟大別墅。金色鏤空鋼制門。打車去,今天沒有公交了?!?/p>
“知道了。您在家歇著,我回來幫您收拾東西。”蕭穎急匆匆地出門了。
她在金色大鋼制門前按門鈴,很長時間都沒人回應。一座琉璃瓦頂,白玉石砌成的三層樓宇隱沒在幾棵大樹后,茂密的枝丫上有零星的枯葉在風中獨舞,樓宇近前是四棵花樹。鵝軟石路隨意地蜿蜒在正綠的草坪里,草坪顯然剛被修剪過,撲鼻的草香一陣陣飄來。
“也許,講究的先生出門了吧?!笔挿f讓出租車司機離開,她又給何奶奶回了電話說自己再等等看。她在門口踱步,要堅定地等下去。
零星地路人說笑著走過,大道上,急匆的車輛稀稀拉拉奔馳而去,向左向右的行道樹下,落滿了香樟樹葉,一直延申到很遠,總不見講究先生的出現。
2個小時過去了,終于看到一位像講究先生的人影慢慢晃來,他被一位腿腳利落的女士攙扶著,兩人都戴了棉帽和圍巾,圍巾的眼色都是同樣的紅。蕭穎心里一陣不安,咯噔一聲,自己似乎很清楚地聽到了。
還有三米的距離,那裹得嚴實的男人停下腳步,瞪看蕭穎,蕭穎知道他就是講究先生了,她在安澤市,除了何奶奶,沒有認識她的人。
男人支走了女人,女人默默開門進院。
男人松開紅色圍巾,露出全臉,跟戲劇院后排那張臉一樣的憂郁。
蕭穎說明了來意,講究先生望著遠方,沉默了幾分鐘,說,“她每月26號都會去戲劇院,都會買兩張票,占住兩個位置,26號,那個座位,是我們第一次去戲劇院時坐的座位?!?/p>